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九章：激水漂石
矶谷廉介也是日军将领中有名的中国通，曾奉日本军部的命令，在1908年时就于上海接触孙文。在7年再次被派遣到中国后，矶谷更曾在孙文手下工作，并因此与廖仲恺、汪精卫、许崇智、王克敏以及老蒋等当时孙党干将结下深厚关系。
在抗战全面爆发前，矶谷廉介又曾两度被派到中国。一次是以第6师团副的身份参与济南惨案，一次则是以驻华武官副的身份与南京当局接触。因多年在中国华活动，矶谷廉介与军部那帮叫嚣“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热分子在对华问题上有明显不同的认识。
矶谷认为，中国目前虽然有几股不同势力，但这几方势力在中国统一问题上却有共识。一旦日本发动全面侵华，几方势力势必会共同对付日本，这反而会变相加速中国的统一进程。特别是民众党所领导的西北力量正以惊人的速度发展壮大，不但南京当局对其无可奈何，就连苏联人和英国人也先后在西北手上吃过大亏，实在不可小瞧。为了避免陷入中国这个泥潭，矶谷反对进一步扩大对华战争，即便现在侵占的满蒙地区，也应尽快谋求和平解决，使南京当局承认满蒙现状。
但矶谷的这种观点却使其在日军将领中显得相当另类，即便是同样反对全面侵华的石原莞尔也不完全同意矶谷的看法。
石原虽然也反对在完成对苏战略准备前全面侵华，但他却认为，南京当局只是表面上统一了中国，中国实际上仍处于分裂状态。日军占领的东北和热河等地是满蒙领地，并非当然的中国领土。而为了将来与美、苏进行持久战，日本势必要稳固满洲和华北。至于正在中国西北崛起的民众党，石原虽然也承认那是个威胁，但却认为西北地处内陆，没有足够的海军力量是无法撼动日本地位的。
随着七七事变后形势的发展，尚属理智的石原被迫辞职，日本也拉开了全面侵华的帷幕。作为军人，矶谷廉介也只能把个人意见压下，服从军部命令。
实际上，虽然淞沪会战和太原会战使得日军“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言成为笑话，但在不足半年的时间内，日军就占领中国首都，以及华北、华中大片领土，这份战绩也使矶谷深受鼓舞。他也希望第10师团能在山东乃至其他方向上有上佳表现。
但护卫军的出现，特别是护卫军歼灭118旅团又进逼济南的行动，以及西北空军转场沂蒙的现实，让矶谷曾一度狂热的头脑开始降温。矶谷在急速地权衡着，如果没有华北航空兵团的支持，甚至第10师团遭受敌人严重的空袭，他到底在济南坚持多久？原来拟订的几方合围护卫军、一举平定山东，进而南下江淮的作战方案又能否实现？第10师团以及其他日军又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矶谷廉介在济南忧心忡忡，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里，得到西北空军转场沂蒙的消息后，寺内寿一却跳了起来，并气急败坏地叫道：“让德川来见我”
在寺内接见前，德川好敏正因石家庄机场被人民军空军摧毁而心惊肉跳据幸存人员上报，西北空军出动的战机绝对超过一百架，在石家庄机场上停放的40多架战机毫无防备之下，几乎是来不及起飞就被炸成了碎片。而机场上的其他设施也基本上被摧毁殆尽
西北的战机既然能从保德飞抵石家庄作战，那阳高机场呢？保定机场？甚或是北平、天津的机场呢？是不是也都处于西北空军攻击范围之内？德川好敏越想越惊惶，忍不住冷汗涔涔
“德川君，你不是保证过西北的战机作战半径不会超过5百公里吗？”。见到德川后，寺内用手指点着他就咆哮起来，“他们现在都转场沂蒙了以数量和支那人民军拼战机消耗，消耗到现在，西北竟能有一百多飞机转场？”
石家庄机场被毁，西北战机竟又转场沂蒙，这连番噩耗给德川造成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面色苍白的站在那里，任凭冷汗从额头向下滑落，听任寺内宣泄着怒火。
“我现在要知道，西北的飞机究竟能飞多远？这北平、天津还有几分安全？”寺内恶狠狠地瞪着德川吼道。
“司令官，我仍然认为西北的飞机作战半径在5百公里左右。”德川一口咬定原来的说法，并用在来时路上就想好的言辞解释道，“从保德到沂蒙的直线距离不足一千公里，他们转场是可能的。至于北平和天津，虽然也在西北空军作战半径内，但却位于边缘所在。如果西北空军敢来，只要我航空兵与其缠斗，消耗其油料，他们是无法返回保德的。这也是敌人一直不敢攻击北平和天津的原因”
因要考虑到航程往返，加上对敌作战的滞空时间，战机的作战半径往往不足其最大航程的一半。寺内虽然是陆军出身，可这种浅显的道理却还是明白的。他盯着司令部墙上的挂着的地图瞅了一会儿，暗自比画了一下保德到沂蒙，以及保德到北平、天津的距离，心下已信了大半，却又斜眼看了看德川，余怒未息地问道：“你能确定？”
“从目前的情况看，只能有这一种解释”德川已经先把自己给说服了，肯定道，“否则，已与我军处于敌对状态的西北绝不会放过攻击北平和天津的机会而西北空军在此前山西作战中，不对太原、娘子关一线的支那军队提供空中防护，除了因派系不同外，主要是他们担心战机被击落后，泄露其战机性能的秘密。西北空军不攻击北平、天津也同样有这方面的原因。”
西北在与阎锡山和**方面的交涉中，曾明确拒绝了为有关部队提供空中防护。这个消息寺内也已通过情报机构得到过。
“我现在想知道，我方面军航空兵团还有多少飞机可以作战？又有多少能用于山东方向？”寺内仍语气不善地说道，“对付转场到沂蒙的这一百多架敌机，我方面军究竟需要出动多少战机？”
从最早在大同被击落的24架飞机算起，期间包括试探西北所付出的代价，再加上雁门关、山阴、忻口等地的损失，整个华北航空兵团已经被西北空军干掉了150多架。若再加上石家庄机场刚刚被毁的40架，整个华北航空兵团已经被西北消灭了190多架各式战机。而华北方面军剩下的飞机已不足110架。这一百多架飞机分驻在北平、天津、保定、阳高等几个机场，考虑到还要防范西北战机偷袭，真正能用于山东方向的绝对不超过半数
德川刚战战兢兢地将航空兵团的情况说完，就被寺内扇了一记耳光打完之后，寺内觉得不解气，回手就又来了一下。一左一右，德川脸上很快就升腾起十指印来。
“八格偌大一个航空兵团现在竟只剩了三分之一你严重失职”寺内的手指几乎戳到了德川的鼻梁上，再次咆哮起来。
“司令官，不是航空兵团的将士不尽力，实在是敌我双方战机性能差距太大”德川可不想落个被逼剖腹的结果，迎着寺内那噬人的目光，抗声说道，“敌人的战机飞得既快又高，很多时候眼看就要击落敌机，可他们总能凭借速度优势逃脱。甚至我们就是想撞也撞不上而在火力上，我方战机也不如敌机。敌机上装备着4挺机枪，且都是12.7口径的重机枪。可我军战机，却只装备了两挺7.7口径的机枪面对敌人性能先进的战机，我航空团将士追不上、抓不住、撞不上，加上火力明显偏弱，靠现在的战机是难以压制住敌人的要想保证我军空中优势，航空兵团需要速度更快、飞得更高、火力更强的战机”
德川也横了心，竹筒倒豆子，径直将自己这些时日所考虑的一切全抖搂出来。然后就站在那里，静待寺内发落。
寺内此前也了解过双方战机性能上的差异，知道有关损失不能全怪到德川的头上，在扇了他两记耳光后也见好就收。略一思量，寺内便说道：“帝国已开始批量生产新的97式战机，再过一两个月就能装备到部队。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再让我失望”
虽然寺内放了一马，使德川过了眼前这一关，可他并未感到有太多轻松。考虑到今后的前景，德川便又硬着头皮说道：“阁下，根据前方观测到的结果，敌人战机的时速已超过600公里，高度也接近万米，凭97式战机的性能，是不足以和敌人空军抗衡的。”
97式战机极限高度虽然也有万米，可其高空性能却令人无法满意，最大460公里的时速也是在5千米高度时取得的，最大航程也只有8百公里。而且，这种飞机的装备仍然是两挺7.7毫米口径机枪。可以说，97式战机尚未装备日军一线部队，就已经全面落后于西北战机了
寺内没想到双方战机性能竟差距如此之大，原本他还以为97式列装后能改变华北方面军的窘状，现在看来依旧是挨打的局面。长叹一声后，寺内皱眉吩咐道：“你把现在获得的敌机参数详细列出，我会去和军部交涉。”
德川连忙应下。通过交战双方战机性能的对比，让寺内提前对未来空战的结果有个预料，德川这才实实在在的轻松了起来。有了寺内出面，只要日军飞机性能依旧不如意，今后华北航空兵团哪怕打得再差，德川也能找到脱罪的借口。至于即将开打的山东方向，囿于华北航空兵团的窘境，德川决定保持缄默。
“你认为山东作战，我们需要多少战机才能牵制住敌人转场的飞机？”寺内却不想放过他，又问了一个让德川头疼的问题。
“阁下，敌人转场的战机至少有一百多，我军要想牵制，没有两百以上的战机是做不到的。”虽然知道这个答案令人不喜，可德川还是决定提早说出来，免得将来空战失败后再挨耳光。
“两百……”寺内沉吟片刻后，又叹息道，“看来只能让海军多出一些飞机了。”
华北航空兵团此前已经从关东军调用过不少战机，而关东军又承担着对苏联的作战任务，是不可能无限制的调给华北方面消耗的。尽管日本军方陆军和海军一向不对付，甚至两家在研制飞机上也是各搞一套，可迫于现实，寺内还是决定通过军部让海军多出点力。
“阁下，海军装备的96式舰载战斗机，其性能和尚未装备部队的97式战斗机相差不大。若是海军能多出动一些飞机参战，我们也能对97式的作战效果提前有个预计。”德川却提醒道，“万一海军也有损失，那正好说明我方面军此前的损失并非是航空兵团将士作战不力，帝**队也应该考虑研制新的战机了”
尽管德川的提醒有为其自身开脱的成分，可寺内也想以此为华北方面军的接连损失找借口，便会意地点了点头。将有关敌我双方空中力量这一令人头疼的问题暂且放到一边，寺内随后又接连电令第5师团和第9师团加紧向山东开进，同时又电催华中方面军尽快将华北部队归建。
寺内和德川在为西北空军转场大费脑筋，又调兵遣将的忙个不停，护卫军这边却是一片欢腾。
“你们过来了，我们头上的天空可就给撑起来了”谷海川笑着和苏雷、高凌风、苗德正三位团长一一握手。
为了加强护卫军的空中力量，以应付来自日军陆、海两方面的空中敌人，西北这次除了派出空一团、空四团外，还抽调48架h-1型轰炸机组成了一个轰炸机团开赴沂蒙。有了这三个团144架战机，再加上装备雷达、高射炮、高射机枪的地面防空力量，日军战机再进入护卫军防区，那可是生死冒险
“我们也需要地面防空部队配合，有了千里眼的支持，我们才能更好的打击敌人的空中力量。”苏雷笑道，“根据先生和周司令员指示，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个团将列入护卫军编制，服从谷司令命令”
“认识一下，这位就是我们这边的防空军司令员，雷鸣远。”谷海川拉过一个30左右的精壮汉子给苏雷介绍道，“你叫雷，他姓雷，你俩今后可要好好配合，让小鬼子见识下我们雷神爷的厉害”
“谷司令，我们在来路上已经让小鬼子尝了个厉害啦”空四团团长高凌风忍不住笑道，“经过石家庄的时候，我们顺手捎带，把机场和机场上的飞机全给摧毁掉了小鬼子再想派飞机到山东，就只能靠天津那边了”
想起趁敌不备，把石家庄机场变成废墟，让机场上停放的40架敌机变成碎片和“火机”，高凌风和一边的苗德正就忍不住开怀那份肆意蹂躏敌人的感觉，实在太让人回味了
“哈哈，这可真叫痛快”杜义山大笑道，“为了歼灭118旅团，前方的弟兄们前些天可着实受了小鬼子飞机的不少鸟气你们人还没过来，就先送了份大礼不过，这礼送的好啊”
“你们过来时，先生和明远他们有没有什么指示？”谷海川虽然也为空军的战绩感到高兴，却还是尽快平静下心情，询问起来。
“在我们行前，先生和周司令员他们确实接见过我们，也对我们到沂蒙来的任务做了明确指示。”苏雷说道，“我们这三个团就是为实现我党我军在山东发展壮大的任务添砖加瓦来了。具体来说，我们不但要对付华北方面军航空兵团进入山东的敌机，还承担着打击日军海空力量，乃至对近海日军作战的任务。这诸多方面可都离不开大家的配合。另外，先生和周司令员也说了，等我军完成近阶段作战目标后，将成立济南战区，以统一指挥我军在山东及周边区域的作战。至于具体内容，我就不清楚了。”
成立济南战区是谷海川、杜义山等人在西北时就已知道的，护卫军司令部的几位主要领导也对控制山东大部后的任务有着清楚认识，这倒不用苏雷多说。
“一下子要对付小鬼子陆、海两方面的空中力量，还要打击敌人海上目标，这有多大把握？”谷海川并不熟悉空军作战，但听苏雷说要用三个团的力量应付这方方面面的敌人，还是有些担心起来。
“如果寺内和德川不从其他方面再调飞机来，单凭华北方面军航空兵团剩余的飞机，已难以再对我山东部队构成威胁。至于小鬼子的海上力量，我们目前虽无法远海歼敌，但让敌人上不了岸还是能做到的。”苏雷自信地笑了笑，“况且，小鬼子现在的海空力量也并不太强”
在原本历史上，日本海军在二战时总计有20艘左右的航空母舰。也正是有了这庞大的海空力量，小鬼子才敢于同时和英、美两个海军大国叫板。
但在38年初的时候，日本海军在役的航空母舰却只有龙骧、凤翔、加贺、天城、苍龙5艘。而根据原本历史上珍珠港事件前的记录，在41年12月时，这5艘航空母舰连搭载的备用飞机在内，共有各式战机328架。其中，舰载战斗机约为104架，舰载轰炸机及鱼雷攻击机约为架，另有侦察机、水上飞机28架。
能搭载328架战机，这已经是龙骧、凤翔、加贺、天城、苍龙经过改装后的结果。而在38年初的时候，这个数量多少要打上一些折扣。况且，这5艘航空母舰可是日军目前全部的海空力量，是不会一下子全部开到山东近海的。日军现在正集结用于准备青岛登陆的第4舰队，也不过只出现了龙骧号一艘航母而已
日军第4舰队司令官丰田副武在12月下旬就完成了用于进攻青岛的舰队的编组工作，并于1月2日开始在辽东半岛的貔子窝、城子疃南部的里长山列岛基地集结。
丰田副武这次除了调用龙骧号航空母舰外，还出动了轻、重巡洋舰各1艘，医护船1艘，驱逐舰15艘，扫雷舰艇24艘，炮舰3艘，潜艇4艘在内的混合舰队。
而应寺内的请求，日军大本营决定丰田副武提前两天行动，于1月6日开始清除沈鸿烈等布置在青岛外围的鱼雷，以对青岛发动攻击。为了加强登陆作战力量，被派到华中方面军执行作战任务的第5师团国崎登支队也将从上海方面启程，加入到第4舰队攻击青岛的行列。至于寺内增加海空力量的建议，海军却已航空母舰分散数处难以即刻调到青岛为由，正和陆军在扯皮，尚未有明确结果。
日军只出动了一艘连备用战机在内才48架飞机的龙骧号航空母舰，即便再加上华北航空兵团能用于山东方向的65架战机，也没有超过苏雷三个团144架战机的数量。而苏雷等人却能得到雷达和地面防空力量的配合，小鬼子可说是毫无胜算
事实上，哪怕日本海军的5艘航空母舰现在满载328架飞机一起出现，苏雷等人也不怕它
日本海军现在装备的96式舰载战斗机最大时速只有440公里，升限为9800米，装备的武器依然是两挺7.7毫米机枪。96式舰载轰炸机武器倒是有5挺7.7毫米机枪和1门20毫米机炮，载弹量也有1吨，可该型飞机的的最高时速只有362公里，升限为8530米。
在地面雷达先期发现敌机的情况下，日本海军这两型飞机在苏雷等人装备的f-1型战机面前，只能是慢悠悠的空中活靶子至于鱼雷机，由于其装备的固定挂件是为装用鱼雷对海攻击用的，要想挂装炸弹对陆攻击，那还要先改造一番才成。
日军海空力量的状况，在38年上半年基本不会得到很大改观，这便是苏雷等人的机会。在到沂蒙之前，赵振中和周明远已经明确指示，空军初期只在地面防空力量配合下、在护卫军控制区域上空作战。至于出现在山东近海的日军海面力量，苏雷等人在消灭其航空母舰上的战机后，可执行对海作战任务，但同样不能脱离雷达作用距离之内。
至于三个飞行团使用的机场，除了护卫军在莱芜、新泰间已经建成的有坚固机库、可容纳两百架战机的大型机场外，青岛和潍县的两个机场也可为苏雷等人所用。而战机所用的武器，周明远在山东时就已经实现了炸弹、水雷、鱼雷等批量生产，完全可满足对海作战需要。
听苏雷仔细地把周明远在行前所介绍的有关华北航空兵团以及日军海空力量的情况具体转述一遍后，谷海川底气越发充足，他意气风发地说道：“有了空军的到来，再加上几十万大军，我们完全可以横扫黄河以南的小鬼子”
打铁需趁热，既然护卫军已经陈兵黄河南岸，又进占胶东、高徐公路以东，还控制了邹县以南的运河东岸地区，部队已经全面展开，空军又及时赶到，已经到了和矶谷廉介见真章的时候了
第十九章：激水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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