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蜿蜒而去的脚印,渡一路寻到了古堡隐秘的地方,那是一个破败的灌木丛,许久未曾修剪的枝桠肆意纵横其间,灌木的荆棘拦住了前方的去路,而脚印恰好消失在灌木丛前。
渡站在灌木丛前思索片刻,转身就要离去。
恰在此时,灌木丛的那头却传来空灵诡异的男声,低声的吟唱仿佛古老的咒语,神秘悠远,沙哑低沉的嗓音带有少年特有的磁性,更像是海上迷途中诱人的海妖,皎洁的月光下盘踞在礁石之上,魅惑的嗓音迷惑愚钝的船夫走向死亡。
然而渡显然不是那个愚钝的船夫。
她清醒的听着少年一字一句的唱词,寻着歌声踏入荆棘密布的灌木丛,手上脸上被划出无数道的鲜血,她也置之不理。
每走一步,那歌声愈加清晰。
“一片破败景象幽灵放荡歌唱
黑色迷迭香绽放藤蔓蜿蜒生长
灵魂张望信仰血色的月光
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长发的吸血女王推开尘封的窗
枯树枝影照她的脸庞清纯如少女一样
她幽怨的声线与亡灵一起咏唱
心爱的人啊你是否还记得我模样
我入葬的晚上你是否一直悲伤”
这首歌她记得如此清楚,刻骨的记忆翻涌而上。那纯洁无暇的雪地里,曾经有一堆灰烬在消散前咏唱。
她终于看到歌声的来源,踏出灌木丛的那一刻,她看到了残破的花园小洋楼,而她苦苦寻找的少爷,此刻正□□着双脚,坐在顶楼阳台的栏杆上,晃荡着那双已经冻得通红的双脚。
他坐的位置极高,一个不小心摔下都有可能粉身碎骨。而更致命的是他脚下布满荆棘的丛林,从高处坠落,能直接“万箭穿心”。
亚莲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他仰着头颅,出神地望着月亮。
“少爷,请下来。”耳旁突然响起低哑的女声,亚莲晃荡的双脚并没有停下,望着皓月的头颅微微一偏,正好撞进那双空洞的黑眸。
他并不惊讶于来人的出现,同时也没有循规蹈矩的照做。带着轻笑头颅微微一歪,有些俏皮的看着来人:“今天的月亮不错,不一起看吗?”
“少爷,请您下来。”她像个死板的复读机,面无表情的重复着同样的语调,不带一丝一毫感情,一如她的眼睛,空洞地直视着他。
“为什么,这里风景不好吗。”他有些奇怪的看着她,眼里闪烁天真的好奇。
“危险。”
那双黑眸依旧一瞬不瞬地直视着他。
少年笑着歪头看她片刻,笑容甜腻,猝然起身站了起来。瘦弱的身子站在栏杆上迎风而立,摇摇欲坠,看起来随时都要被风刮跑。
可他笑得却像是并没有意识到此举的危险性,竟然还在栏杆上来回走动,示威性地俯视着她:“你是说这样吗?”
这挑衅般的举动让渡是皱眉不已,看见她皱眉,栏杆上的少爷笑得是更加开心,竟然在上面蹦跳了起来!
没有穿鞋子的双足像芭蕾舞演员的双脚般灵活,偶尔带动身子旋转一圈,看得渡更心惊肉跳。
“啊!”突然,亚莲的脚似乎滑了一下,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整个向后倒去!
反应极快的渡伸手就要拉住他!
然而亚莲却先一步稳住了身子,看渡傻愣愣的看着他笑得猖狂。
“哈哈,真傻,我怎么可能会掉下去。”他笑得整个人蹲在凭栏上,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捧腹。
这玩笑有些过头了,绕是渡也生气了。她眯起双眼看少年笑得开怀,一言不发的转身就离去。
“诶!诶!你真不管我了啊!”身后传来亚莲的呼声。
渡自顾自大步走着。
“喂,我只是开个玩笑!”
一言不发几乎快走到廊道转角。
“喂喂,我错了,这就下来。”
渡快步离去的步伐稍显一顿。
她本想一走了之,可不知怎的脑海却浮现出那个在浴池边轻轻颤抖的瘦弱背影。
那么脆弱,孤独,仿佛一碰就要碎掉的瓷娃娃……
那一瞬间她仿佛能看到她自己,徘徊在世间长长久久,却只是孤身一人。
叶凡说的对,她在这个世上长长久久的活着,渡得了别人,渡不了自己。
她终究还是轻叹一声,转过身去,看少年稍显委屈的面容,像只受了欺负的小猫。头微微的耷拉着,眼里闪烁低落的光芒。
见她转过身,亚莲稍显低落的脸立刻挂起胜利的笑容。
他随意的耸耸肩,玩够了般投降着摊手:“好吧,真无趣。”
施舍般的把手伸向渡,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拉我下来吧。”
渡不疑有他,顺着那只手看向那张天真的笑脸,她叹息一声,伸过手想要将他拉下来…
却没有注意少年一闪而过的诡异脸色…
还没握上去的时候,少年故技重施,腿一滑就要向后仰去。渡来不及抓住少年的手,情急之下一跃而上,把住柱子险险拉住少年,却看到少年得逞的笑容。
不好。
她想要松手已经来不及了,少年摇摇欲坠的身子突然直立,那双紧握住她的手突然用力将她向后扯去…
她看见少年蠕动的嘴唇,带着得意的甜腻笑容:“再见了,圣母。”
布满荆棘的灌木刺穿她的肺部时,她的眼睛还不可置信的看着上方笑得甜腻的少年,鲜血从她眼睛,嘴巴,鼻子处喷涌,她看着少年心满意足跳下栏杆翩然而去的背影。
内心的温度随着血液慢慢消散,她似乎在那个背影中再次看见了此生的梦魇。
圣洁如佛祖坐下白莲,浅笑如月夜昙花。
呵,叶凡,若是你在大概又会嘲笑我一次了吧。
刺目的鲜红染透了一地的白雪,夜,依旧。
****
亚莲是被后背清凉的疼痛感弄醒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回头正好对上那一汪黑潭。
一如他昨晚推下去的那双黑眸…
“啊!”还懵懂的他顿时被吓了个机灵,猛的向后退去。然而后退的力道太猛,没有退路的后脑勺结结实实撞上了床头的木头。
疼的他龇牙咧嘴。
把吓得他不清的人见状也缓缓直立起身子,那张清秀的面容白的似鬼。
至少在亚莲看来是这样。
她手里还拿着一盒白色的膏药,清幽的香气扑鼻,伴随着冷香,亚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来,露出光滑的后背,窗外的冬风吹进白雪,冻得他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然后他回过神了:“你没死?”
他微微眯起双眼,惊讶过后,双目迸溅奇异的光芒。
“是的,少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说完后弯腰就要继续擦药。
然而亚莲却躲过渡伸过来的手,眯起双眼直接凑到渡的面前凝视片刻,双目相对,两人一时无语。渡抬手摸了一把药膏涂在亚莲背上,清凉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亚莲舒服的低哼一声:“你不是人。”
语气肯定,没有半分疑问。
渡抬起那双黑眸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的浓墨晕染,仿佛要将人吸入其中。
“是的。”
一连串的低笑从他的喉间溢出,他仰躺在床上突然爆发出大笑:“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你居然死不了。”
“你不怕?”
“怕?我怕什么。”他好笑的抬头,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兴奋,“有个弄不破的玩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说,你是妖还是鬼。”他突然来了兴致,盘坐在床上,眼里闪着精光。
渡没说话,一把拉过盘腿的他,三两下就把他按爬在床上,抹了一把药膏,下手稳准狠,直接擦在亚莲伤痕累累的背上,狠了劲的使了力道,疼得小少爷龇牙咧嘴。
“你这是谋杀你知不知道!”难得痛得小少爷惊声尖叫。
“轻点轻点!”
渡恍若未闻,依旧用着大力涂抹药膏,手下的少年像只泥鳅翻来扭去,却始终逃不开她的魔爪。
抹好药膏,她面无表情的松开手下的温度,看见小少爷一蹦三丈高起立赶紧搂紧衣服,吃人似的看着他。
碧绿色儿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渡却面无表情的收拾好药膏,转身就走。
不知怎的,心里有点儿爽。
亚莲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转身就走的女人,不,或许不该称之为女人,应该称为雌性生物。眼里蹭蹭的冒着恼火的精光,熊熊的火焰要烧死谁。
“佩!斯!”一字一句,亚莲真的发怒了。
大门突然被打开,身着西装一丝不苟的男人站在门前等候差遣。
“给我把那个女人大卸八块!!!!”难得的,这一次甜腻的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冷笑,咬牙切齿,似乎嘴里嚼着老透的牛排。
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完了拿去喂狗。”
我不信你还能重生!
站在门口的佩斯诧异的看着房内气得七窍生烟的少爷,也只是一瞬的呆愣:“是。”
他大概知道刚才那位小女仆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一刻钟前。
渡走到准备开门而进的佩斯面前,面瘫的表情一如既往:“让我去照顾他,绝对让他清醒着提前半小时起来。”
果然,清醒无比的暴君提前半小时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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