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零九章 诗谜对对
那些才子们看着卫樵三人的背影,满脸羡慕,刚才的起哄或多或少有些惟恐天下不乱的看热闹心态,但见卫樵轻而易举的猜出谜底,不由得又变成了钦佩。
香菱翘鼻子哼哼,一脸得意的就差写上:这回知道我们少爷的厉害了吧?
婉儿还是第一次感受外面的“文人相轻”,对于卫樵获胜,尽管心里开心,面上也只是浅浅一笑。她本就不是擅长表达情感的人。
“少爷,我们继续猜吧?”小丫头仰着小脸问道。
小丫头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两个面具,带在脸上,几乎将她整个小脑袋都罩了进去,显的不伦不类。
卫樵淡然一笑,道:“暂时不猜,先看热闹。”
简单的脑筋急转弯他没问题,要是真碰到谁硬是跟他比诗谜什么的,那可就难免要出丑了。
两个小丫头自然不会猜到自家少爷的心思,跟在她后面,也不追究,看着周围各种场景,低声议论,咯咯笑声不断。
灯火阑珊,鼓声隆动,一路上各种表演络绎不绝,原汁原味的古代风情,让卫樵看的几乎走不动路。
烟花,灯火,舞狮,舞龙,杂耍,各种小商小贩的推销,将整条大街占的满满当当。
“快看,是依韵小姐……”
“没错,真的是依韵小姐,快,过去看看……”
“走走……”
忽然间,三人前面一阵紊动,哜哜嘈嘈的人群,飞速的向着前面一个灯笼处围去。
卫樵抬头看了一眼,忽然呵呵一笑。
昨夜傅炀在他屋里跟他请教了近乎半夜的追女**,卫樵将自己经历的在书上看到的听人讲的,从生理学讲到心理学,使得本来一直对爱情懵懵懂懂的傅炀如醍醐灌顶般蓦然开窍,恍然大悟。
本来准备与卫樵一起的,现在两人却不知道躲哪里浪漫去了。
卫樵也想与依韵打个招呼,不过见她被围的左一圈右一圈,索性也算了,转身欲向高台走去,高台上好似在表演戏曲。
“这位公子留步。”卫樵刚刚踏脚,一声不冷不热的声音忽然 在左边响起。
卫樵停下脚,转头一看,却是刚才要他记得他名字的公子哥又带了一个人过来。家长来了。
此人年过半百,一身便服,神色冷傲,双目炯炯,面色儒雅,一举一动颇有儒家君子风范。
那陆堂一脸冷笑的看着卫樵,翘着嘴对着卫樵扬着头,一副冷屑挑衅模样。
卫樵淡淡然一笑,拱手道:“这位……”
那年过半百的“老者”目光挑剔的在卫樵身上打量着,见他一身普通青衫,眼神默然,又见他身边带着两个俏丽丫鬟,声音冷淡道“听说公子善猜字谜,老朽正好也有些技痒。”
听这意思就是你不奉陪也得跟着,面色冷漠,语气不冷不热,话语说一半留一半,一副高高在上皱眉模样。
卫樵摸了摸鼻子,对于这位自我感觉良好,一副咄咄逼人口气的“老者”他倒是没有多少恶感,只是心里有些纳闷,怎么他走到哪里都不得安宁。
难道长相像好欺负的?
那老者见卫樵低头不说话,估计是认为他胆怯,眼神冷意一闪,语气却松和了一些,依旧淡淡道:“不用多,就猜三个。”
香菱虎着小脸,小拳头捏紧,好似随时都会冲上去揍人。婉儿就文静的多,她比卫樵矮了一个头,余光清晰看到卫樵嘴角那若有若无的苦笑。她心思缜密,大致也能猜到卫樵的三分心思,所以并不急。
卫樵抬起头,笑呵呵的看着这位“老朽”,道“猜谜在下倒是不擅长,要不,咱们划拳吧?”
划拳?
那本来神色淡漠的“老者”一听眼神就是怒意一闪,脸色更加冷清下来。盖因为卫樵这句话,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对读书人的侮辱了。
一个读书人在街上的比试,比试的不是诗词歌赋,反而是赌场里赌徒抑或者孩童才玩的猜拳?
那还谈什么礼,谈什么修身,谈什么规矩!还怎么教书育人,还怎么写书立传,还怎么在杏林行走!
如果真是那样,还不如一同撞死算了!
那陆堂同样脸色涨红,双目喷火的盯着卫樵。“老者”不说话,他自然不敢擅自插嘴,只能眼神似箭的盯着卫樵,恨不得见他万箭穿心。
香菱对于自己少爷自然是见怪不怪,扬着下巴,一脸冷哼的看着“老者”,小脸满是不屑。
“老者”眼神冷色的看着卫樵,眼神一动,哼道:“溪壑分离,红尘游戏,真何趣?名利犹虚,后事终难继。”
“老者”只留了半张脸给卫樵,眉头微皱,冷清肃然,似有不喜。
卫樵有些郁闷,这“老者”的神色,竟然与那赵元奎有八分相似。他不由得心里古怪嘀咕道:“我长的就这么让人讨厌?”
“少爷……”许久,香菱见卫樵没有动静,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服,低声道。
卫樵一愣,转头看了眼小丫头,又看了眼同样有些莫名其妙担忧的婉儿,呵呵一笑,道“没事。”
他抬头看向“老者”,心里转动着,淡然笑道:“为我打你,为你打我,打破你的肚皮,流出我的血。”
“老者”眉头一挑,又冷色道:“白蛇过江,头顶一轮明月;乌龙伏壁,身披万里金星。”
卫樵神色微动,“老者”第一句的谜底明显是耍猴,而他回的则是嗡嗡叫的蚊子,老头这一句,却是灯和秤,意思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直接从头发梢鄙视到了大脚趾头。
边上的几人,那陆堂一脸苦相,或许能够猜到什么,但脸色颇为纠结,紧拧眉头,显然不能尽解。
婉儿抿着嘴,眉头微蹙,俏脸思索。
香菱却是毫不思索,瞪大眼睛,小巧的耳朵竖的笔直,好似要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露的听进去。
而碰巧路过的人,很多人都感兴趣的驻足观看,稍稍站的远些,生怕影响两人,抑或者是担心没热闹看。
卫樵低头思索一阵,抬头淡笑道:“南面而作,北面而朝。象忧亦忧,象喜亦喜。”
卫樵这诗谜的答案是镜子,答案很简单,就是要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老脸。
“老者”眼神讶异一闪,他这两个诗谜不难,但转眼就能猜出答案又反对回来就要显出才思了。
“老者”看着卫樵,眼神闪动,又道:“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
“老者”话语一落,四周围满了人,却都静悄悄,毫无一丝声音。众人沉吟许久,又抬头看向卫樵。
卫樵轻轻皱眉,旋即轻轻点头,笑着道:“天上人间两茫茫,琅玕节过谨提防。鸾音鹤信须凝睇,好把唏嘘答上苍。”
“这位公子还厉害的才情!”
“是啊,猜出谜底不难,难的同样诗谜对上!”
“不错,我大齐诗谜并不多,今天倒是见到了两位高手。”
那陆堂拳头紧握,眼神愤恨的看着卫樵,紧拧眉头,脸庞抽搐,一脸的急切。
“老者”讶异之色再闪,收敛刚才的轻视之心,也没有了对年轻人“虚浮躁动,好虚名”的不喜,看着卫樵身后一个年轻人手里的折扇,又道:“ 一片白云拈手中,五龙摇动引清风,金菊开时收拾去,玉莲花发再相逢。”
卫樵转头看了一眼,眉头不禁一皱。
“是扇子。”
“咦,这不是贡院的陈学士吗?”
“对对对,是陈学士,前年我考试的见过他,的确是陈学士!”
“竟然是陈学士,他曾经可是翰林哪……”
“是啊,他现在在贡院,主持科考……”
众人之中忽然一阵低声议论,惊讶,最后渐渐大了起来,显然颇为激动。
卫樵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看着“老者”,眼神诧异一闪,旋即低头思索起来。
“老者”见卫樵只是微微一怔便肃然低头沉思,丝毫没有见礼的意思,微微皱眉,旋即松开。
卫樵低头,习惯性的迈出脚。
一步。
两步。
三步一落,卫樵脸色释然一笑,抬头看向“老者”,道“不在梅边在柳边,个中谁拾画婵娟。团圆莫忆春香到,一别西风又一年。”
“对的好!”
“这位公子才思果然惊人!”
“不对,他刚才走了三步?”
“三步?卫三步?”
人群忽然一惊,俱是目光灼灼的看向卫樵。
“没错,就是卫三步,我记得,虽然站的远,但他的身形我记得清楚,就是卫三步!”
“卫三步?在论佛上的那位卫三步,卫樵卫立远?”
“卫公子,请问你可是卫公子……”
刚才“老者”被人认出是贡院陈学士,也只是低声议论,这次卫樵被认出却将这一片完全掩盖了下来,众人大声的议论着,已经有几人走了过来,一脸激动的问道。
卫樵在金陵可以说是颇有传奇之人,当初在论佛上一鸣惊人,几乎将大齐文坛历史改写,而经过那惊鸿一瞥春光一泄之后,卫樵再次回到以前的状态,不声不响,默默无名。虽然偶尔有他的诗词从各种渠道传出来,但见不到真迹却难让人相信,再加上卫樵几乎很少露面,也没有什么朋友出席什么诗会,这样反而将他的名声愈发水涨船高,即便是那虚状元楚瀚,也望尘莫及,隐隐成为金陵才子们的偶像,追赶的目标。
那陈学士一听是卫樵,先是在卫樵脸上认真的看了一遍,旋即眼神轻笑的点了点头,又蓦然转头看向陆堂,眼神里冷意森森。
陆堂脸色苍白,手无足措的解释道“老师,我,我……”
陈学士眼神冷意闪动,冷哼道:“你明日离开王府,今后不得再说是我陈一的学生!”
陆堂顿时面如死灰,一脸哀求。
陈一陈学士却已经转过头,不再看他。
卫樵叹了口气,没想到竟然被认出来了,淡然的对着众人抱拳道:“诸位抬爱,在下卫立远。”说完,又对这位陈学士抱拳道:“学生见过陈学士。”
陈一呵呵一笑,不复刚才冷漠,淡笑道:“嗯,刚才是老夫不查,让卫公子受委屈了。”
卫樵一愣,抬头看着他,心里对他多了一丝敬佩,毕竟他没有死撑着面子不放,反而大大方方的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己失察!这个一般人绝对做不到,心里阴霾尽扫,卫樵轻轻一笑道:“学生不敢。”
陈一淡然一笑,审视着卫樵,笑呵呵道:“嗯,大考在即,准备的如何了?”
卫樵不卑不亢,轻声道:“学生已经准备好了。”
陈一点头一笑,道:“此次大考,贡院不决定三甲,选前十直接递交皇上裁决,你要有个准备。”
陈一对于论佛上的事情知晓一二,内廷也传出了不录卫樵为虚状元的原因。虽然那原因一看就说不过,但毕竟皇帝做了决定,事实已成,已然无法改变。不过作为老宦海,他还是隐约猜到卫樵估计是皇帝要重用大用的人了。
卫樵不知道他话里的“准备”是什么意思,琢磨着淡然一笑躬身道:“是,学生谨记。”
陈一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卫樵,轻轻点头,安抚道“不必担心赵院正,安心考试。”
卫樵一怔,旋即估摸着这位陈学士是那种传统的儒家学士,不拘泥的提携后人,面带感激的连忙抱拳道:“多谢陈学士。”
“哪位是卫公子,傅大人与几位大人有请。”卫樵话音一落,一个一身锦衣的带刀侍卫模样的人挤进了人群,大声说道。
卫樵一怔,看了那人一眼,神色淡然道:“在下便是。”
心里却在疑惑,不知道他话里的“傅大人”究竟是哪位。
陈一一愣,若有所思的看着卫樵,笑呵呵道:“也好,正好去见见几位老友,卫公子,咱们一起吧。”
那侍卫看了一眼陈一,似乎认识他,没有说话,将目光看向卫樵。
卫樵心里琢磨着,淡然一笑,道:“还请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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