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多女青年也在抗战中战斗在火线上,她们可不是想象中的军队宝贝而穿着同样的破军装啃着霉的军粮,有很多充满热情的女孩到了前线很快就被吓回去了,但更多的留了下来,她们承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严酷而且只能默默承受……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雨势变小了,但水怎么却来越高了!?何嫣很敏感地现水已经浸到她的大腿了!
她已经站在水里一个小时了,因为前边有一条河,原本过河的小桥被水冲毁了,不光不能走过去而且连一点露出来的参照物都没留下,现在水变深了更加不知道河道在哪里;她们只能等待那些蚱蜢舟把他们渡过去,但是最优先渡河的是伤员。眼看着很多蚱蜢舟被粗绳索牵引着来回飞渡,像织布的梭子一样繁密,但是站在水里等待的人却一点不减少!
在更远处,是一些被打散集中起来等待整编的部队在渡河,他们连船都没有,全是顺着一根根粗绳爬着过去的。从他们过去的绳索被水冲出来的一个大弧形就可以看出表面上并不显得很急的水流实际上有多大,除非到现在还能保持着相当好的体力,否则像这样过去也是很危险的,连那些士兵也偶尔会有人脱手被冲走;运气好的会被下一道绳索拦住,运气不好的在水里翻滚两下就不见了。
因为上次遭到鬼子小部队的偷袭,现在警卫部队主要都集中到了南边,特别是在这样需要滞留区域附近布防,所以后勤人员身边反而少了那些带枪的的人,这让等待渡河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少了安全感。
枪声经常会响起来,在远处,估计是警卫部队在和鬼子的渗透部队交火,这让等着渡河的人更加感到着急焦虑,人们总是不时看看对面又回头看看枪声传来的方向。
怎么回事!枪声越来越近了!毕竟受过特殊训练,何嫣忽然感到有些异常,她认真地盯着枪声传来的方向,那边出现了一些小黑点,是船!
因为退回去的鬼子兵抓走了几个俘虏,鬼子得知了这是游击总队的后勤人员在转移,他们很快把集中到的人手大约一个中队全部上了小船杀了过来。
“哒哒哒!……”轻机枪几乎是连续地射击着,机枪手精准的打击每次开火都能让木船上的鬼子有人栽到河里,几条船上的鬼子都马上把火力压制过来……天雨帮了枪手的忙,鬼子的歪把子总是火力难以连续,但是随着距离拉近,在土坡上居高临下的枪火力点还是感到了压力,已经有两个掩护的弟兄中弹了……没办法转移啊!这是警卫连唯一的机枪,如果机枪停止了射击,鬼子就会长驱直入!机枪组只能硬顶着,打到死光为止!
“弟兄们!前边顶不住,大家做好准备和鬼子拼命!”一个通讯员回来了:“大家听着,不少鬼子过来了,比咱们警卫连加起来都多,现在我传达连长的命令,大家加快度,体力好些的都到绳索那边排队……暂编部队鲍团长那赶紧挑出人来跟我回去扛住!”
因为何嫣是报员,是特殊技能人员,在这个时候被优先安排了上船。在船上的何嫣回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色下黑压压的人群,看着远处越逼越近的小黑点,心里灌了铅似的难受,这一次又有多少弟兄会在鬼子的袭击中丧生!?
“咱们一路在逃,但鬼子总能追上来,大家没办法休息也不敢停留,就那样一直逃,有的人走着走着就突然倒下了,是饿死和累死的……”一个经历过淞沪大战逃亡的老兵在土坡上休息的时候说的一段话忽然在何嫣耳边响了起来……不断被敌人的袭扰部队侧击偷袭,不断地在没有补充体力的情况下透支着残躯,没真正经历过那样的逃亡,谁能真正体会到那种凄凉和恐慌呢!何嫣在这一刻是能够理解那些在“圣地”的文艺汇演中被丑化得无以复加的怕死鬼们了:打,没体力没武器;逃,没体力没粮食……他们现在仅仅是主力转进的过程中受到袭扰,还有其他撤退部队会闻声赶来支援,身后也没有追兵,就这样已经让人感到如此的绝望,如果是在一场大败之后呢!?
枪声就是战斗命令,其他的转进部队在这个时候开始往这边靠拢了,远处看见几条木排自东往西倒回来,木排上忽然传来“腾腾腾”的重机枪射击声。那是在警告鬼子别靠近,其实射手们连目标都没有……
“快下来,别愣了!”一声暴喝在耳边响起,何嫣被一个粗鲁的士兵拽了下去——她已经到彼岸了……
这是第一次,在军队里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粗暴过;身边每个在转运着伤员和物资的士兵都一样的紧张,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他们只在乎生与死!
过了河之后何嫣很快遇到了熟人小芹,她是第一批过河的,因为要照顾伤员。但是过了河之后她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在一批批地接收伤员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和总部的大家一起转移……
那个因为一条虫子而吓得哭起来的小女孩不见了,现在在何嫣面前的是一个强干的女护士,她不住指挥着一个个临时过来帮忙的士兵,很显然那些士兵在看向她的眼神中都带着一股尊敬和爱护。
“我们护士班的人倒下三个了,你能帮一下忙吗?”小芹笑着问何嫣。其实在这个时候,她根本无需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在这一团人中她就是指挥官。
当然没问题,何嫣虽然自己已经累得要趴下了,但是在看到面前的一幕幕时她还是很想能够为其他人做点什么而不是继续受着保护。装出一脸轻松的何嫣愉快的接受了任务——把炒面搓成团喂到那些抬担架的大兵哥嘴里。
刚刚才赶到第一处休息的坡地,小芹就红着脸对“竹笋头”小声说了几句,然后“竹笋头”很快就去安排了……女兵在一群男人中还真是麻烦,连解决一点小问题都要特殊处理,“竹笋头”笑容中带着一丝坏意。
“我来那个了……”当走到没人的小洼地时,小芹才低声对何嫣说:“在路上忽然来的,一点准备都没有……”一边收拾自己的麻烦事,一边忍不住浑身打颤,小芹脸色青。
她的个子比较矮,腿也短,在水深的地段下身经常全部在污水中……这可怎么办!?何嫣是个娇小姐出身,从小就没怎么吃过苦,在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母亲教了她很多,她难以置信小芹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坚持在污水中工作!
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何嫣知道面前这个小女孩也是出身于家境较好的人家,读过西学堂,她真没想到这个从军不到一年的小个子女兵竟然这样能吃苦!
“淞沪大战那会我在上海读护士,志愿到前线上救护伤员,见过那一幕幕后就什么苦都能吃了……”在何嫣搀扶下才能免强蹲稳的小芹道:“那一次鬼子的炮弹砸下来,我被震晕了,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告诉我是一个被炸断了腿的士兵把我背在身上一步步从火线上爬下来的,等见到支援部队时那个士兵就闭上眼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救命恩人一面,我只能把所有的伤员都当做那个把我背下来的士兵……”
小芹收拾衣服的时候,何嫣现她带着一把在爆炸中被炸烂了刀把的手术刀,非常锋利。
“我见过落到鬼子手里的女兵是怎样的下场,所以我不会让自己落到他们手里;我也想要有一个可以在最后关头解决自己的手榴弹,但是我没有,我只能用这个……”小芹用刀片背面在自己的大动脉上比划了一下:“这里,只要一下就行,很简单的……对了,你有枪,如果真的有那一刻,记得给我一枪别手软……”她说的时候居然带着一丝笑意,但又好像隐藏着些什么。
是她有过什么遭遇吗?何嫣有一种想要掏出她故事的冲动,但是她忍住了,因为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一个悲惨的故事。
每一个哪怕最不起眼的人,只要他上过火线他就有故事,何嫣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的这个小姐妹能够那么尽心尽力去服务那些伤员,为什么她能赢得每一个伤员的爱护了。
当何嫣扶起小芹,看着她逐渐硬朗起来的神色、勉强撑住但是却让不知情的人们看不出来有病的身躯,她的内心涌起来了久久无法平息的暖潮:在军队的每一刻都是艰难的,女兵要付出更多才能在战火纷飞的环境中撑下去,很多的难处只能自己默默承受。但是却还有那么多的女青年愿意投身到军队并且咬牙坚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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