??李点点将唐伯虎带进院中,转过萧墙,走过青石铺就的跨院,到了一间不大的正屋中,请他坐下,给他沏了一壶茶,之后坐在唐伯虎对面的红色檀木椅上,翘起二郎腿,轻轻晃着自己穿着红色绣花鞋的娇俏可爱的小脚,笑盈盈的看着他问道:“小弟弟,你贵姓啊,找我们戏班干什么?是你爹娘让你来的吗?”
唐伯虎哩了一口茶水,咕噜噜漱了口之后一口咽下,看了看对面极具风情的漂亮女班主。笑道:“小弟姓唐名寅,小字伯虎,是吴趋南浩街天然居的少东家,现在有件事想和你们戏班合作”。
“天然居?是不是昨天苏州书院的周院长题了对联的那家铺子?”。李点点用青花瓷杯盖轻轻拨着浮茶。顿了顿,大大的黑眼珠向上瞥了瞥,嘴角微微一翘,两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十分调皮可爱,很自然的将两条玉腿上下一换,似乎有些明了。
“哦?想不到我的铺子这么有名了,姐姐住在干将路,距离南浩街可不近,都听说了”,唐伯虎微吃了一惊,难道周臣在苏州的影响力大到了这个地步,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就省力多了。
李点点看到了对面唐伯虎洋洋得意的神态,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嘲道:“你少臭美了,那是因为昨天我戏班里有一个兄弟恰巧路过南浩街,见到了周院长题字,还说尝到了一种非常好吃的新菜叫什么叫花鸡,好像就是你们天然居的菜”。
唐伯虎摸摸鼻子讪讪一笑,看来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姐姐既然知道,那再好不过了,我正是要借助你们戏班对苏州市井的熟悉,活跃在各个街头巷尾,酒楼茶肆,乃至菜市口,大一些的妓院赌馆,只要是人多的地方都要去到,不论用什么办法,要用最快的速度让别人知道我们天然居,知道我们天然居的叫花鸡”。
李点点轻轻放下茶杯,用手拍了拍墨绿色的襦群,眼珠转了转,促狭的一笑,轻轻荡着自己的右腿道:“哼!是不是还要无耻的借用人家周院长的名头。”
“咳咳咳……姐姐此言差矣,嘿嘿嘿,那个,读书人之间的事那能叫无耻吗,学生借用一下老师的名头发发财,同时帮老师扬扬名,有什么不好,”唐伯虎觉得此时自己简直像孔乙己一样无耻。喝了口茶之后,又道:“这叫双赢知道吗?哦,对了,再加上姐姐的戏班又有钱赚,应该叫三赢”。
“你觉得我会跟你一样无耻吗?”。
“哈哈哈哈”,唐伯虎仰天打个哈哈,发出了星爷特有的笑声,不过看到对面的李点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知道自己是自讨没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起来,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半个月,四十两银子”。
“哼!”,李点点鼻子轻哼一声,斜瞟了他一眼,撅着嘴扭过了头,似乎很是不屑。
“好了好了,看在姐姐这么漂亮的份上,再加十两,不能再多了”。唐伯虎龇牙咧嘴一副肉痛的样子。
“哼,你觉得我会和你这无耻小贼同流合污吗,哼!再加十两?你当我要饭的,送客”,说完李点点气愤的站了起来,就欲转身进入内堂。
“唉!”,唐伯虎一声无奈的长叹,看着眼前这位一身墨绿衣衫的奥斯卡影后,一副凛然正气的模样,嘴里叫的倒凶,可是脚却纹丝不动,自己等了半天,也没见她跑到后堂去或者叫人来送自己出去。
没办法谁叫现在主动权在人家手上呢,自己可没多少时间干耗了。不然叫花鸡被别人剽窃了去,别人抢先一步打响了名声,自己可就欲哭无泪了。
可惜的是这个聪明的老板娘似乎也看清了这一点。什么无耻,什么不肯同流合污,对一个一直混迹市井的人来说简直是在放屁,只不过想趁机抬价而已。
自己时间紧迫,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打响自己天然居的品牌,产生品牌效应。没办法谁让人家现在是卖方市场呢。
“半个月,八十两,不能再多了,这是底线,要是姐姐再不答应,那我只有另请高明了”。
李点点不出所料的坐回了原位,果然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砍价的伎俩,女人啊,似乎从古到今个个都是砍价高手。
“八十两半个月,说句实话确实不少,比我们戏班辛辛苦苦,整日价风吹日晒雨淋,要赚的多,但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哦?”唐伯虎十分奇怪。就问道:“那姐姐想要什么?”
李点点此时早已经没了刚才的活泼娇俏,反而有些落寞颓然,看了唐伯虎一眼,悠悠的道:“伯虎,姐姐可以这样称呼你吗?你家里的事你做得了主吗?”
唐伯虎点点头道:“姐姐放心,这段时间我爹爹和娘亲外出,家里一切我说了算”。
李点点脸色一喜,道:“伯虎,姐姐不想瞒你,这个戏班是我爹爹留给我的,我娘去世的早,我爹一直很疼我,从小教我戏曲,她去年去世前叮嘱我要我好好照顾戏班,这八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是我爹收养的孤儿,教他们一些戏曲,他们也可以赖以谋生。我一直把他们当成我的亲人,我爹死后,我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我们本来就是个很小的草台班子,只能在街头酒楼卖艺,寄人篱下,受人歧视,被人指指点点,活的一点尊严都没有,姐姐还经常被一些地痞无赖骚扰,即便如此戏班也是勉强维持,我们生活过得极其拮据。姐姐早就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所以姐姐想和你合伙做生意”。
唐伯虎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开始会被她狠踹一脚,原来以为自己是前来骚扰她的无赖登徒子。
唐伯虎走前一步,坐在了李点点身旁的一张檀木椅上,侧过身子,身子微微前倾,睁大眼珠故作神秘的小声对李点点说:“姐姐,我想问你,我们只是个小小的店铺,在昨日之前还濒临破产,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们可以翻身,甚至把生意做大,你别忘了,你还有八个伙计要养活,要是咱们真合伙做生意,万一搞砸了,赔了本,你们可就要饿肚子了,这个险你敢冒吗?”
李点点也把身子侧过,蹙着黛眉,轻启朱唇,正色地说道:“我没有把握,但是我想试一试,你们铺子现在正是刚刚起步的阶段,我们现在参与进去,正是最好的时机。而且….而且,我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不会坑姐姐对不对?其实之前姐姐就想过与人合伙,但是我谁都信不过,总觉得那些人太过油滑,害怕我们戏班辛辛苦苦攒的一点积蓄都被姐姐打了水漂”。。
顿了顿,李点点轻叹一口气,抓过旁边案几上的茶杯,略显豪气的灌了一口,又看了唐伯虎一眼,咬着牙道:“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就赌这一次,反正我是不想再过这种街头卖笑的日子了,即使失败了,我也不后悔”。
“好”,唐伯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妩媚风骚的女班主,笑道:“没想到姐姐还是个女中豪杰,杀伐果断,既然你如此信任弟弟我,那好吧,我答应与你合伙”。
唐伯虎坐回原位,轻轻抖了抖自己的锦袍,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痛快一点,你们戏班准备投多少钱?”
李点点抿着嘴唇,不好意思的缩了缩白皙的脖子,低着头不敢正视唐伯虎,期期艾艾的举起洁白的玉手,翘起了五根玲珑的青葱玉指。
“啊?五百两,这么多,好姐姐,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唐伯虎一阵兴奋,没想到她竟然能拿五百两出来,蹭的一下就窜了起来,满脸兴奋之色背着手在屋中来来回回踱起步来。
“不是….是…是五十两还缺六钱”,李点点羞红了脸,头都快低的埋到胸口了,声似蚊蚋般的嘀咕道。
“什么?”,唐伯虎大呼一声,上前一步,脸都快贴到她的额头了,大声喊道:“才五十两不到,姐姐你好意思吗?是不是看我是小孩好欺负啊?”。
李点点头压的更低了,连抬都不敢抬,怯怯的不说话,唐伯虎站直身子,咧嘴苦笑,知道她又在开始发挥自己的演技,扮起了可怜,这扭扭捏捏,委委屈屈的神情,像极了白毛女中的喜儿,而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被她推到了黄世仁的角色上去了。
罢,罢。谁叫我唐伯虎天生就是个怜香惜玉的风流种子呢,见不得女人受委屈,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唐伯虎又在想要不要学学后世的那些无良败类乘机潜规则一把,一亲香泽。但想想自己十四岁多的年龄,只得作罢。
暗骂自己一声禽兽,唐伯虎脸上挂上了一副极具欺骗性的天真无邪笑容,轻轻拍了拍李点点的肩头道:“好了,姐姐,五十两就五十两,谁叫姐姐你这么漂亮,而我又这么心软呢,从现在开始,天然居有你两成,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李点点瞬间抬起了头,动作之快,直让唐伯虎咂舌,此时脸上哪还有一丝悲戚和愧疚,那两个调皮的酒窝又若隐若现的挂在嘴角,仿似在向唐伯虎暗暗招手。甩起的发丝轻轻掠过他的面颊,带起阵阵清香。
唐伯虎的闭着眼睛,略显夸张的用鼻子深深的嗅了几口,嘿嘿一笑,调笑道:“姐姐身上真香,至于条件嘛,很简单,就是你们戏班所有人,包括姐姐你,都得听我的指挥调派,放心,店里的分红我绝对不会少了你们的,我们现在就可以签订契约”。
李点点看他这无赖样,却丝毫生不起气来,没办法对着这么个小她几岁的无赖小子生气,她也真不好发火,只得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再对姐姐这么无礼,姐姐可真要生气了”。
唐伯虎只得摸着脑袋讪讪一笑。
两人随即拟定了契约,确认无误之后,双方签字画了押,一式两份分别保管。
接着,李点点笑着请唐伯虎稍等,她进去叫他的戏班的伙计来见他。
不一会儿,李点点就带着八个十八九岁的大小伙来到了正屋,众人行礼见过了唐伯虎,口称“少爷”。
唐伯虎向李点点询问了他们的姓名,李点点一一作答,但唐伯虎嫌记着麻烦,叫着也麻烦,什么李狗剩,赵铁柱之类的太拗口,于是当机立断,给他们八个取名唐一到唐八,好记又简单。
李点点本想抗议,但是看到唐伯虎瞪了她一眼,也只得轻轻叹了口气而作罢。
接下来众人开始商议如何开始宣传的营销策略。经过众人的商议和反复推敲,觉得应该分为两步走。
第一步:重点放在街头巷尾,小一点的酒楼茶肆,和妓院赌坊等人口聚集地,让大多数人知道自己的品牌,重点是利用周臣的名气来充充门面,甚至可以编些段子,什么神童智对院长,甘罗重生,蔡卞现世之类的段子。目的就是让市民们认准天然居的品牌,前去争相购买。也便于日后自己一步步借着品牌效应推出新菜式。
李点点听到此处,又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脸洋洋得意仿佛已经成为传说中的少年神童的唐伯虎。
第二步,则是攻克苏州规模稍大的酒楼,让他们主动订购自己的叫花鸡在自己的酒楼售卖,这一步可是相当难办到。
李点点有些担忧的问道:“那些大酒楼会这么容易订购吗”。
唐伯虎仿佛智珠在握似得,乘机又拍了拍她的香肩,揩了点油,笑道:“姐姐尽管放心,我自有办法”。
众人拟定好计划之后,唐伯虎就吩咐他们尽快开始,让李点点把她那四十多俩银子分给他们,嘱咐道:“不论用什么办法,尽快打出我们的名声,你们八个现在开始分散在城里,这些钱你们拿去用,该雇人雇人,该找人找人,一定要快”。
唐伯虎知道想快速见效,仅仅靠他们八个是不够的,苏州城这么大,把他们分散开简直就像石沉大海翻不起几朵浪花,只能靠他们八个骨干,再组成八个小组了。
“你们听到了吗,照少爷的话去做”,李点点有些忧虑的再次嘱咐。
“知道了,小姐”。众人一一向二人拱拱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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