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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膏柱弧形的大门前,颜末寒驻足。
仰头看着那用红色枫叶拼出的艺术体招牌『秋日私语』,怎么也迈不开脚步。她想,要不跟男人说一声,换个地儿吧。
可是转而一想,她凭什么要求人家。
难道她不想来的地方,别人也不能来吗?
“怎么了?”
看她站着不动,韩晨昱随着她的视线看向招牌,也没从中瞧出什么端倪。
颜末寒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那我们进去?”
点了点头,还是跟着男人走了进去。
韩晨昱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颜末寒跟着落座。
一起跟过来的服务员等两人坐好,才恭敬的开了口:“请问二位需要喝点什么?”
说着,各在一人面前放了一张设计得很文艺的卡片。跟两年前的一样。
这间咖啡厅只做高档的纯种咖啡。所以不大的卡片上,只是排列好看的写着不多的品种。看得出,是手写。
刚劲有力的笔锋,行云流水的字里行间又不失儒雅,可想这个执笔人是多么的气宇不凡。跟两年前一样,看着这笔字,她就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
从小酷爱书法,每每看到一幅好的字画,她总是忍不住去想作者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始终都觉得,每一副好作品,都有灵魂,作者的灵魂。
就好比这咖啡单上的字,沉稳内敛中不失儒雅,可是看得出此作者似乎并不潇洒。
“末儿?”
这已经是韩晨昱唤她的第三声了,他不知道她看着单子发什么愣。从在大门口就不对劲儿,这会儿是怎么了?
伸手轻叩她的桌面。
颜末寒从思绪里回过神,抬头见韩晨昱和服务员正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把单子递还给服务员,微笑说:“我要一杯白开水,谢谢。”
韩晨昱看着她的微笑,移不开眼,只是嘴巴动了动:“蓝山,谢谢。”
服务员退了下去,她嘴角的微笑也褪了下去。
如果说她跟别人讲话就会笑,对着他就不笑的话,那他宁愿……还是对着他吧。
至少,真实。
等等,她刚点了什么?白开水?
大老远的把她带到这儿来,她就只喝白开水?一直都不在外喝咖啡的他,为了跟她制造点浪漫的气氛都肯屈就,她居然就只喝白开水?
这小丫头该不会看着单子上没价格吓得不敢点吧?
“这次我请你。尝尝他们这儿的咖啡,很正宗。”
“有钱了不起啊?”
颜大小姐不高兴了,冲他就是一句吼。
哟呵,小丫头脾气不小。
虽然那天在站台就已经领教过了,但是这会儿公众场合被她发脾气,确实有点预想不到。
不过,他韩二是谁?经得起无数的掌声恭维自然也接受得了白眼冷嘲。更何况,这撂脸子的人还是自个儿稀罕的。
清了清嗓子,把声音略微提高,装作左顾右盼的样子配合着她:“谁说有钱了不起了?拉出来我看看,是全身上下镀层金,还是眼珠牙齿是宝石?”
颜末寒又抿着唇笑了,这次伸出舌尖舔了舔上嘴唇,有点羞涩的模样。
其实吧,看在某人眼睛里是羞涩,人家当事人自己可不这么觉得,人家就是不想笑给他看,但又想笑,所以人家就这么笑又不笑的模样了。
“我从来不喝饮料,只喝水。”
正看得入神的韩晨昱看着那被她舔得亮晶晶的小嘴儿一张一合的吐出这句话,那甜脆脆的声音……哎呀,那猫爪子挠心的感觉哟,硬是又尝了一遍。
说完,颜末寒才惊觉,她干嘛要跟他解释?他误会她是那种穷酸女又不是第一次了,那晚不是还拿钱“砸”她么?
韩晨昱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刚刚还笑意满满的脸突然就沉了下去。很多时候,他都想问她,是不是学过川剧?把“变脸”学得这么精益求精。
“你刚才看着单子在想什么?”
看着她沉着脸不说话,他试图找话题跟她聊。
在颜末寒听来,他就是不相信她不点咖啡是不喝饮料,他认定了她是怕出钱。
是,她知道这里之所以不在单子上写价格,是因为来这里的人都不缺钱,要的只是品味。可是这不代表她穷到连杯咖啡都买不起。
懒得跟这种……算了,她昨天才暗自发过誓不会再叫他土豪,神经病。
反正现在就是懒得跟他讲话,免得越讲越生气。
装聋,作哑。
她一不讲话,他就怕她在生气,所以他又问她:“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大爷的一天到晚就只会问我怎么了。
“我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颜末寒很不爽的脱口而出,让开着暖气的空间一下就降到了与外面一样的温度。
这次把脸沉下来的是韩晨昱,但转而,就又挂上了笑容。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说关不关我事?”
你说她这暴脾气,平时隐藏得这么好,怎么在这个男人面前总是失控呢?非要人家拿话噎死她才舒坦还是怎么滴?
服务员端着咖啡和水过来,打破了僵局。
道过谢后,两人都没有急着喝。
颜末寒侧头看向窗外,觉得自己每次对着这个男人的态度有些好笑,历来“虚伪”成性的她居然屡次暴露本性。
而且,即使不需要别人的关心,也不能这般“恩将仇报”,好歹人家确实救过自己。
想到这里,颜末寒才又开口,轻声回答他的问题:“我刚才只是在想,能写出那样一笔器宇轩昂的字的人……心,为何而羁绊。”
言毕,韩晨昱搅拌咖啡的动作一滞。下意识垂下的眼睑,掩盖住了眼里真实的情绪。僵直的身体像极了广场上的雕塑品,好似风吹雨打也不会动摇。
心,为了什么而羁绊?
末儿,心思如此灵动的你,仅是凭着几个字便能窥探到我的心么?
仅是那黑墨水下的一笔一划便能让你懂我如此么?
咖啡店开张的时候他在国外出差,无法赶回来参加庆典,班宇就说要他帮店里手写咖啡单当作补偿。
他从来没有想过,第一次以顾客的身份光临这里,是带着自己喜欢的人,更没有想过,在这里,能留下这么震撼的感动。
是的,震撼。
没有人会用这个词语形容感动。可是现在,他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来诠释心里涌起的那股浪潮。
如果说昨天她让他先走的时候,他就决定只要她没有结婚,他就不会再放开她。那么今天,此时此刻,他就决定,从此,只要是这个女孩子想要的,他都会给她。无论是以什么方式和位置。
这是第一次是她说完话后,他没有给回应。
窗外下雪了。
一直看着窗外的颜末寒,竟然不知道这雪是何时开始下的。
直到现在下得越发大了,一片一片的贴在玻璃上,她才恍然:这是今年这座城市的第一场雪。
犹记得两年前,她和陆文彬也坐在这个咖啡厅,也是临窗的位置,他们的面前也各自放着一杯咖啡,一杯水。
外面也飘着那年的第一场雪。
那天,是她第二次看见他抽烟。
第一次是在他们刚恋爱的那天,他刚点燃就看见她忙捂住鼻子。他连忙仍掉烟,抬手一边帮她抚平蹙起的秀眉一边心疼的说:“以后不喜欢的就告诉我,不许蹙眉,不许不开心。”
之后,他再也没碰过烟。
可两年前的那天,直到他再次在她面前燃起一只烟时,她才发现,原来他抽烟的样子更迷人。
她看见他对着桌上漂亮的水晶烟灰缸,修长白净的手指轻弹着烟灰。
他真的很白呢,她以前就总是喜欢学着蜡笔小新的语气叫他“小白”。每当如此,他总会象征性的“汪汪”叫两声来取悦她。
她那会儿正想挑起话题打破沉默说:一年不见,你好像更白了。却听见他在吐出稀薄的烟雾时对她说:“你不是喜欢XX品牌的珠宝么?现在它在这地儿的全权代理签给了『展翼』,南明区这块现在是我主事。以后你要结婚了,跟我说,我给你打个最低的折。”
她心下一滞,抬眼看他,带着七分真三分假的笑说:“送我得了。”
他却连忙摇头,“这不行,戒指这玩意儿能随便送么?”
她笑靥依然,可握紧杯子的手却无法动弹,她感觉有把钟杵在她的胸腔狠狠的撞击着。
不能随便送,那她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是哪儿来的?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又算什么?
他忘了,短短三年的时间,他把他们之间的所有都遗忘了。
她当时多想问他:既然这样,那你还带着这枚戒指做什么?可懦弱的她,终究端起白开水一饮而尽,掩饰着那抹僵硬在嘴角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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