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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今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暗了,好在是始发站,她寻了最后靠边的角落坐下,这是林今最喜欢的座位,位置高,视野广,又不会被挤到。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各种吵嚷的声音和窒息的空气迎面扑来,虽然已是夏末,空气仍旧粘稠,看着车窗上的倒影,交错而过的灯光仿佛流年的缩影,眼泪就那么无意识地流了下来,划过微微翘起的嘴角。
终于没有失去他的消息。
十三岁的时候,林今第一次见到褚沛扬,彼时她上初一,他上高一,同一所学校。
一个周六的上午,区教师体càobī赛在市一中举行,同学们被强迫回校当拉拉队。林今忘记调闹钟,赶不及吃早餐,看着老师们准备的如火如荼,也没人在意他们,隧拉着安子脱离了大部队,准备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忽然,安子用胳膊撞了一下她,示意她看向一边,那是操场比较偏僻的一隅,大槐树下,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斜斜地跨坐在一辆半新不旧的二八自行车上,大长腿特别的引人注目。自行车的车头上,歪歪地趴着一个个头不高的小女生,不知道两人在说着什么,小女生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男生眼神温润,也看着女生静静地笑着。林今呆呆地看着那个男生,短短的头发,高挺的鼻梁,略显苍白的皮肤,带着点微醺笑意的眼神,忽然间感觉心头的春花劈劈啪啪地就绽放了,柔软又茁壮。
“看到没,那个骑在车子上的男生,褚沛扬,超出名的,据说他爸爸是警察,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殉职了,她妈妈一个人拉扯他长大,也挺不容易的,超多女生喜欢他啊,长得帅,身材又好。啧啧!”
操场上韵律操的节奏咚咚地响着,伴随着各种吆喝和喧哗声,林今看着那个男生,觉得刹那间四周变得那么寂静,只有槐花发出的淡淡清香。
“唉,想什么呢?”耳边传来安子聒噪的声音。林今像突然被唤醒般,感到莫名的心慌,赶紧低头整理情绪,装作不在意地说,“你可真够八卦的。”
“切,也就你什么都不关心,咱学校女生哪个不知道他啊。”
“好了,擦擦口水,快走吧,饿死了。”林今拉着安子往小卖部的方向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褚沛扬正好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眼眸暖暖地望向她的方向,林今的心瞬间又乱了,脸上像着火一般,慌乱地转头迈着匆匆的步子跑开了。
当天晚上,林今回到家后,站在刻着她身高线的门背后,尽力地仰着脖子,深深地划下了那一道,那一天,注定了她很长时间以来的人生轨迹,那一天,林今只有一米五三,还是个小小的瘦瘦的女孩。那一天,她在自己的星球上,种下了一株玫瑰花,用玻璃瓶细心地呵护着,那是她的,唯一的,玫瑰花。林今在日记本上,画下了大大的玫瑰花瓣,她想,某一天,她会把自己的日记读给他听的,一定会有那么一天,她倔强地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来找她,那时候,他们都已经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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