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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二十三）
“如果有一天我玩累了，你记得，一定要带我回家……”
十二三岁少女的心纯情剔透，那些还稍显稚嫩的字眼歪歪斜斜地爬满了记事本，静静地洒下年少时斑驳的痕迹。
每一笔，都曾深刻地勾勒着对少年深深的依恋。我想，不管此刻已事过境迁，我曾经，喜欢过那个纯净的少年。
尽管我，从来不敢真正地承认。
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张被揉了千百次的纸条。娟秀的字眼，恍如昨日般清晰地映刻在我的脑海里。想要将它狠狠地揉碎扔进垃圾桶内，可是想了想，不知为什么，心像被千只蚂蚁啃食了一般，疼痛万千。不想，亦不舍……
那个少年，曾不知几许发短信给我，可我一条也没回过。每一次，手机响起属于他独特的手机铃声时，我却从来都不敢去接。
而令我诧异的是，去美国的这几年，他的手机号码，却始终没有更换过。这其中的答案，我不敢妄自猜测。他的一切，早已与我无关。他是我永远也无法触及到的彼岸，从前如此，未来，亦是如此。
他联系不上我，手机响过一段时间，便不再响起。他了解我的秉性，我的固执与叛逆，我想，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所以，他也没再找我。
日子突然变得安静，安静得太过寂静。有的时候我会回想起我们小时候经历的事情，我会感到惆怅，却没有再难过。
也许我们每个人都在成长，以前我们什么都不懂，只不过现在，我们都已渐渐长大。
在途径图书馆的时候，他突然拦下了我。当时的我，惊慌失措，慌乱得不敢去看他的神情。
他没有开口说话，甚至于我始终不敢抬头看他澄澈的双眸，我们眼神没有交集。他将那张被他手心汗水快濡湿大半的字条塞到我手中，便悄然转身离去。快得，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我，和空气中独属于他的淡淡烟草味。
曾经，我告诉他，不喜欢抽烟的男生，因为，我会讨厌他们身上的味道。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在他身上闻到那股烟草味，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薄荷清香。
如今，事过境迁，时间改变了一切。他变了，而我，亦在悄悄改变着。
摊开被揉碎了千万次的纸条，看见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心痛的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食了一般，疼痛万千。
圣泉……
时间被刻下印记，印上斑驳的痕迹。有些事情，无论过了多久，仍旧无法被时光所消磨。
圣泉，是我和晴朗哥哥的母校。那些年，那里有我和晴朗哥哥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
“啊！那时候的你作为新生的代表，很潇洒地现在主席台上演讲呢！”我终究是赴了约，和他肩并肩坐在偌大的足球场上，看夕阳西下，细数我们一起度过的青葱岁月。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他莞尔一笑。细微的动作，让他的心房微微地起伏着。“嗯……那时候面对那样大的场面，我紧张得，话都说不完整了呢！现在想想，当年，真的很好笑……”
那一年，我是刚升上初中的稚嫩新生，而晴朗哥哥，已然是高一年级的学长了。我还依稀记得，那一天，人山人海，偌大的足球场全部站满了人。我被挤到了很小的角落里，看着台上的他流利的演讲着。嘴角噙笑，这样的他，俊逸潇洒，他是晴朗哥哥，独属于我的晴朗哥哥。
那时候的他，在台上沉着冷静，始终都翩翩儒雅。可是为了我，他却也做了不少让别人大跌眼球的事。
比如说，排着长长的队伍，只为买我最喜欢吃的煎饼油条。又比如说，他可以一个晚上不睡觉，照顾突然严重感冒发烧的我。他可以陪我一起秉烛夜游，只为了我可以在漫长的复习中不至于太过无聊。
再比如，他可以为了第一次来大姨妈的我，站在女性用品的货架旁，为我有模有样地选择不用品牌的卫生巾。即使那时候出了不少洋相，他甚至被别人当做**狂，可是当我因看见他出糗的样子而禁不住狂笑时，他觉得，所有的一切，又都是值得的。
他说，他喜欢看到我笑，那样子的我，真的很美。
“那时候的你，就在那个地方，狠狠地揍了那个男生一拳，还打断了别人的门牙……”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我好像又看见了当年的我们。他轻轻侧过身，绚丽的夕阳洒在他干净而隽秀的脸颜上，斑驳的流年在我们的指掌间安静而透明。微风中有他好听的声音静静地流淌。
“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因此写了五千字的检讨，现在想想，真的很好笑……”
那时的我，刚升上初中，心性孤傲，不喜与人交谈。因为我的个性，得罪了同班的女同学，因此该女生便找了高三年级的学长，准备狠狠教训我一顿。
我记得，那也是个夕阳西下的黄昏，我走在足球场的林荫小道上，准备去晴朗哥哥的教室等他一起下课回家。可是却被人蛮横地拦下，我看着高我一个半头的高年级学长，我顿时便吓坏了，惊慌得不知所措。
那个女生谅我不敢张狂，便狠狠地揪住了我的长发。当时头皮的疼痛，远不及心上的痛来得汹涌。
我听到她说，没人教的野丫头……
不知哪来的蛮力，我将那个女生狠狠地扑倒在地，我们两个，便扭打了起来。
正当那个高年级的男生要狠狠扇我一个耳光时，晴朗哥哥突然冲了过来，和那个男生扭打成一团。不知晴朗哥哥哪来的蛮劲，面对比他高半个头的高年级学长，硬是狠狠地把他修理了一顿，还打断了他的门牙。
那时候，那个女生骂我，我咬着牙没有哭，我打不过她，也没有哭。只是因为，我不想轻易地流泪。可是，当医生给晴朗哥哥包扎伤口时，看着他身上青紫一片，我却莫名地泪流满面。
那时候，晴朗哥哥侧着脸，忍着脸上红肿的不适，硬是挤出来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虽然很丑，可是在我看来，却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微笑。
那时候的我们还太小，可以为了喜欢的人奋不顾身，即使被伤得遍体鳞伤，依然还会笑着说，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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