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自己洁白的衣服上染上血迹,一路上羽燕用树枝做成了一个支架,将狼的尸体拖回山洞。等到回到山洞夜已深,羽燕将狼尸丢给澜冰,伸了个懒腰便自径踏上洞口一株高树,闭目躺在其中一根树枝上。
羽燕眉目间虽依旧印着不羁的浅笑,衣衫飘飘,犹如仙人,但连行几夜路的她已有些疲惫,还未等澜冰将狼肉烤好,就已先睡着。
澜冰细心的剥去狼皮,又将狼肉按狼的肌肉结构分成数块,用清水洗净,再用树枝插好架在火堆上,每个动作都精细至极,温柔细腻,最后再撒上随身携带的调料,散发出来的香气顿时变得无比勾人。
没过多久,阵阵香气便弥漫了整个山洞。
晨曦风神情自若地侧倚在石壁旁擦拭着自己的贴身佩剑。
此剑名为寒华,敛尽月光之气,落剑寒华,烟寻千里。其与炽卓剑并称上古神兵之首,剑中暗藏奥妙,盛气不竭,为持剑人所控。只是这一切晨曦风并不知道,他只知此剑自他出生起便随同他出世人间,此后一直为他贴身佩剑,其余旁人都碰之不得。
剑体映衬着火光,耀眼夺目,晨曦风穿上衣服,抬眸看着澜冰。
“你是谁?”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像一碗水。
澜冰没有抬头,自顾烤着手中的肉,火光明暗不定的跳动着,恍映在他漆黑如墨地眼睛中,月白衣衫上沾着少许烟灰污渍。思索片刻,秀丽清雅的脸容上竟挂了几丝哀伤。
淡淡地开口答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生来无父无母,养父在我四岁那年因为村中闹饥荒也死了。我命硬活了下来,渐渐长大却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开始还很害怕,后来竟也习惯了……”说到此,澜冰一丝苦笑,他能看透天下所有人却始终看不透自己。
澜冰眼中像是被藤蔓包裹住了一般夹杂了几分混沌,让人难以看透,然这些还未等晨曦风察觉便转而一闪,强挤出一丝笑意将目光投向晨曦风。
“好了,这些就不要再问了。肉已经烤好了,澈君兄要不要先尝一尝?”说着,澜冰便将一根串好树枝的烤肉伸手递给晨曦风。
晨曦风看着眼前的这张面孔,竟生出了怜悯和很多复杂的情绪。
澜冰,你究竟是敌是友?
为什么感觉你和别人有些不同?是因为你的身世,让我产生同情?还是因为你太深不可测,让我竟心生敬畏?又或是因为……
他给人的感觉太过从容优雅,及时明知他是危险的,但只要看着他永远都挂着的从容、谦逊的微笑,便让别人不愿再去怀疑。
晨曦风一手将擦拭好的寒华放在一边,另一只手接过澜冰手中的狼肉,点头微笑以表谢意,“那我定要好好尝尝澜公子的美意了。”
肉刚要入口,抬眸却看到一旁躺在洞口树枝上熟睡的羽燕,面容是从容无畏的笑意,双臂臂枕于脑后,长长的黑发从树杈上垂落下来。山风拂过,发丝便丝丝缕缕的飘起,有的缠绕在别的枝杈上,有的几缕却飞扬起来,还有的在空中几个荡悠,最终飘落于她的面颊上,光滑柔亮的黑丝从如玉的脸上恋恋不舍的慢慢滑落……慢慢滑落……
这是她与生自来的气质,即使她的举止算不得优雅,但叫人看着仍无比舒服,好似她就应该是这样。
晨曦风走过去,伸手将穿好狼肉在羽燕鼻底晃了晃,香气直冲鼻腔,羽燕寻着香气猛地睁开眼睛。
“好香啊!”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死掉了呢。”
“嗯…肉烤好了?”
“当然好了,而且我手中这可是最后一块。”
“什么?你们吃的这么快!还是…我睡得太久?”
“嗯,两者原因都有,谁让你懒呢?”
羽燕一听心凉一半截,垂首看着晨曦风,目射怨光,但随即收敛,以难得的温柔语调道说道:“臭貔貅…啊,不,晨大侠,你看你都吃那么多了,这块…就让给我吧?”
“不,除非你求我。”晨曦风脸上洋溢出一抹皎洁的笑容。
“不可能。”羽燕回答得很干脆,然后忽的从树上飘然落下,只觉耳侧轻风一扫,晨曦风手中的木枝只剩下半截,另一半连带着刚烤好的肉一同落入了羽燕手中。
羽燕灵活的跳向一边,冲着晨曦风得意一笑,“啊呜”一口咬下一块狼肉,有滋有味的嚼了起来。
“女人,这狼肉的味道可还好?”
“嗯,味道是没的说,就是太少了!”
澜冰闻言,无奈摇头笑道:“羽燕姑娘,这里还有刚烤好的,过来吃点吧。”
“真哒!”羽燕一听到澜冰那里还有吃的,立马就有了精神,狠狠瞪了一眼晨曦风,“哼!你这臭貔貅竟敢骗我!”说着便嗖的一下向香喷喷的狼肉跑去。
澜冰把烤好的肉递了过去,对羽燕粲然一笑道:“小心些,烫口。”
澜冰浅色的嘴唇在火光映照下的泛着柔润地微光,眉目稍显得有些扑朔迷离,乌黑的发丝滑落少许,遮挡住半张脸容。
羽燕霎时怔了片刻,澜冰虽未像晨曦风那样相貌出众,却能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温柔亲切之感,让人很是安心。
接过烤肉,小心的吹了几下,确定不怎么烫了才送入口中。那块烤肉烤的真的恰到好处,外面焦黄流油,一口下去,里面却是洁白鲜嫩,色香味俱全。
羽燕自顾吃着烤肉,丝毫没有注意到澜冰别有深意的目光。
片刻,澜冰终忍不住张口,“羽燕姑娘,你可想知道你前世是何人?”
“嗯?”羽燕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剩一半的狼肉,眼中一丝淡然,“不想,知道它干嘛?前世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我知道他干嘛?重要的是要过好眼前。”
澜冰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丫头,眸光有些恍惚,好似他多年疑惑突然被解开。没错,何必总是去在意自己是谁呢?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知道自己现在还活着,并且很充实很快乐不就好了么?
澜冰目光忽的变得炯炯有神,嘴角扬起了一个久违的笑意。“哈哈,羽燕姑娘着实是那不羁之人。”
晨曦风淡眸过去,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明天我还要去一趟云翠楼,你们谁要一同前去?”
“自然一同前去。”澜冰回过神来,眼中又恢复了冷静,甚至在他清雅的脸容上看不出方才的任何情绪波动,“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云翠楼中尽是穆蝎的眼线,而一手策划宴会的,也正是那黑衣人——伍越霸。他与穆蝎亲如手足,十分忠诚,我们若想从他口中获得消息是不可能了,不过想要混进会场办法倒也不难,只要我们偷到一份请柬而不被发现,就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两个人在,羽燕的感觉总是一种说不出的安心,她从小一直跟着羽鹤避世修炼,未曾结识过什么朋友。
这次她稀里糊涂的就一心决定来到酆都,也没什么太多江湖经验,但老天却很慷慨的赐给她了两个同伴,一个武功盖世,放荡不禁,可那高高在上的的姿态又实在让人讨厌;一个足智多谋,深沉内敛,可又太深不可测让人不知所措,两个性格迥异却都各怀绝技的人都能与她同伴也不知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羽燕突然拍了下脑袋,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哎呀!对了,明天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就好了,我去附近找个可靠的客栈,一来方便观察城内的一举一动,再来……”羽燕环顾下山洞又接着说“……这里景致虽美,可是还要自己去找吃的实在麻烦。”
晨曦风冷眸扫过:“女人,懒死你算了。”
羽燕迎向晨曦风的目光,脸上浮起浅淡的讽笑,“哼,你个臭貔貅懂什么?今天咱们三个已经引起妖怪们的警觉了,明天若要一同前去,定会让妖怪们起疑,而且我身上的味道很容易暴露目标的。再说…有你晨大侠在,就不需要我过去添乱了吧?”说着羽燕一把搭上晨曦风的肩膀,又顺手拍拍澜冰:“你说是吧?”
“哦?是么?”晨曦风不由得挑了挑眉头。
澜冰微微笑道:“羽燕姑娘,既然如此便以你,可我们事后该如何找你呢?”
“到时候我会在各路口留下梅花的标记,你们随着标记走,我会在附近的茶馆等你们。”
澜冰微微点头:“既然如此,便甚好了。”
此后,洞中便寂静下来,三人便不再做声,时而还会听到夏末蝈蝈的狂躁声,凉风扫过枝叶发出的“嗖嗖”声,山间泉水“叮咚”声,大自然的一切就这样巧妙地结合起来,妙不可言。
清晨,山雾散去,一缕阳光斜射在洞口,雨过的天格外晴朗,微风拂着柳条,空气中带着一丝清爽。
羽燕一时贪玩,很早便离开了山洞,她踏着飞瀑上了山顶。身子又如一道轻烟飘浮直下,幽幽落在山脚处树头的一朵怒放的桃花上,轻如鸿毛,转而之间又不知所踪。
晨曦风倒是一直在浅睡着,他丝质单衣的衣领顺滑的敞开,露出胸口一小块雪白的肌肤,怀中抱着他心爱的佩剑保持着警惕,漆黑的发丝乱而有序的散在身后……
澜冰一夜未眠,他只是静静地坐着,望着洞外,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微光,一瞬又有些暗淡。
三年……
三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未曾改变,却已是物是人非。
一抹莫明的伤感涌上心头,澜冰他轻叹一口气,起身慢慢走向洞口的一棵千年老树,伫立片刻。转身挥剑,剑势婉转、飘零,然气力却极稳,可见其内功之深,剑尖在地上用力一挽,周遭飘落的花瓣飞扬起来,聚于剑身,只见花瓣微微颤抖,剑在便在树上刻下了一排小字——“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字体清秀清晰、神韵超逸,就连当时技法最高超的篆刻工匠也莫过于此。
“澜公子,好身手。”伴随着两声“啪、啪”的掌声,晨曦风轻步过去。
“过奖了,只不过尽兴而发罢了”澜冰嘴角勾出上扬的一弧度,转身看向晨曦风。
晨曦风不经意间望见澜冰身后的小字,好像懂了什么,轻声说道:“澜冰,你……有心上人?”
澜冰长呼一口气,嫣然一笑道:“澈君兄,不妨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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