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顾此人 > 第12章 阴差阳错

??且说赵辛宓路过园中与那纪姝偶遇,本就不熟稔,更别提打招呼了,赵辛宓又对她偷荷包的事儿耿耿于怀,二人皆是瞪圆了眼珠子,叫人看着不由心生寒意。擦肩而过之时,纪姝忽的冲她使了个颜色,赵辛宓正捉摸着要不要跟过去,却听她干咳一声,从腰间取出一个荷包,正是那日赵辛宓被偷的,她忙支开身边护送的小仆,一路尾随纪姝进了药室。

    赵辛宓才把门掩上,回身却被纪姝禁锢在门框上,那对柳叶眉不觉一挑,目中含恨道:“说,你来赵府做什么?”

    “我到哪里与你有什么关系!”赵辛宓心下想着,竟是朗声说了出来。

    纪姝置若罔闻,却将那荷包重重地放到她手心,“里面的银两我分文未动,还你,以后不要到这里来了。”

    她以为自己来赵府是为何?真是可笑!

    “你以为我是为这东西来的?”赵辛宓扬了扬手中的荷包,冷笑道:“我看你是做贼心虚,生怕我揭了你的底!”

    纪姝亦是冷笑,“好生可笑,我竟会怕你个小丫头?”

    赵辛宓见她尤是目中无人,心下不悦,遂多了言语,“你自然是不怕,你可是堂堂女神医,不过在我看来,你依然是那一身邋遢一身糟的臭乞丐!我看你是怕那人知道你的身份,不愿近你吧?”

    那人眼色分明一厉,素手迅速地拨下头上的玉兰笄子抵在她咽上,“死丫头,你知道些什么?”

    那笄子尖尖闪着寒光,赵辛宓不为所惧,“我若敬你,便唤你一声姝姐姐,你可受的?”

    纪姝了然,必是那老头子同她说的。她气得握紧了拳,手中的笄子竟是往下一用力。

    赵辛宓吃痛,一把推开了她,纪姝一着不稳撞到了一只空药罐子,她揉了揉手肘随即反扑了过去,赵辛宓哪能坐由她挑衅,当下扯了她的小辫子,纪姝龇了牙,心下一狠,掐住了赵辛宓的脖子...二人你推过来我推过去,你扯我头发我揪你辫子,打得好不火热。

    门“嘭”的一声被踹开,一群黑衣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为首那人大喝一声:“谁是纪姝!”

    药室早已成了狼藉之地,几排药橱倒落在地,渣叶横飞,二人皆是狼狈,出奇地默契抬头,露出了“五彩斑斓”的脸。

    黑衣人抽出一把挂着铁环的大弯刀,不由分说地往案上一甩,几只药罐都被震碎,药汁药渣冒着热气流了一地。

    纪姝暗自吸了一口凉气,强作镇定道:“你们找她…有何贵干?”

    “少废话!”带着寒光的弯刀瞬时迫近了她的脖子,险险闪了她的眼睛,那人是厉声问:“你是纪姝?”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纪姝!”这个时候保命要紧!纪姝瑟缩着脖子,不敢睁眼看他,全然失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那把刀“唰”地一下又指向赵辛宓,不容置疑的说:“那么,你就是纪姝。”全然无疑。

    赵辛宓登时瞳孔一紧,好一把锃光瓦亮的大弯刀,竟是灼灼刺目!“不不不,我不是纪姝!她才是!”

    纪姝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随后开始耍赖,“不要听她乱说,她就是纪姝纪神医!”

    “你睁着眼睛说瞎话!”赵辛宓一急。

    “你狗急跳墙!”纪姝自置一词。

    “你!”

    “……”

    眼见得二人兀自吵成了一块,另一个黑衣人怒极,硕大的狼牙锤重重击在门上,登时碎了一扇雕花木门,赵辛宓和纪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若木鸡。

    “我看…”黑衣人举着手指在二人之间徘徊,最后一捏拳头,咬牙道:“都带走!”

    二人不由分说地被封了口,五花大绑地扔进了马车。

    赵辛宓虽是慌乱,但心下想着不能坐以待毙,便左右张望着寻个尖锐物体把桎梏双手的绳子磨断,一抬眸,却见纪姝已是轻而易举地从绳中伸出手来,见她步步朝自己走来,赵辛宓没来由地心慌。

    “啪——”赵辛宓的左脸立时留了五只清晰的手印子。

    她怒视着面前狠毒的女子,眼眶却是因疼痛蓄了泪,“你!”

    纪姝抿了抿唇,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尽是高傲姿容,“真是个笨丫头。”

    她侧身隐在帘布下,小心翼翼地朝窗外张望:前后皆有人影,马蹄声声混着黑衣人的三两句交谈,距离格外亲近。纪姝心想,今晚怕是逃不掉了。她默默地将绳子绕回手中,安安分分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顺带叹了一口气。

    赵辛宓目中含恨,饶是同病相怜,对这人趁人之危的恶毒行径颇为不满地翻了个八面玲珑的白眼。

    一路颠簸,不知所向。

    一个急刹,马车往前用力一倾,纪姝的脑袋撞在了窗槛上,赵辛宓一个激灵,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上,晕乎乎地还分不清南北,已是被人从马车上拽了下来。

    入目的是一块巨型山石,上书三个赤色大字:南宫寨。

    站在门口的两人长得凶神恶煞,络腮胡子,铜铃般的大眼,赤着膀子,手持大刀,看见黑衣人,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瞿二哥,便由一人领路,进了寨子。

    南宫寨,说白了就是强盗窝。你可以让一个村的领袖给他的村庄起一个风雅的名字,却不能阻止一个强盗用“寨”来命名他的窝穴,赵辛宓忆及来长安之前小六提及的那伙占了暮雨山的强盗,想就是眼前这伙人了吧。

    纪姝刚被赵辛宓那下撞得眼冒金星,此刻腰间隐隐作痛,额上估计也已肿起,火辣辣的痛。她认定那人是故意的,此刻心中早将她同这伙杀千刀的归为一类,只恨在马车上没多扇她几个巴掌。

    “寨主,”一行人齐齐抱拳,赵辛宓还不待看清来人,只觉得小腿被人一绊,便是跪在了地上,随后纪姝也被迫跪了下来,期间有二人上前为之松绑。

    却见一而立之年的男子阔步上前,是武将风姿,随身透着一股狠劲,那一对鹰隼般的眼扫过二人,长眉深皱,问道:“怎么是两个人?”

    瞿奕便将故事原委说了一遍。

    南宫妄似乎很是不满,在二人面前踱来踱去,赵辛宓看着那玄色厚底长靴在眼前晃来晃去,心也随之颤抖。

    “你们俩…到底谁是纪姝?”他问。纵然是朗声,那声音仿佛催命符咒,渗人一身冷汗。

    “她!”纪姝迅速地指向赵辛宓,撇清了干系。

    “好,带纪神医去夫人那里,这个,拖出去砍了。”他大掌一挥,纪姝登时傻眼。

    我的苍天大地活菩萨,不带这么整的!眼见身后两个壮汉上来抓人,纪姝赶紧抱住了赵辛宓的腰,大声喊道:“你不能杀了我!我是纪姝!”

    瞿奕一声冷笑,“你是神医?为何现在才表明身份?”

    纪姝支吾半晌。

    狼牙锤一瞬递到她的面前,一颗颗泛着寒光的钉锤比那锋刃还要尖利,是那莽撞的常旭。

    她露了怯意,一时慌神,“我...我...”忽的想到什么,她颤着手猛摇赵辛宓的衣襟,“赵辛宓,你快说呀!快告诉他们,我就是纪姝纪神医!”她若一只濒危小兽,双目怀了乞意,手中紧紧拉扯着少女衣襟,仿佛救命稻草。

    饶是纪姝再聪明,也想不到会是这个下场吧?赵辛宓对她生怒之时心下竟有一丝悦然,摸了摸尚红肿的左颊,幽幽怨怨地瞥了她一眼,她道:“你错了,我才是纪姝。”

    纪姝只觉得浑身麻木不能自已。

    南宫寨主忙将赵辛宓扶起,是瞥了身后的人一眼,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把这女贼人给我拖出去!”

    那一刻纪姝想了许多。

    她想到六岁那年满脸热泪的母亲告诉她,只要再等一天,再等一天,她的继父就会接纳她,她在驿站等了好久,从天明等到天黑,母亲却再没有回来...她想到七岁那年她在街边乞讨,爷爷递给她一块酸枣糕,那时她已经三天没吃饭了,那块酸甜的糕点给了她莫大的鼓舞,她扑上去就抱住了爷爷的腿...她想到上元灯节遇到那个让她记挂一生的少年,她的眸光紧紧地锁在他身上,仿佛是垂涎一块稀世的无暇美玉,而他却以为她是觊觎他手中的东西,嘴角一勾,将那花绢包着的吃食全都递给了她...

    我不能死!我的一生不能就这么结束!她心中嘶喊,我还没有与你携手,同看云海翻涌,花谢花开...我不能死!那目中深深的绝望竟是这般凄楚。

    将将被带出,纪姝大呼一声:“我的性命同神医的性命是拴在一起的,神医若不肯救我,必也是自身难保!”

    这句话很好的威胁了赵辛宓,赵辛宓本就不会医术,那纪姝胆小怕事将神医身份搬套到自己身上,若她真的死了,自己也绝难逃恶人之手。因此,赵辛宓装出一副宅心仁厚的模样,谎称纪姝是其婢女,请求寨主留其性命,南宫妄应允。

    躺在冰榻上的女子双目紧合,眉头深锁,一头银发似皑皑白雪,大约是久卧病榻,肤色暗沉没有光彩,眼角隐约现着深深浅浅的鱼尾纹,尽管穿着裁体合身的水红华服,与站在身边英气勃发的南宫寨主不像夫妻,倒像母子。

    赵辛宓偷偷侧目,只见身后南宫妄一行人都眼神热切地看着自己,干咳了一声,她暗自扯了纪姝的衣袖。现在二人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能独活?纪姝是个明白人,只见她皮笑肉不笑地说:“神医前不久染过风寒,不宜接触夫人的玉体,还是让我为夫人把脉吧。”

    赵辛宓忙起身给她让座。

    遭了,是饮冰。纪姝看着冰榻上的女子,脸色发白。

    饮冰之症相传着实难治,患者自发病后容颜易衰,不日便肢体僵硬,与那活死人没什么两样。当今世上,只听闻汉武帝爱妃李夫人曾患过此症,汉武帝因命人制玉颜丹,以保李夫人容颜,奈何那玉颜丹效用有限,终是没能保住性命。南宫夫人看似脉息如常,却是早已病入膏肓,她体内还有游移的热气,多半是玉颜丹用量过度,致使病症加剧。

    “夫人所患…是饮冰,已是...病入膏肓...”斟酌再三,纪姝还是小心翼翼地吐字。

    “可有良方?”南宫妄问道,心中焦灼曝于面上。

    赵辛宓将一切希望都寄在纪姝身上,也是灼灼地看着她。

    爷爷曾说过西域有一种草药可以医治此症,只是当时并未想到今日,没有问清是什么名字的草药…纪姝心中懊恼不已,不由蹙了眉。

    “神医务必尽全力医治我夫人,需要什么药材我都可以去找,还有,我出的银两决不比赵家的少!”南宫妄说。

    赵辛宓见纪姝面露难色,只怕是事态严重,心下发憷。

    纪姝与她对视一眼,眼中说不尽的凄凉。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

    济生堂

    夜深,人影幢幢,不同往日。福伯爱凑热闹,出去打听一番,果然是出了大事:赵府进了歹人,劫走了神医和一位赵姓姑娘。

    笼香听后哈哈大笑,“公子不愧是公子,料事如神,看来还是安分守己,深藏功名的好。”

    清弄把玩着手中的红线,一圈一圈地绕起来,又一圈一圈地解开,总觉得哪里不对。

    “笼香姐姐,你看到小宓了吗?我怎么也找不到她。”静枝嘟着嘴,郁闷地杵了下巴坐在公子身边。

    瞬时如凝了时光,一室之内安静地只听得见倚竹拨算盘珠子的声音。

    小宓...还没回来吗?

    *

    赵府自是灯火通明,清弄同笼香直接翻墙来到了厨房,官府的人刚走没多久,该取证的也已取走,只剩一片狼藉,毫无线索可循。

    笼香暗中捉了个小厮询问,刚巧是送赵辛宓回去的赵十五,自是知道了这位赵姓姑娘确是赵辛宓,骂了自己一句乌鸦嘴,悻悻地赶去同公子汇合。

    清弄彼时正看了桌案上那刀痕,笼香看了也是吃惊:刀口极深,竟牵连一整排药橱有倾斜之势,使刀的必是个力能扛鼎的大汉,功夫可见一斑。

    “依你看,会是谁?”清弄问。

    “凭那刀痕也不敢妄下断言,只是,中原人士武器多配以短刀长剑,少有大刀阔斧。”笼香答。

    清冷墨眸稍作流转,似是斟酌。

    笼香似是受了鼓舞,继续说道:“西域与长安相距甚远,神医美名即使再远扬,也不至于传到那边,况且西域医蛊之术比之长安术士之学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我自觉得,极有可能是暮雨山上南宫寨里的那帮人。”

    公子微微颔首,是赞同。

    “亟儿,是你吗?”赵夫人隐约看到药室尚有人影,柔声问道。

    两道身影迅速闪过,似墨色天空照影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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