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最初 > 第三十三章 下 杜衡一夕情长留

??仲爷爷安排他们住在祖宅之东的厢房里。外观看起来稍显古朴陈旧,内部却还是融合了很现代化的设计,与高档的酒店客房无异。

    顾念到与秦铮不便单处一室,夏初音本想麻烦老人家再费心安排一间房,但却在开口前被狡猾的秦某人识破,“就住这吧,我们非常满意。比起以前那些我们住过的小旅馆好多了。”

    所谓自黑应如是。仲爷爷刚一离开,夏初音一口咬住了秦铮的胳膊,满意地看到他疼得裂嘴,才缓缓松开,“小以惩戒,看你还敢乱说……”他突然将她搂紧,吻上她的唇,那么深,那么深,直到她颤抖地再难支撑倒入他的怀中,才不舍的离去。

    那天夜里,夏初音梦见了那个少女,老祖宗深爱了一辈子的少女。她在她的梦里翩缱起舞,与心爱的男子策马江山,说不尽地快意人生。而当带着微笑醒来,原本床上床下牵手而眠的人,已睡在她的身侧,将她圈于胸膛之间,诉尽缠绵。

    很难再安稳入睡,这样近的肌肤相亲彻底扰乱了夏初音的心绪,以致秦铮醒来时,就跌入了她那清冽如泉的眼中无法自拔。

    睡意全无。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在这寂静的暗夜里暧昧发酵。只消一动,古床便吱吱呀呀响得媚人,秦铮定力再好,也做不到与心爱之人同榻而眠却要装作若无其事。他猛地一跃而起,“去看日出。”

    于是,欲求不满的某男子带着小鹿乱撞的某女子,在天空一丝光亮都还没有的时候,向山顶进发。湿漉的清早,露水打湿了夏初音的鞋子,看着她有些懊恼自己的可爱模样,他一把背起她,不顾她的反抗。

    “我自己能走,放我下来,很重。”声音愉悦而温柔。

    “是很重。”感受到她因此瞬间沉默,逗她的目的已达到,秦铮动情地继续说,“整个世界都在我的背上,你说重不重?”她锁紧他的颈项表示感动,那浓浓的依赖,让秦铮很是受用。

    那日的日出极美,将满山那还未凋零的杜蘅涂抹得娇艳无比。山顶之上,云雾缭绕,凉亭怀古,让人渐生羽化成仙之感。

    感慨了好一会,夏初音突然在半山腰那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此时清晨的光线都集中在那一处,映衬之下,就像凭空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时光之门。她拽着秦铮向那看去,本以为他可以解释给她,却发现秦铮也是一头雾水。

    直到走近那聚光所在,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处极其破败的旧房子,断壁残垣之下只余歪歪扭扭上着新锁的房门。“云村里到处都是秘密,而且透着古怪。”夏初音后背发冷,不禁再次抓紧秦铮的手臂。

    “越古旧便越诡秘。”秦铮拉着她上前,通过古旧大门在时光里溅宽的缝隙,向里看去。夏初音小心地问,仿佛下一秒就会出现什么恐怖的东西,“看到了什么?”

    “这屋子应该很纵深,远处有一个光点,应该是有另一处出口。”秦铮镇定地陈述所见,他早已见过人心的丑恶,又怎会恐惧鬼神之说,他安慰紧紧依偎他却还有些发抖的小女子,“与人相比,鬼并不可怕。”

    “说得好!”突然出现的幽密声音成功地吓到了夏初音,她尖叫着扑进秦铮的怀里再也不肯出来。

    仲爷爷了然一笑,走近那透着诡异之门,然后摸索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把钥匙,直接打开了它。

    “吱呀”一声,那古旧之门缓缓打开,夏初音在看到门内的景象后才恢复了平静。原来,那门里仅仅是一条隧道般的甬道,一直通到山的另一头。

    仲爷爷走在前面,仿佛已来过千万次,甚至连地面上哪一处有凸凹,都能精准地避开,“你们两个娃娃可真不省心。”

    “这条路通向哪里?”秦铮诧异这大山深处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秘密通道。

    仲爷爷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通向赵氏祖陵。”

    夏初音突然止步,拉住秦铮,“既是祖陵,我应该不方便进去吧。你和仲爷爷去吧,我就在门口等着你们。”

    “那我也不去了,不过是个坟墓,有什么可看的。”说着,秦铮就拉着她往回走,没有注意到仲爷爷一瞬间惊恐的脸色。

    宿命。这就是赵氏的宿命。“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仲爷爷喃喃自语,不住地后退。

    夏初音看他如此反常,紧张地上前,很怕老人家出现意外。仲爷爷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面目狰狞,“你为什么出现,为什么,你害得少爷身败名裂,有家难回,到今天仍不能入葬祖陵,爱就那般重要,重要到抛弃所有责任?”

    仲爷爷突然发狂,让秦铮始料未及,他急着掰开老人握着夏初音的手臂,却又担心伤了他,“我不是你的少爷,初音也不是那个女人,您醒醒!他们都已经死了!”

    “死了?……是,他们死了……而我还活着……”仲爷爷仍旧困在往昔的痛苦回忆里无法自拔。

    夏初音扶他坐下,面上沉静,内心却早已波澜起伏。仲爷爷说得不是全无道理,人生在世,需要爱,尽力爱,可每个人身上背负的责任却也同样重要。

    秦铮早已怀疑这个以“仲”字为名的老者,他在赵氏宗族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他知道赵氏所有族人未知的秘密,而他却不以“赵”为姓,甚至没有名字,“您到底是谁”

    仲爷爷渐渐恢复平静,淡淡一笑,“我是赵氏第四十五代守墓人。”

    夏初音震惊地捂住嘴,她如何也想不到,眼前的百岁老人竟有如此怪异的身份。守墓人,她也只是在书中看到过,天真地认为那仅仅是小说家的杜撰。

    秦铮也很意外,只等待老人接下去要说的秘密,“我的祖先离世时便立下祖训,‘我嫡系族人世代守赵氏之灵,不离不弃,护云永世安宁。’至此,我仲氏一族便代代于此守墓,而这条隧道的那端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那您的祖先为什么要立下这样的遗训,不怕后人因此而痛恨他吗?”夏初音仿佛看见一代又一代守墓人在这个隧道里穿梭,他们原本可以很精彩的人生因此而苍白,就连结婚生子,都只是为了传承这份看不到尽头的誓言。

    仲爷爷慢慢起身,不再往前,而是转身向那古旧的大门而去,“那是另一个惊天动地的故事了,你们不该知道。”他看着眼前这对年轻人,目光中写满留恋,“在我还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也曾跟着一对年轻男女到过这里,如此刻一般,不知道前路在哪里,不懂得责任的意义。”

    “是那个少爷?为了一个女子背叛赵氏的少爷?”夏初音几乎立刻就猜到了仲爷爷口中所说之人。老者悠然一笑,再不言语,那些碾压在胸口的沉重与伤痛,除非魂归黄土,否则再难消除。正如,每个守墓人背后都有着不可说的故事,传承着坚守,亦传承着秘密。

    下山的时候,秦铮仍坚持背着夏初音。只是,沉默取代了来时的柔情蜜意,“责任”这个看起来空泛的词汇,开始于心内纠缠扎根。感动于仲氏一族的坚守,更遗憾他们背负的沉重与生命的注定苍白。

    本想在云村里小住几天,可有了这样一段经历后,夏初音突然很想逃离这个地方,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无法接受这些带着传奇色彩的秘密与人生。她唯一想要的,就是与秦铮在一起,没有这些责任的压力,因为她清楚,秦铮已是这个家族的继承人,或早或晚,他身上所承担的荣辱与传承都将横亘在他们眼前,也许比那守墓人生,还要来的痛苦与沉重。

    于是,他们急着坐最后一班客船离开了云村。船渐驶远,夏初音回头望向那仿佛存在于另一个时空中的村落,山顶之上,虚无缥缈,是谁在娟娟起舞,又娇媚了谁的江山?

    她突然牢牢捂住秦铮的手,紧紧闭上双眼,她要的,仅仅是在他的身边,平淡如水的生活,喜乐安好的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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