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符泽华便露出几分尴尬之意,心里头也暗暗有些生气。
你固然是程子清给打过招呼的狠角色,但这是在京华,我符泽华怎么说也是市委常委兼区委书记,怎么到你眼里,就变成“路人甲”了?
只是符泽华自然非禹长义可比,城府甚深,不会为了这点事便自乱阵脚,微笑着说道:“龚总,这位老总如何称呼?”
指的自然是胡天厚了。
“姓胡,古月胡。”
不待龚宝元答话,胡天厚便笑着自报家门。
“胡总,你好!”
符泽华便朝胡天厚连连点头。
“符书记,你好。”
“哎呀,两位老总亲自到我们京华来投资,结果发生了这样的误会,真是太不应该了。我们公安机关的同志,事先没有进行充分的调查,行动比较鲁莽,还要请两位老总多多原谅,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快,给两位老总泡茶啊,基本的待客礼节都忘了吗?”
说前面半截话语的时候,符泽华满面堆笑,转向警察的时候,立时便板下了脸,就好像京剧演员中的变脸高手,想要哪张脸就是哪张脸。
警察们这才如梦初醒,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跑出去泡茶去了。不是他们想不到,实在变化发生得过于意外,阶下之囚忽然变成座上贵宾,任谁都有惊讶错愕之时。现在符书记发了话,那还有不赶紧跑出去的?不一会,就有两名警察转了回来,奉上热气腾腾的茶水。其余警察,却不见了踪影。
这间审讯室,好像忽然之间就变成了十八层地狱,谁都不肯再踏进半步。这两位前来奉茶的警察,就是领队抓捕龚宝元和胡天厚的头头,却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的。只能硬着头皮顶住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一回,龚宝元胡天厚倒是没有再摆谱,端起茶杯就凑到嘴边,吹得几下,喝了起来。刚刚在京华大酒店泡完桑拿,出了一声透汗,折腾到现在。确实也是渴了。
符泽华脑袋里飞速运转着,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在今晚上,他不是主角,就是临时被抓了壮丁的“龙套”,却也并不如何的焦虑。
该头痛的,是禹鼎峰。
估摸着。禹鼎峰也该到了,那就等他来了之后再说吧。
符泽华的估计十分正确,龚宝元才喝了两口茶,门外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恭谨问好之声。
“禹书记好!”
声音之中,明显带着惊惧之意,和刚才问候符泽华的心情,又自不同。禹鼎峰不但是正管大上司,而且今晚上惹祸的又是他儿子,谁知道禹鼎峰会不会找“替罪羊”?
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会找的。
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的警察们。人人都有可能被“选中”,那该是何等的倒霉?更加要命的是,倘若真被选中了,还只能乖乖顶上去,绝对没有挣扎抗拒的余地。
只有祈求上天保佑了。
对于所有的问候,禹鼎峰听而不闻,一句话都没回答,沉着脸,缓步走进了审讯室。
龚宝元和胡天厚便对视了一眼。
“正主”终于露面了。
看上去。禹鼎峰五十几岁年纪。个子较高,大背头。四方脸,眉眼之间,凛然有威,不愧是一省的“提刑大吏”。
禹鼎峰在江南官场的履历,可谓极其丰富。干过块块里的一把手,也干过省公安厅的厅长,最终走到了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的高位之上,可谓是久经风浪。禹鼎峰这个政法委书记和空降的书记不同,空降的书记只是面子光鲜,很多时候都不是那么容易施展得开。禹鼎峰是省公安厅的老厅长,随后又升任了政法委书记,对全省政法系统干部调整升迁有极大的话语权,省厅也有一大批亲手培养出来的嫡系干将,这个“提刑大吏”实至名归。
禹鼎峰一进门,眼神一抡,并未在龚宝元和胡天厚脸上停留,直接就抓住了禹长义。
禹少被老子锋锐无伦的眼神一扫,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畏惧得很。
“禹长义!”
禹鼎峰怒吼一声。
“滚过来!”
“爸……”
禹长义浑身一抖,脸色变得煞白,却是不敢违抗老子的命令,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哭丧着脸,叫了一声,声音也是抖抖的。
“混帐东西!”
禹鼎峰又是一声怒吼,宛如一个炸雷在众人头顶隆隆滚过,震得每个人的耳鼓都嗡嗡作响。
“哎呀……”
随即,禹长义一声惨叫。
却原来禹鼎峰二话不说,抡圆了胳膊,呼呼生风,一个火烧巴掌,毫不客气地甩在了儿子的脸上。
禹长义猝不及防,顿时边捂住了脸,一个趔趄,向旁边连摔了两步,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半边脸立即红肿起来。可见禹鼎峰这一巴掌,着实尽了全力,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禹鼎峰这一巴掌,不但将禹长义彻底打蒙了,在场诸人也一个个目瞪口呆。
龚宝元和胡天厚眼里,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位真不愧是省政法委的“一哥”啊,下手够狠,够利索。按照龚宝元他们纨绔圈子里的话语来说,就是挺光棍的,不含糊。
当众甩禹长义一巴掌,可不仅仅只是皮肉受苦,甩掉的是人家爷俩的面皮。
禹鼎峰何等身份?
省委排名第四的巨头,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客气给自己儿子一个火烧嘴巴,那就是向大家表示——我错了!
这个可真是需要痛下决心,称得上杀伐果断之极。
“滚!去墙角蹲着,双手抱头!”
禹鼎峰一巴掌甩过之后,余怒未消,伸手朝墙角一指,继续怒吼道。
禹长义丝毫不敢抗拒,捂着红肿的脸,乖乖跑到墙角,蹲下了。不过禹少对老头子的命令略微打了一点折扣,没有双手抱头,而是继续捂着半边脸颊,痛得眼泪水都快流下来了。但较之内心的惶恐惊惧,脸上的这点伤痛,却又不算什么。
禹长义确实是被惯坏了。
因为他的孩子,打小就十分娇惯,在家里是“小皇帝”,二十几年都是被护着捧着,几乎从没吃过什么亏。禹鼎峰脾气火爆,这么多年也只有在他小时候打过他几顿,长大之后,禹长义今儿还是头一回挨老头子的巴掌。
看得出来,老头子是真的气坏了。
甚至是又气又怕。
禹长义能够从老头子眼里读到深深的焦虑之意。
这可比禹鼎峰甩他巴掌还更加罕见。
在江南省,禹鼎峰还能怕谁?就算是省委书记黄有成和省长林卫平,都不能让禹鼎峰如此忌惮。这就证明,自己今儿个,真的是惹了绝对不能惹的人。
连老头子都紧张了。
断然处置完禹长义,禹鼎峰这才扭过头来,望向龚宝元,大步走了过来,换上了笑脸,正要开口说话,龚宝元便举起手摆了两下,叹了口气,说道:“禹书记,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够意思,我龚宝元服气。今儿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饶是禹鼎峰经历了许多的大风大浪,听龚宝元如此说法,还是略一愣怔。
这话听起来,“江湖气息”未免太重,禹鼎峰身为省委主要领导,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不曾有人以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一时之间,还真有点不大适应。
见禹鼎峰犯愣怔,龚宝元认真说道:“禹书记,我说的是心里话,认真的。我说这事过去了,那就是过去了,绝不会再搞秋后算账那一套。你尽管放心。”
龚宝元就是这种性格,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禹鼎峰够意思,一来就把面子给得十足,龚宝元自然也要光棍点,不能老是揪住不放。这也是要纨绔圈子里的规矩,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
真正的纨绔,都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因为纨绔的实力,毕竟不是来自自己本身,而是“借势”。借势的目的,绝不是要把“敌人”打倒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只要自己有了面子,别人以后不敢再对着干,那就足够了。
想要赶尽杀绝,很多时候,效果只会适得其反,搞不好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禹鼎峰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心里却更加确认,此人果然大有来头,这“顶级纨绔”气度,可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装得出来的。
“龚总,真是抱歉,下面的同志办案不认真,搞错了对象,让龚总和你的朋友受惊了,我代表江南省政法委向两位道歉。这个事,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的。”
尽管龚宝元已经明白说了,此事就此揭过,但场面上的话,还得交代几句,也必须要留个后手。万一龚宝元只是嘴里说说,心里头的气依旧没有消,说不得,总要处理几个人,让他消气才行。
龚宝元摆了摆手,说道:“禹书记,这个话咱们不说了。我说过这事不追究,那就不追究。下面办事的哥们,也都不容易。身不由己嘛,拿他们出气,有什么意思?来,给我把铐子解了。闹了这一阵,大家也都累了吧!”
说着,龚宝元便举起双手,将手铐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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