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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上有风吹来,荷叶起起伏伏,康熙忽然想冲上天大喊几声。
洛语葶瘦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甬道尽头,康熙紧握着的拳头终于松开。
五日后,康熙下旨,回京。
小蝶欢欢喜喜的收拾行李,阿山守在洛语葶的住处外,沉默寡言。
洛语葶似乎没把回京当回事,每日里只是在自己屋里静坐,或者在荷花湖上看着接天莲叶发呆。
小蝶正收拾行李的时候,康熙慢慢踱到湖边,洛语葶身穿白底粉色蝴蝶绣金旗袍,满头的青丝随意的在脑后用一根丝带扎住。映着接天莲叶,就是一幅水墨山水画。
康熙站在距离洛语葶一米处,几年前在湖边洛语葶顽皮的教平安打水漂的情景再一次浮现。那时候的洛语葶,活泼、顽皮、好动,可是如今的洛语葶,所有的灵动和顽皮都不见了,只剩下沉静,让他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那个顽皮的小丫头。
这几日,静静的想,苏麻曾经说过,洛语葶要的,大清哪一个男人都给不起。唐天澜给不去,他也给不起。
现在,唐天澜死了,本以为洛语葶会安心的在自己身边,可是因为相思,他和洛语葶之间,产生了不可跨越的鸿沟。
平安在信里说过。他和洛语葶之间的问题,不单单是相思的问题,而是原则和爱情观的问题。平安说,即便不是相思,也会有其他人。
是,这几日,康熙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想了。
他爱洛语葶,可是他的爱不能单单给她一个人,他还有他的国家和子民,后宫那些妃嫔,不管哪一个背后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他哪一个都舍弃不了,即使没有爱情,也不能弃之不管。
宜妃背后是郭络罗氏,惠妃背后是纳兰氏,和嫔背后是强大的科尔沁家族,不论哪一个人,背后都连着前朝,他动摇不了。
是,没有相思也会有其他人。他若是执意宠爱洛语葶一人,那么整个后宫连着前朝,顷刻之间便会倾覆。后宫的妃嫔,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相思只是一个个例,他已经九年不选秀,朝中的反对声越来越大,如今,已经有御史开始上折子了。
皇祖母曾经评价过他的阿玛,如今在五台山清修的行痴大师,皇祖母说一个男人,可以要美人不要江山,可是一个帝王,只能要江山,美人,只是江山的陪衬。
以前不明白,现在,真真切切体会到了皇祖母的意思,江山和美人,从来都是对立面,他不能为了洛语葶,抛弃辛辛苦苦经营的江山。如此,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江山,不要美人。
可是,他又是多不甘,为什么这两者就不能并存。那个一生一世一一双人的原则,为什么就不能破坏。
康熙静静的看着洛语葶的背影,湖上起了风,吹起她的裙裾,几缕青丝随风飞舞。
这个人,注定是与众不同的,这个人注定是不能和后宫的妃嫔相提并论。如果自己一味坚持,她说到做到,到时候,自己就是连见她一面都难了。
想想玉妃,康熙长叹一声。罢,罢,罢。
“葶儿,我答应你的要求。”
洛语葶没有回头,依然静静的看着湖面。
“谢谢。”
“从来没有想过,你我之间,竟要对立到这种地步。葶儿,真的非要这样吗?”
“不这样要怎样?唐大哥回不来了。四年前所发生的一切至今历历在目,时光不可倒流。”
“当年,苏麻曾经说过,对你,不可强求,一切都要依照你的意思。是,我错不该宠幸相思,错不该入了圈套。可是,我的心……”
“你的心我知道,只是,我要的,你给不了。”
洛语葶的语气很淡,像湖上的风。
“是,我承认,我给不了你一人一世界,白首不相离。可是,我的心,你知道的。”
洛语葶慢慢站起身,平视康熙。
“既然已经答应了,我们以后,只是朋友,不谈情爱。皇上,回去吧。”
这是洛语葶第一次直呼“皇上”,康熙的心像被谁用重拳击中,瞬间垮塌。留下了,可是留下了什么,只是一个人,那颗心呢,从此消失在天际了。
“儿子请皇阿玛安。”
胤祥在两米处,躬身施礼,康熙苍白的脸色慢慢恢复。
“陪着你姑姑,她身子还不好,不可让她劳累,马车里要多铺些褥子,把科尔沁进贡的狐裘拿去,不要让她受寒。”
“儿子遵命。”
康熙看着已经比自己还要高半头的胤祥,刚刚垮塌的心似乎又诱饵一些恢复,是的,他还有一个十三阿哥,这个十三阿哥,是她的命根子。有了十三阿哥,还有没有解决的事吗。他还有平安,还有小狮子,这些人,都是他和她沟通的纽带。
康熙忽然一改颓丧,脸上有了光泽。
马车是康熙亲自选的,里面铺了厚厚的褥子,那张火红的狐裘也放在里面,一切准备妥当,洛语葶上车,阿山赶车,小蝶守在车内,胤祥骑着马走在马车一侧。
皇阿玛密喻,守好洛语葶,他就是大功一件。
京城,马车在洛寓门前停住,清宁早已经等在门口,还有柳絮、小石头,还有洛寓的其他人。
洛语葶在小蝶的搀扶下下车,清宁看到,哇的哭出声来。
“姑姑你好狠心,一走就是四年,你就是不要别人,也不能扔下我不管。我要去喀尔喀找你,可是走了几次,都被祥哥哥抓住带回来。姑姑啊——”
清宁如今已经11岁,身材高挑,容颜俊美,长成了大姑娘。
洛语葶看着娉娉婷婷的清宁,感慨,四年,分别四年,这个小丫头已经长大了。
“姑娘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清宁,还不快点扶着姑娘回屋去。”
清宁一边哭泣,一边扶着洛语葶回菊屋。
菊屋里,一切摆设还是当年她离开时的样子,一尘不染,甚至,她走时候看的书翻到哪一页,如今还是哪一页。
洛语葶双眸湿润,本以为一了百了,却原来,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柳絮拉着小石头,小石头给洛语葶磕头。
“石头给大姑姑请安。”
四年前,洛语葶离开时小石头还不到一岁,如今已经是个四岁了。
洛语葶拉着石头的手,捏捏石头的脸,感慨万分,忽然想着,平安的女儿朵朵,如今也快四岁了,她离开的时候,朵朵哭成了泪人。
原来在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多人想着自己念着自己。
“柳絮,这几年,还好吧。”
柳絮忍着眼泪。
“还好,就是没有姑娘在,万事没有主心骨。”
小蝶和阿山已经把行李搬进来,洛寓,因为洛语葶的回来,万分的喜庆,连菊园里的菊花,都开的分外的鲜艳。
洛语葶这边刚刚安顿妥当,那边就听到如雷的脚步声。
“姑姑。”
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联袂而来。一进屋就跪倒在地给洛语葶磕头。
“姑姑可回来了,姑姑再不回来,我们真要去四姐姐哪儿要人了。这些年,劲便宜阿日斯楞那小子了,哼,肯定吃的流油。”
十六阿哥惦记的,永远是洛语葶的点心。
“西点铺子那么多点心,你还没吃够?”
“那不一样,没有姑姑做的香。”
洛语葶拍拍十六阿哥的肩膀,如今的十六阿哥的个子也高过了洛语葶。
目光转向十七阿哥,可是十七阿哥跪在地上不起来,头挨着地面。洛语葶双手扶起,十七阿哥较之十六阿哥,与她更亲近。
“怎么了这是,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扶起十七阿哥,洛语葶惊愕,十七阿哥脸上已经是泪水遍布。
“不哭了,我不是回来了。”
十七阿哥刚要说什么,却被柳絮截住。
“十六爷,十七爷,奴婢已经做好了菜,就等着姑娘回来呢。如今可好,两位爷来了,正好在洛寓和姑娘一起用饭,五儿、桃子,快去准备,就摆在菊屋的客厅。顺子,你去瞧瞧十三爷回府没有,回府了就告诉小路子,说洛寓为姑娘接风呢,请他过来。石头,跟你清宁姐姐先玩去。”
十七阿哥听了柳絮的话,神色微微放缓。
“见到姑姑,太高兴了。姑姑以后再也不要走了。”
洛语葶拉着十七阿哥的手,笑笑,心里却已经感慨万千。
酒席很快摆好,洛寓里,洛语葶为主,柳絮、阿山、清宁、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小蝶、小石头,刚要动筷子,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
“呵呵,不等我回来就开席,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
胤祥一手拿着帽子,进了屋。
“还是家里舒服,姑姑,出了趟远门,才知道那句话,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的狗窝。啊哈,洛寓可不是狗窝,是天堂。小蝶,把梅屋收拾收拾,我一会儿要在梅屋睡个午觉,府里再好,也没有我的梅屋好。”
众人都笑了,胤祥已经开始独立办差,可是在洛语葶面前,依然言语无忌。十七阿哥眸中闪过凄楚,十三哥有姑姑,这一生何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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