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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
我已经让张廷玉拟旨，封额娘为太后，移居慈宁宫。可是来宣旨的太监说，太后不遵旨。
我就知道会是如此。
进了永和宫，看到的是一地的破碎之物。见到我进ru，宫女们都出去了，那个一直在额娘身边的月香，看了我一眼，也低头下去了。
额娘一脸怒气，这是皇阿玛驾崩之后，我和额娘的第二次见面。
“胤禛，你是怎么篡改的遗诏，说。明明是你十四弟，你为什么要夺走你十四弟的皇位。你这个弑父篡位的逆子。”
我没有接额娘的话，说我弑父篡位，这话已经听多了，没了新鲜感。
额娘心心念念是十四弟上皇位，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我半点位置，这一点，我能想到。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额娘会反应如此激烈，皇阿玛的遗诏放在她面前，满汉双文，她都不相信。
我问她凭什么说皇阿玛要把皇位传给十四弟，遗诏上明明白白是我，是皇四子胤禛。就算是我要篡改遗诏，也要两份，满汉双文，我没那么大本事。
我又问她，是否皇阿玛和她说过要把皇位传给十四弟，她说没有说话，女人不能干政，皇上是不会说这些话的。
我又问她怎么就确定皇阿玛要把皇位传给十四弟，而不是我。
她说皇阿玛一直喜欢十四弟，不然的话，为什么要疯十四弟为大将军王，不然的话为什么那么些年只有十四弟进出御书房乾清宫。
我承认，皇阿玛确实有把皇位传给十四弟的意思，而且最初他的人选里并没有我。
我耐着性子和她讲，把皇阿玛和我说的话，挑拣一些说给她，可是最后她竟然说我蒙蔽了皇阿玛，说十四弟不在京城，我利用一切手段蒙蔽了皇阿玛，还勾结隆科多篡改遗诏。
我的心在滴血，看着眼前这个生了我的人，我忽然间觉得悲哀，忽然间想起皇额娘，那个疼爱我却早早离开的皇额娘孝懿仁皇后。我的皇额娘从来不会这样色厉内荏的和我说话，从来不会怀疑我，可是现在呢，我只是孤苦的一个人。
我和她没有谈成，她不接受太后的尊号，不移宫，甚至，她还让月香出去传话，任何人不能踏进永和宫半步，甚至她让月香传话，皇帝皇后也不能。
我看着正要出去传话的月香，想着大姑姑曾经说过的话，一股厌恶升上心头。
“来人，太后以后要迁居慈宁宫，永和宫的宫人年老体迈，伺候不了太后了，另着人选的心趁手的伺候太后，旧人一概放出宫。”
雍正说完，背着手，缓缓走了出去，赵海子弓着腰，点头诺诺。而身后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动的德妃，脸色瞬间煞白。
“胤禛，你，你想做什么？”
“额娘这话说得，儿子是心疼额娘，这些人都笨手笨脚的，你看，刚才端个茶水都撒到额娘身上了，儿子是怕他们伺候不好额娘，以前宫里是皇阿玛说了算，儿子不好敢舌，现在儿子能做主了，自然要为额娘着想。额娘歇着吧，儿子前朝还有事，先告退了。”
雍正不疾不徐，背对着德妃，说完这段话，径直走了。留下德妃脸色铁青，半天说不出话来。
守在门外的月香忽然跑进来噗通跪在地上，神色慌张。
“主子，奴婢不走，奴婢哪儿也不去，奴婢只伺候您一个人。”
德妃缓过劲来，慢慢的说道。
“起来，他就是皇帝，本宫还是他的亲娘，他就不怕世人指着脊梁骂他不孝。哼，放心，你尽管在本宫身边。本宫要看看，天还能塌了。等十四回来，本宫倒要瞧瞧，他怎么面对他的亲弟弟。”
德妃一晚上没有睡好，翻来覆去，天亮时分才朦朦胧胧睡了一会儿。醒来，张口就喊月香，可是进来的却是一个面生的宫女。
“你是谁，月香呢？”
“回太后娘娘，奴婢清平，奉皇上之命，来伺候太后娘娘。不仅奴婢，还有其他人，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小沫小云，太后娘娘醒了，伺候娘娘更衣洗漱。”
清平的声音，让德妃瞬间呆住了。自己只是睡了一会儿，自己宫里的人全部都换了？胤禛，胤禛——
德妃抓起枕头砸了出去，枕头砸在清平脸上，清平双膝跪地。
“太后娘娘，奴婢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娘娘尽管打骂，甚至杀了奴婢也无妨，只求娘娘不要生气。”
德妃紧紧抓住被子，脸色惨白。
“去，叫胤禛过来。”
“回太后娘娘，皇上这会儿正在早朝，皇上吩咐，早朝之后就来给太后请安。”
德妃xiōng部剧烈起伏，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那个自己最看不起眼的儿子，会和他来这一手。
早朝之后，雍正果然来了，永和宫，一竿子工人太监都跪在地上，从宫门口一直跪倒德妃的寝宫。
雍正看一眼，淡淡说道。
“都起来吧，赵海子记下，今日受罚的工人太监，一律赏银二两。”
雍正这话，德妃听得一清二楚。
寝宫里，清平连带三个小宫女都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额娘，是这些人笨手笨脚，伺候不好额娘吗？不过，额娘是出了名的体恤下人，宫里宫外谁不知道，即便他们做事在不周全，额娘也要为自己的名声着想。都起来吧，下去。”
清平等人揉着发硬的腿，慢慢退出。
软榻上，德妃不梳不洗满脸铁青，背对着外面。
“额娘哪里不舒服，儿子传太医。”
“放心，还没有被你气死。”
雍正脸色淡然，就便坐在椅子上。德妃转过身来，鬓边一缕白发垂下。
“胤禛，我的人呢？还我的人回来？月香，还我月香。”
“额娘，一个宫女，难道如此重要。清平是极其稳妥的人，相信比月香更好。”
德妃忽的做起来，面目难看。
“把你的人全部带走，本宫只要自己的人。胤禛，怎么，杀父篡位，还想毙死亲娘。”
这句话，让雍正的脸色更加淡。
“额娘，其实这皇位，儿子从来没有想过要，只是皇阿玛看中了儿子，儿子才勉为其难。额娘说这话，难道不怕皇阿玛怪罪。杀父篡位，儿子在额娘的眼中，就这么不堪吗？想来，额娘是认定了儿子什么事都做了。”
“是，你阴狠手辣，什么事做不出来，本宫只盼着十四快点回来，好给先皇一个交代。”
雍正冷笑一声。
“论起来心狠手辣，儿子和额娘相比，差的远了。”
“胤禛，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用得着说清楚吗，这些年，额娘做的每一件事，额娘以为隐秘，可是人在做天在看，总是有人知道的。皇额娘怎么死的，大姑姑怎么死的，皇阿玛的前两任皇后怎么死的，孝诚仁皇后的两个儿子为什么活不到成年？洛语葶中毒，甚至若不是洛语葶，站在额娘面前的，只怕是鬼吧。”
胤禛阴冷的声音，让德妃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你说什么……”
胤禛逼视着德妃。
“额娘狠皇额娘抱走了儿子，让皇额娘惨死，是不是。其实其他的事，儿子不想问，儿子只问，皇额娘对儿子那么好，你为什么就能下的去手？12岁，12岁，我12岁就失去了皇额娘，是你夺走了我的母爱。”
“母爱？她凭什么夺走我的儿子，有本事她自己生去。”
“她生了，被你害死了。被后宫里，被你害死的我的兄弟，还少吗？你的双手到底沾了多少鲜血。大姑姑临死留给我这些，就是让我提防你，可是，千算万算，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清河县，如果没有洛语葶，我早就埋骨他乡了。”
雍正说的悲愤，想起在清河县的种种，自己九死一生，至如今落下一身的隐疾，而幕后的黑手，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怎不叫他悲绝。
德妃双手发抖，她怎么也没想到，雍正会知道这么多。
“你……你从哪儿知道这些？你血口喷人，本宫本宫怎么会……”
“会与不会，额娘心里清楚。还告诉额娘，十四弟再有十来天就能进京，额娘若是不想见十四弟，就尽管住在永和宫，也不用太后的尊号。”
雍正说了这么多，站起身，也不再看德妃，缓缓往门外走。走了几步，忽然顿住。
“还教额娘知道，朕没有杀父，没有篡位。洛语葶之所以有异能，那是因为她是三百年之后的人，她清楚的知道朕是皇阿玛之后的皇帝，她还知道，皇阿玛不仅把皇位传给了朕，还为朕培养了一个还儿子，下一任的皇帝。朕是正大光明即位。”
雍正说完，离开雍和宫。留下德妃，像被抽干了所有的气力，瘫软在软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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