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省纪委副***曾一清给胡晨阳打来电话,开口便道:“晨阳同志吗?我省纪委曾一清啊,我要请你喝茶啊。”
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如今,官员被纪委“请去喝茶”,意味着要倒大霉了。
胡晨阳嘿嘿笑道:“曾***,您别吓我,我胆小呢。”
曾一清道:“呵呵,我还真想见你,哎,你那天回家,我们约个时间坐坐?”
“行,周五我早点出来,下午我去见您,好不好?”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
放下电话,胡晨阳揣测曾一清的意思,怕是要告诉他一些有关郑文学的情况了?
周五上午,胡晨阳跟徐朝阳打了个招呼,说是要去市里办点事,然后就不回县里了,直接回家了。
徐朝阳道:“好。”
最近,胡晨阳也和徐朝阳私下分析过老县长车祸之事,徐朝阳有些惊讶:“几年前的事了,都说是车祸啊,市里交警支队作的结论。只是,肇事司机逃逸了。”
胡晨阳道:“问题或许就出在这个逃逸上了。”
徐朝阳道:“如果老县长之死有问题,那这事就太大了,三条人命啊。”
“是啊,如果是真的,有些人真是太疯狂了。”
“胡***你也要小心些,必要的话,要曹成兴给你安排警力。”
“目前还没到这种时候。”
……
中午,胡晨阳回到家里,乔树军有些奇怪:“今天你倒是回来的早啊?”
胡晨阳道:“曾一清说要请我喝茶。”
树军笑道:“不会吧?你才当几个月县委***,这么快就**了?”
胡晨阳叹道:“现在的一把手,想要**,还真有条件,金钱、美女送上门啊,才17岁的女孩啊。”
“17岁的女孩”说的是谁,树军也知道,树军上次去德修县,在农行招待所还真见到过那个女孩子,她倒是相信,胡晨阳应该不会造这种“孽”。
树军笑道:“你能确定,人家真是送上门的?也许就是个服务员?”
胡晨阳道:“我后来问过农行行长,他承认,是白岭乡***亲自找他安排进来的。”
树军生气了:“这种人,你还让他当***啊?”
“此人是钟建国的人,暂时先让他当着吧。”
……
下午,胡晨阳来到省纪委,找到曾一清副***。
胡晨阳跟曾一清也是老相识了,当年,在新峡县查处高明亮时,就是曾一清带队,那次,曾一清还亲自带人去了胡晨阳的家乡,想看看他家里是什么情况?结果,得知了胡晨阳家里很穷,房子还是陈旧的老屋,胡晨阳还向村里捐资助学,这事让曾一清动摇了,不忍心再“下手”,只得向乔光荣请示,否则,胡晨阳那有今天?
如今的曾一清,已经是副***了,而胡晨阳,也是一位颇有作为的县委***了。
世事难料啊。
郑文学的案子,也是曾一清在抓,所以,他对此案的复杂程度,非常了解,按他的想法,是想一查到底的,但是,也遇到了一些反弹,不光是浔阳市委有想法,就是省里有些领导也找了俞***,希望德修县能先“稳一稳”。
省里派出胡晨阳去德修县,也是希望他能“稳一稳”,但这并不代表郑文学案件已经划上了句号。
其实,只要胡晨阳能够掌控德修的局面,他在德修调查一些人和事,比省纪委长期呆在德修县要更方便,成本也更小。
曾一清很是热情地跟胡晨阳握手,拉着他坐下,还亲手给他泡好一杯茶。
然 ,曾一清才道:“晨阳,德修县的情况很复杂吧?”
“是,相当复杂!”
“恩,复杂的局面,是最能锻炼人的,我看好你。”
“谢谢曾***。”
“今天约你来,是有些情况要告诉你,不作记录,你心里有数行了。”
“好。”
曾一清道:“郑文学的问题,你是已经知道了,确实问题不少,买官卖官,插手工程,权色交易,而且,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是长达几年,而这几年间,县长钟建国他们并不干预,据说关系还不错,然后,两人突然就翻脸了,郑文学问题多多,哪里经得起查?”
“是。我在德修县,也听到不少,郑文学确实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恩。郑文学对自己的问题倒是基本上都承认了,只是,他一再提出:钟建国问题比他的问题要严重得多,他们少数几个人,把持了德修县的钨矿资源,不知道从中捞了多少钱。”
胡晨阳问:“钟建国手里有证据吗?”
曾一清摇头:“没有多少证据,他说,他倒是安排了人在寻找证据,但是,也就是在这时候,他被人举报了,说白了,人家抢先动手了。”
“是。”胡晨阳很认同这个判断,道:“曾***,从我在德修听到的一些反映,钨矿的情况是很复杂,有逃废银行债务,有人为减免税收,有隐瞒矿难事故,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曾一清很高兴:“哦,这些情况你都掌握了?”
胡晨阳微笑道:“我现在正在通过一些渠道收集证据,需要时间啊。”
“对,一定要掌握过硬的证据,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铁证如山’。”
“是。”
“晨阳,你去了还是好,一方面把局面稳定住,另一方面可以收集一些证据,很好!”
胡晨阳点点头:“有些人,有些事,可以说,已经成了毒瘤,早晚是要割除的。否则,德修的经济也没办法健康发展。”
“恩,只要时机成熟了,就下决心吧。”
“好。”
曾一清微笑着道:“郑文学提出,他想见见你。”
“哦?”胡晨阳有些意外,也很兴奋:“其实,我也想见见他,有些问题想问他呢。”
曾一清道:“按理说,你们是不能见面的,不过,你的情况比较特殊,组织上是绝对信任你的,所以,如果你同意,不妨见见他。”
“好!”
……
郑文学仍在“双规”中。是关押在洪都市郊区的洪都陆军步兵学院内。
洪都陆军步兵学院,以培养基层指挥干部为主,“文-革”期间,另一位京城元老也在此“休养”所以,走进洪都陆军步兵学院,便能在一面墙壁上看到这位元老的题词:“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
郑文学的长相,竟然有点“苦大仇深”的样子,这倒让胡晨阳想起了一位著名的外交官,那人也是长得很丑,但人家却是位才华横溢的诗人外交家。
这种长相,如果不是县委***,想泡美女,难上加难。
胡晨阳知道郑文学的年纪,去年省里选拔后备干部,年龄上是有个“坎”的,即不超过40岁,而郑文学最初是在这个后备干部名单内的,可见他也没超过40岁,但现在看起来,郑文学似乎有50多岁了,头发都白了不少,神情有些茫然。
两人见面,倒是有点像监狱的探视,身边还有纪委的工作人员。
胡晨阳道:“我是胡晨阳,现任德修县委***。”
郑文学有些激动,露出了一丝笑容:“谢谢,我很想见见你。”
“恩,我也想见你。”
两人都说的是实话。
郑文学道:“你参加了去年的省委党校青干班?”
“参加了。”
“本来,我也是要参加的。”
“知道,后来是金韶辉顶替了你。”
郑文学道:“你要小心钟建国,这个人很坏!”
胡晨阳点点头:“谢谢你提醒,我会注意的。”
“我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一方面是我自己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另一方面,也是钟建国他们一直在麻痹我。我原以为,钟建国年龄也偏大,不会有太多的想法,德修县是我郑某人的天下,我可以为所欲为了。”
显然,郑文学是在反思。现在,他当然有的是时间反思。
如果,他在位的时候,哪怕有一点点反思,恐怕也不会是今天这个结局吧?
郑文学道:“我知道,我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肯定是钟建国对我下手了,但是,胡***,我敢肯定地说:钟建国捞的钱,比我郑文学多多了。”
胡晨阳问他:“你能说得具体点吗?”
郑文学道:“具体,就是钨矿了,你应该知道了,德修的钨矿储量那是非常丰富的,开采成本要比别的钨矿低很多,可是,在德修就是这么奇怪,钨矿个个都亏损,拖欠人家银行贷款几千万,税收还要一再减免,这样搞法,德修县的经济上不去,某些人个人却发死了,我能长期坐视不管吗?就因为我想管,有人才对我下手的。”
胡晨阳又问:“你对老县长吕文德的车祸,有什么想法?”
郑文学有些意外,显然,他没有得到什么消息,没想过这个问题。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郑文学有些激动,手不由主地在身上摸索起来。
胡晨阳估计他是想抽烟,给身边纪委的干部做了个抽烟的动作。
纪委那位干部一笑,还真就从口袋里掏出包极品“金圣”烟来,胡晨阳接过烟和打火机,递给郑文学一支烟,还给他点着了火。
“谢谢,谢谢。”郑文学有些感激,深深地吸了几口烟,然后,凝神思考起来。
胡晨阳知道,这个讯息对郑文学刺激比较大。
想了一会,郑文学神情又有些激动起来,道:“胡***,你说的对,吕文德的死,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
说到这,郑文学深深地看了胡晨阳一眼,有些疑惑:“胡***,也许我不该问:这是你的推断,还是你得到了线索?”
胡晨阳微笑不语。
郑文学叹道:“我不该问。”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郑文学道:“我没想到,吕文德之死,竟然会跟钟建国他们有关,如果当时想到了这一层,我就会格外小心了。唉,是我大意了!”
其实,又岂止是“大意”能说得通的?
郑文学在德修县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失掉了人心,没有人会信任他,会冒险向他提供讯息,这才是关键!
即使是那些他提拔起来的干部,人家花了钱,或者付出了色相,又怎么会真心感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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