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我们全力对付鬼子的时候,另一个阵营的人在对我们虎视眈眈,他们对我们的渗透无孔不入,我们有的军官后来现身边最亲的人竟然就是他们的间谍,而且从认识的那一刻就是……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远处的枪声炮声不断传来,也不知是因为空气中的水分太多还是别的原因,声音显得特别凝重。曹小民带着他的警卫部队马上要跟着北上的大军出了,仅仅是行军,他已经没机会端着刺刀冲锋了。
眼前、望远镜所及的范围不时可以看见那些零零星星散落在荒野中的鬼子尸体——几乎所有**士兵都不愿意花体力去掩埋鬼子的死人,最多是把他们抛到远离大路的荒野中,任由它们臭长蛆。
高邮没守住,日军第三十六旅团残部只能北上去会合南下的鬼子,但是他们也明白这几十公里的距离将会被**不断压缩,想活命就要节节抵抗,所以战场实际上从高邮北面一直延伸了开去,张景岳的部队是一路上踩着敌人的尸体前进的。
在地平线上一望无际都是死气沉沉的灰色,硝烟和水汽混成一团让人感到呼吸困难,但是不知何时在天边却已经升起了一道彩虹。
真美!天上和地下竟然有如此大的分别,是在告诉人们天上确实有天堂存在吗?曹小民竟然也被这一道虹给迷醉了,他不愿意低下头,因为人间只有趴满在无垠旷野上的尸体。
美丽在瞬间就被破坏了,从那抹彩虹的方向出现了点点黑影——那是飞机!在这里没有**的飞机,来的只能是鬼子!
就在大雨初霁的时候,鬼子已经抓住机会出动战斗机来支援第六师团了。因为飞行员在空中已经分不清地上哪里有可以支援的成建制大批日军,所以他们转而开始对自南边北上的**部队进行空袭。
“呜昂”俯冲下来的鬼子战机对着高邮废墟上的官兵猛扑,下边的人们迅散开,没有人哭喊也没有人慌张。曹小民看见两个趴在地上的士兵还在一根烟轮着抽,你一口我一口地说着笑……天天不停的鏖战,不下雨就要挨炸,游击总队的新兵都打成老兵了!
从天上看下来,地面的人群疏疏落落,也看不到哪里是最值得打击的目标,烂泥一样的中**人一趴下就好像在地上消失了一样。地面上没有还击的炮火,连星星点点的机关枪枪口焰也看不见,好像在说:你打,我逆来顺受就是了……这让鬼子很丧气——他们已经试过无数次这样空袭完后飞走时看见那些被炸得晕晕乎乎懒洋洋站起来的中国官兵不慌不忙地收拾同袍的尸体了;中**人逆来顺受但他们不投降不屈服!
没有害怕,对自己和死难的同袍已经麻木了,这样的军人比那些激情澎湃的军人更可怕!
半小时后曹小民从地上爬起来,他身边的警卫员伤了两个,伤得重的已经在出那种抽搐般的喘息,一身的血眼看是不活了。呛人的硝烟里到处是跑动着抢救伤员的官兵,沙哑的声音在呼喊着,有呻吟有惨叫但是却听不到一处有哭声。
远处一群人穿过硝烟跑了过来,是谢忠带着一个连的人,跑到近前才现他们除了一个排的卫兵外职和勤杂人员。
“长官,有些事昨天就想说,一直没找到机会……”谢忠咬咬牙微微低着头,好像有些难于启齿。
“说,自己兄弟有什么不好说的?”曹小民觉得有点好笑,一路从苏州过来的老弟兄了,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谢忠刚要开口,在他的随从队伍里却忽然跳出了一个人到了曹小民面前就是一个立正然后特别用力地敬了一个军礼:“曹长官好!”
前线不是不准向长官敬礼吗?曹小民愣了一下,那是个女兵,她在谢忠还来不及斥责她的时候就小鸟般叽叽喳喳起来了:“长官不认得我了吗?南京,你救过我的!”
听到是长官的故人,曹小民和谢忠的警卫员们一时倒是不好斥责她了,特别是对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
“长官你不认得我了?”因为兴奋显得红扑扑的脸蛋有些失望:“在南京你可是救过我们呢,就像刚才那样鬼子的飞机‘呜呜’冲下来的时候,我们是金陵女中的学生……”
哦!是她们……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那个小女孩竟然唱出了那句曹小民从另一个时空带过来的歌……一瞬间,那群老兵追着汽车笑着乱吼、又蹦又跳的情景又活生生出现在眼前……那一群士兵,好像就活下了一个刘峻岭!曹小民忽然觉得鼻子酸。
“曹长官,她们不信我认识你呢……”女兵继续着她的欢快,在她的身边其他几个女兵也跟着咯咯笑起来,在她们眼里这个传奇的英雄原来并不高大也不特别严肃,很和蔼而且有点呆呆的像那些寻常生活中会在她们身后偷看她们的邻家大男孩一样。
“我们后来到了武汉,有的人说是要去重庆,有的人要回家,我就参了军……”小女孩胆子倒是很大,看长官们没有板起脸便滔滔不绝起来:“我父亲就是电报局的,我从小就会那个,现在到了一一二师当报务员……”
谢忠有些尴尬,他本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曹小民说,但是他看见曹小民在这一瞬间人变得笨笨的样子,脸还有点红,他不好说什么了。
几个活泼的女孩子的出现,让附近一大片废墟陡然添了一片亮色,那些路过的伤兵都驻足不前了。因为大部队全军北上,能够战斗的力量都押上了,这些往后方转移的轻伤员都没人照顾,而且他们还是辎重兵——伤员们都要负责运送那些缴获的废枪。
战场上缴获的很多枪支都是不能用的,虽然鬼子没有用炸弹把枪支炸掉,但他们会砸一下或者在打光子弹的时候把枪栓拔了出来远远扔掉。但是这些残枪还是有用,只要把它们运到后方修理好就是很不错的武器,前线很多部队的补给枪支就是它们了。
如果不是军队里头的人,普通百姓是很难从前线退下来的伤兵身上知道战斗结果的,因为就算是大胜以后那些伤员也都要愁眉苦脸地承受着伤痛。如果还有连续作战任务他们就得在非常缺乏照顾人员的情况下艰难地向后方转移,而且轻伤员往往还要组成运输队运送缴获物资;每个人背着一支废枪或者一些枪支零件,另外用一支作拐棍,一个轻伤员可以带上两支枪呢。(两支枪的重量是当时桂军伤员运输队标准,别小看这重量,二十斤以内基本就已经是伤员运输队的极限个人负荷了,就这样也会有人撑不住偷偷卸下……)
伤员们都傻傻地盯着几个女兵看,有的人还真是就在嘴角挂着长长一道口水了……在战火中、在死人堆旁边呆惯的老兵们竟然有人开始不自然衣服,抖掉身上的泥土,虽然那几个女兵也许连眼角也不会瞟他们一下。
倒是曹小民很快从愣中恢复过来了,也许他本来就是个在男女间特别被动的角色,在原来的时空也是被动地接受了佳奈的追求。他现在很能体会到一个人失去挚爱的感觉,所以在这个时空他在潜意识里已经拒绝了男女之间的感情——如果你爱一个人那么最好别让她失去你,但是作为在战场上的军人可能吗?他的脸色很快就变得毫无表情,在了解了那个女兵叫做何嫣后他便礼貌地表示了作为战区长官的欢迎然后就拉着谢忠去谈那些谢忠欲言又止的内容了。
是自己小女孩心态不甘于受到冷落吗?怎么自己会有点生他气……是他真的对自己没有感觉吗?……何嫣望着不远处坐在断墙下和谢师长在谈论着什么的曹小民,心底不断在给自己打问号。自这一见之后,她的心里感到怪怪的,这个到哪都扛着步枪的“目标”竟然和自己心目中喜欢的那种文质彬彬穿中山装的学生运动领袖们在气质上是那么的相像!
因为今天这一幕,无论如何自己在一一二师会很容易站稳脚跟,得到谢师长的信任——曹小民在她面前了一会楞!同时,估计也不会有多少狂蜂浪蝶来骚扰自己,也因为自己和曹小民“有过一段”……
她相信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好了,因为当时曹小民带着几个老兵救下的女学生中有人很认真的反复细述过情节,做过无数次的情景重现。经过特科的训练,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真的是被曹小民救下的那些女孩子中的一员了。当然下一步能不能到曹小民身边还要看运气,毕竟这个曹长官很怪,到目前为止指挥部里从来没有过女兵;但她相信自己能够成功,不因为自己的使命,更多的是她在看到曹小民向她笑笑的时候竟然在脑海中出现了两人并肩在一起的影像,他们是那么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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