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阳市西山县山根乡的王家川和刘家坪两个村,本是亲如一家的友村。但随着三道岭钼矿开采的火爆,王家川村民越来越富,刘家坪村的村民越来越感到心理上不平衡。这不,因为一座面积只有100亩的山林,两村斗得不可开交,还打起了官司。
只因为刘家坪的村民们听说这座山林同样有着储藏丰富的钼矿,宛如一座“金山”。这片山林位于铜凤岭的核心区,据专家分析,这一带有可能是钼矿品位最高的区域。
这样一来,双方各执一词,多次对簿公堂。由于两村的争议未停,这座“金山”至今仍未能得到开采。近日,k省高院提审这起纠纷案,山林的最终归属也将敲定。
不过,在这场剑拔弩张的争斗中谁才是赢家?有没有“中间道路”可以走?这确是值得双方深思的问题。
两个村紧紧相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山根乡前往两个小村,约有十公里路程。在阡陌交通中,外人很难区分彼此。
由于是邻居,两村经常互通有无,村民多是亲戚关系。每年春节,两个村还经常串门表演舞龙、舞狮,以示友好。刘家坪村高西金的舅舅就在王家川村的杨百万。如今两个村为矿山相争,高西金都有些不好意思去舅舅家,怕说起这些事情尴尬。
高西金所说的矿山,严格来说其实是一座小山林。
这座长满马尾松的小山林,刘家坪村叫林琴石,王家川村叫白草垛。王家川的人讲,早在解放前就一直由王家川村管理和使用。在上世纪70年代,他们便修建了一条公路用于开采白石矿和硫黄矿,并办理了采矿安全证,刘家坪村一直未对此提出异议。
自打2008年长风钼业入驻到铜凤岭后,矿上和王家川村签订的开采合同,就涵盖了这片山林。但刘家坪提出异议,说这片山林是他们刘家坪村的。
王家川村的村支书上老何对人们讲:“祖祖辈辈这地头就是我们的,要是被别人占了去,我们的脸往哪里放?”
对于王家川村杨百万的这些说法,刘家坪却给出了截然相反的说法:争议的山林自古以来就属于该村,他们也要“讨一个说法”。刘家坪村的很多村民表示,王家川村发现该山头有钼矿后想霸占山林。刘家坪村养殖大户刘春华愤怒地说:“这个山头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叫林琴石。”
刘春华还告诉前来采访的记者,之前那座山被王家川村偷偷盗采,村民们没说什么。如今山上有矿,就不能再由人随便开采。
如果说矿山之争是根源,导火索便是刘家坪村换发山林权新证。
2008年2月,刘家坪村向西山县林业局申请林权核查登记,要求对该村所持有的1981年西山山字第0303号《西山县山林权证》核查后换发新证。西山县林业局受理申请后,组织双方到现场进行了勘查,但行至半途时,双方认为山场界限很清楚,不用到达界限上,对刘家坪村所持的0303号山林权证范围没有异议。
6月9日,西山县山根乡人民政府等部门同意换发新证。随后,林业部门进行了公示,刘家坪村于6月15日领取了新林权证。
按照新的山林权证范围,白草垛,也就是林琴石属于刘家坪村。
王家川村的委托代理人谢子奇则表示,这次换发山林权证时,并未按发证程序经两村村民小组到现场签名确认。为此,王家川村村民找到山根乡林业站站长刘伟玲,要求按照刘家坪村1981年的山林权证的范围予以更正。原因在于,山根乡林业站当初到刘家坪村公示准备换发新证时,刘家坪村群众扣留了林业局的车辆,强迫林业部门按原来的公示换发山林权证,林业部门迫于压力,换发新证把王家川村一直经营的矿山划给了刘家坪村所有。
山林之争,最后还是闹上了法庭。王家川村7月初就向西山县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该院当年不久作出行政裁定,维持刘家坪村的新证。但王家川村不服该裁定,提起上诉。山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于7月25日撤销了西山县人民法院的行政裁定,指令该院继续审理。
王家川村在起诉中表示,白草垛山林历来是该村所有。西山县政府1981年为刘家坪村颁发的0303号山林权证中并未包括白草垛。西山县政府今年年为刘家坪村颁发新的山林权证时,受到胁迫,把白草垛强行划给了刘家坪村。西山县政府的该行政行为所依据的证据不足。
作为被告的西山县政府答辩称,县政府曾组织双方代表到实地勘踏,双方一致认定以火界路为界,一直没有争议过。王家川村认为白草垛自古属该村集体所有,仅凭部分人员的证言是不足。
作为“第三人”的刘家坪村代表在答辩中表示,西山县政府1981年向该村颁发山林权证时,王家川村未提出异议。其实,最近两年,西山县政府便将该争议山场划归刘家坪村所有,且将公益林补偿款归该村领取。
西山县人民法院认为,王家川村提出争议的白草垛山场,实际上就是刘家坪村所说的林琴石山场,而林琴石山场是在刘家坪村合法持有的1981年山林权证内,王家川村对旧证没有提出异议,而新证又是在旧证的基础上换发。西山县林业主管部门组织两个村到现场勘查、公示、登记造册、换发新证的整个程序合法。遂作出判决,维持西山县政府颁发给刘家坪村的新山林权证。
这场矿山之争远未结束。王家川村不服判决,遂向山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该村列出了新证据,第一,“新证在旧证范围以内”是认定事实不清,体现在两方面。
首先,一审法院没有对新旧林业权证中的四至比较,单纯从面积来判断“新证在旧证范围内”是不负责任。因为旧证中的山林面积没有经过科学测量,旧证山林面积为1310亩,与新证中913.5亩不相符。
其次,新证中“白草垛”的四至界限与旧证中的“林琴石”明显不一致。
第二,刘家坪村换发新证的依据存在严重瑕疵,因其填写的《林权核查登记表》等三份书证都有被篡改的痕迹。
而刘家坪村则针锋相对地提出,新证四至包含在旧证范围内。既然王家川村对旧证无争议,而新证又是在旧证基础上换发,则其否定新证是没有依据的。
2008年8月,山阳中院认为,由于旧证记载的面积和四至地名没有经过测绘和附图,登记内容可能与实际使用状况有出入,加上旧证发放后经历了20多年,因此,换新证时不可能简单地将旧证登记的内容照搬在新证上。王家川村主张对白草赵本山山场有所有权,但只能提供证人证言和承包合同,证据不足。遂驳回上诉,维持原判。至此,王家川村讨回山头的愿望再度落空。
近日,山阳日报社的记者宋小梅从山脚下的村道攀登一个多小时,来到双方争议的这座山林。她发现树木阴翳,山头上有不少裸露的黑色石头,其中还有一个深约10米的矿洞。高西金告诉宋小梅,这些黑色的石头是白石矿和硫黄矿,山洞是之前采矿时留下,表面的硫黄矿下面就是钼矿。他指着一条宽约5米的防火线说,这就是当年两村山林的分界,防火线以北属于该村,以南属于刘家坪村。不过,按照刘家坪村新的山林权证,这条防火线往北移了几十米,争议山林将属于刘家坪村。
对于高西金的这一说法,刘家坪村的刘春华予以否认。他给宋小梅讲,王家川村所谓“旧防火线”是双方山林界限的说法,刘家坪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宋小梅翻阅了刘家坪村的林权证,发现东、西、南、北四至的确有修改痕迹。为何申请表有修改痕迹?西山县林业局王局长表示,自己当时并非局领导,对情况并不熟悉。为何新旧山林权证显示的山林面积不一样,差了400亩?王局长表示,20多年前没有精确的测绘技术,当时的山林面积很多靠林业员目测,也没有图纸,所以不是很准确。而近些年来换发新证时有了精确的测绘技术,在面积测量上就比较准确了。
王局长还强调,虽然山林含有钼矿,任何个人和村集体也不能私自开采,矿产资源属于国有,必须经过严格审批。村民们想把这个山头当“摇钱树”,短期内恐怕也很难实现。
王家川村依旧不服,申请再审。山阳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县政府换发林权证的行政行为程序上符合规定。在所发林权证内容方面,新证与旧证界限地面的差异,是把两个小地名山场合并成一个来写。
对于争议地,刘家坪村有1981年西山县政府颁发的山林权证作为证据,而王家川村没有任何权属依据可以证明争议地属其所有。因此,县政府将争议地确认给刘家坪村的行为不违法。因此,仍维持原判。
不过,省高级人民法院近日决定提审该案。这座“金山”的最终归属究竟属于谁?一切都还未知。
因为这块山林有争议,长风钼业无法进入开采,这为一些人提供了方便。这些小矿主就通过私下做通两个村村支书的工作,到这片山林大肆偷采。要知道,白草垛这个地方的钼矿矿石品位极高。有人说,这些小矿主,一天开采下来,就差不多是一个百万富翁了。
两个村一边在打官司,一边也在明抢暗夺。目前的状况是,这100亩山林,从中间划出了一条不规则的线,两个村各占据了50亩。
这样一个局面,是双方付出了血的代价才换来的。王家川村的杨百万被打破了头,而刘家坪村刘春华的胳膊则被打断了。
现在,两个村对各占50亩的事实都不满意。杨百万说,还得打,不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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