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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城市灯火阑珊,路灯下的陆挽安深微喘,嗅到人流和车水马龙的尾气味,没有小镇的干脆清爽,没有小镇里那个温暖俊秀的少年。
陆挽安摇摇晃晃的扶住路灯,白色校服血迹斑斑。
摸摸头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陆挽安便打消了去医院的念头。
因失血有些眩晕,陆挽安招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向曾经远去。
杨成单手解开邱晟鸣绑在身后的窗帘,逆着光,对他说,“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邱晟鸣就笑,吐口血水,“杨成,那妮子下口真狠。”杨成不语。
邱晟鸣跌坐在沙发上,“你真不在乎这个丫头?不在乎的话就给我吧,反正你也不在乎的,对吧。”
杨成瞬间灿烂一笑,洁白的牙齿并成一条弧线,“你自便。”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去。
裤口袋里,杨成左手四指内关节血迹淋淋,伤口深可见骨。
杨成把裤口袋里的水果刀丢出来,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在牛仔裤口袋里藏刀子了,至于手,有一阵子不能打游戏了。
但是杨成就想着,今天丢了比这个还重要的东西,他的挽安。
陆挽安以为他不担心,其实他表面笑容如沐春风,左手放在口袋里的拳头攥紧刀子,修长的手指不断流血,她疼,他也疼,他陪她,一起疼。
挽安,记得晚安。杨成靠在离陆挽安站立的路灯不远处,抽掉今天的最后一根烟。其实香烟的味道,真的不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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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陆挽安顺利考入C中。
收到录取通知的那天,举家欢乐,而陆挽安恹恹,并不开心。
挽安的母亲在那天清醒了许久,一直拉着挽安的手说话。
夜晚,陆挽安来到父亲的书房,递给父亲一杯咖啡。
陆将云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笑到,“挽安啊,有事就说吧!”
陆挽安咬咬唇,说,爸爸,我能不能不去C中?
陆将云疑惑,你不是一直想去那里吗。
陆挽安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去了。”“那你……”
陆挽安抢先说,爸爸,您让我去z中吧。z中是一所私立中学,大多数不爱学习的纨绔子弟才去的学校。
陆将云摇摇头,“挽安啊,这不行,z中不适合你。”
孩子懂事的点头,那好吧,我不去就是了。
陆将云满意的点头。
陆挽安在被里辗转反侧,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意思起来,好像没了杨成,一切都没有意思。忽然想起杨成的话,陆挽安翻身坐起,眼睛忽闪忽闪,低头。
杨成倚在墙上,心想挽安考的不错吧,有些庆幸自己未曾打扰到她的学习。
他打电话给沈竹,沈竹告诉他挽安上了C中,是个很好的学校啊,苦笑两声,拿起自己扔在桌上的z中录取通知,泛起酸涩感。
2014年暑假七夕,那时候离杨成的生日还有五天。陆挽安突然想起去年,杨成孩子般吵着跟她要生日礼物,微微莞尔。
跑去网店,细心的挑选。知道他喜欢打游戏,给他买了一件网游软件公司推出的短袖,他该是喜欢吧。
陆挽安暑假要去海边,托沈竹替她带礼物,告诉沈竹,他如果问这是谁送的,你就说,死了的陆挽安托你带到。
沈竹就骂,我又不是黑白无常!不提死人带东西!
陆挽安就笑。
陆挽安在回来后问沈竹杨成是怎么回答的,沈竹淡淡的说,好。
杨成说,好。只有一个字的回复。
陆挽安沉思,说,好。你开心就好。
多年后的杨毅告诉陆挽安,那天杨成,抱着你给他的礼物,呜咽的说,死去的杨成收到,你可安好……
……
那是陆挽安第一次忤逆父母。
她跪在爸爸身前,说,爸爸,我长这么大,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按照您的指导来生活,您能不能,给我一次自己生活的机会?
陆将云脸色发青,“挽安,不是爸爸不放手,是你还没有长大,你还不会选择,你为什么就是不听爸爸和话!”
陆挽安低着头,爸爸,没有人生下来就会选择。您也一样。
陆将云一愣,颓废般的叹口气,挽安,时间能证明你是错的。
挽安微笑,爸爸,时间也可以证明,我是对的。
陆挽安擅自撕掉了c中的录取通知书,自己跑去z中报道,也难怪会惹火一向望女成凤父亲。
开学第一天,陆挽安自己打车前往z中,父亲放手不在管她,似在告诉她你一定会后悔。
c中第一天开学喧哗一片,纷纷讨论着放弃市中不上,跑去学z中女生。杨毅听到后不禁想,那个女孩大概,奔着自己喜欢的人去的吧。隐隐约约他听到那个女孩的名字,好像是,陆挽安……
杨成的叛逆,随着时间在增长,每当他听到父母说,杨成啊,你为什么不学学你哥哥,不学学你哥哥考上那么好的高中……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喜欢跟他说这一句话,杨成啊,你为什么不学学你哥哥。
他真是恨死这句话了,他是他,杨毅是杨毅,凭什么老是强迫杨成去学习杨毅!
这次去z中,父母显然很失望,但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这让杨成微微心安。
陆挽安自然是知道z中肯定不及c中那样的好学校,但是她知道是金子总会发光,就像那个曾经自暴自弃过的男孩子,他的身上,也是有亮点的,也许,只是需要时间来打磨。
蔺贺接到挽安的电话很惊讶,问怎么了。挽安就说,“你有没有杨成家的地址和他的电话?”
蔺贺笑她,“陆挽安,你又不是不知道杨成的脾气,就算我给你他的地址电话,他第一次接了,那第二次第三次呢?他还搭理你么?”
陆挽安一本正经,蔺贺,我自认为没做错什么,我问心无愧,你只管告诉我他家地址和电话就行了。
蔺贺叹口气,没再说什么。但还是主张的告诉了陆挽安。
陆挽安给杨成打电话的时候是在夜里十点,可是电话另一边传来的却是高昂的音乐和阵阵欢呼声,陆挽安皱了皱眉,等着对方开口说话。
急于脱身的杨成正被邱晟鸣等人拉着灌酒,听到有电话打来开心的不得了,忙接起,“喂?哪位?”
陆挽安微愣几秒,“杨成?”但酒吧声音嘈杂,杨成并没有听清楚,而是起身向邱晟鸣点点头,示意自己要出去,对方同意。
路上,“您是哪位?”听到这样的问候语,陆挽安微笑,杨成的家教其实很好,只是他自己,走歪了道。
“杨成,是我。”杨成肯定听出了陆挽安的声音,急于出来打电话也是害怕邱晟鸣抓住机会再伤害陆挽安。
“……”不管他的沉默,陆挽安继续说,“杨成,最近过得开心吗?”
“……”
陆挽安兀自的笑起来,“一定很开心对不对?我也过得很好,虽然每天少了有人对我说‘晚安’,虽然我没有那句‘晚安’睡得不好,但是我这些日子过得也很好。”“……”杨成的眼眶泛红。
“……杨成,还在听吗?”
“……我在。”所以不管你在哪里,我在。
陆挽安笑,杨成,你总算说话了,我还以为刚才我全跟留言说的呢。
……杨成声音嘶哑,陆挽安,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陆挽安在电话那边微笑,杨成,你说的,不管发生什么,我不怪你。
——你听到了?
——是的。
杨成在家门口听下脚步,因为他看到了黑夜背后熟悉的背影。
手机传来“嘟嘟”声,陆挽安挂掉了电话,朝着杨成跑来,一把抱住他,杨成,好久不见。
杨成黑夜里的双眸微亮,他反抱住挽安,说,陆挽安,我们不过四个月没见。
陆挽安深呼吸,使劲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是啊,我们最长一次分开是四年,四个月,是不算太长。
杨成慢慢的推开她,挽安,你就不害怕我再伤害你?
陆挽安就笑,哥,你比谁的心都软,我不害怕。就算你要伤我第二次,那也没什么,要是有一天你真烦我了,那我就跟到你再喜欢我为止。
杨成红脸,谁谁谁喜欢你了。
陆挽安戳他的脸,哥,我说的不是那个喜欢,你想什么呢。
杨成恼羞成怒,死妮子,跟谁学的,敢调xi劳资!
陆挽安拉着他的手,坐到路岩石上,她说,哥,z中好不好?
杨成蹙眉,“不好,很乱。”挽安微笑,那你能不能保护你滴妹妹?
嗯?杨成转过头来看她。
挽安清了清嗓子,我未来的高中。
“你……也要去z中?”陆挽安点头微笑嗯。
杨成皱眉,“陆挽安!别告诉我你中考失利,跑来z中上学。”
陆挽安坐正,很严肃的说,“杨成,你如果不为了让我专心读书而跟我吵架,我也许会以最好的姿态前往c中。但是!你说!既然你害怕打扰我学习,你为什么不好好的,跟我一起学?”
咳咳,杨成呛了几口口水,她还是第一次怎么大声骂他,随即有些底气不足,“就算是那么着,那你好好去c中上不就完了?”
“……杨成啊,咱们,算是一半发小的吧。”
——是又咋的。
“既然是发小,既然你是我唯一的发小,那么,我想让你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不是累赘。”
杨成似有不好的预感,“是又怎样……”
“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学习,一起上大学,一起成家立业!”
杨成回答的很干脆,我!不!要!
陆挽安微笑,杨成,这次你说什么都没用,你爸妈在家里头的吧,我相信他们一定很赞成。
——陆挽安你就是个卑鄙小人!
——挽安微笑,谬赞。
“从明天开始,戒烟戒酒戒网吧。”
说到这个,杨成黯然,“挽安,邱晟鸣他……”陆挽安眨眼,他怎么着,他能吃了你?
“挽安,我初三辍学就是因为他告诉我如果我不辍学就会把我抽烟喝酒翘课的事情告诉父母,我们家是世代书香家庭,父母要知道我变成这个样子,我就……”
陆挽安,“你父母难道不知道?学校不是请家长了吗……”杨成叹气,那是邱晟鸣替我找的托儿。
陆挽安青筋微跳,杨成我告诉你,明天放学等着我,我他妈非得把这事处理了不行。
杨成惊悚,使劲掐陆挽安的脸,你是真的吗你是真的吗,你真的是陆挽安?哦卖糕的你竟然说脏话,天啊天啊世界玄幻了。
陆挽安黑脸,排掉杨成的爪子,愤愤的说,我本来还以为邱晟鸣和你一样不过是误入歧途!哼!
……杨成笑着掐孩子的脸,挽安,你怎么会为我打抱不平了啊?你说我一男的让你护在后头多不好。
陆挽安想想也是,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学跆拳道。
⊙﹏⊙惊悚……你竟然学过跆拳道……
两人的谈话被一声“阿成”打断,戛然而止。两人回头,见一男子站在身后。
杨成俊眉狠狠的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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