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酒？陶水清看了眼门外，半跪在他身边，托起他的身子。付轻言看了眼她，摇头道：“是毕沁那个贱人！快，水清，快叫人救我。”
“轻言，”陶水清轻声说道：“你是真心想要与我在一起吗？”
“当然是真的，快点去找大夫。”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能放过她们吗？我愿意做你的妾，只要你放过她们。”陶水清哀求道。
付轻言冷笑：“你没看见毕沁想要我死吗？我死了她生下孩子就能得到付家了，我绝不允许，再说，她若不死我又怎能入赘莫家？讨了莫家的家产？不要说那么多了，快去叫人！”他说着便将她推到一旁，呕出一口血，模样甚是可怖。
陶水清呆坐在一旁，看着缩成一团的男人，不禁笑了起来：“我救了你，却要害死别人，救人很痛苦，杀人也很痛苦，其实活着本身就很痛苦，轻言，我们去死吧，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
“你是疯子，救命！救命！”陶水清的喃喃自语使得他毛骨悚然，他拼命向房门挪动，一口一口向外呕着血，脸色如雪一般透白。
“可是你不能就这样死了，”她站起身木然的说道：“这菜是三少奶奶备下的，你如此死了会怀疑上她的，既然是我救了你，既然救你是错的，既然喜欢你也是错的，不如由我杀了你，然后再来偿你的命，这样，她们就都能活下去了，你说这样可好？”
“不要，水清，不要！”
陶水清搬起书桌上的一方砚台，冰冷的站在付轻言的身旁：“当初，我爱慕你的风采，现在想想仍然心动，想必莫小姐也是这般的心情，倘若有一日她发现你对她的心思都是假的，单纯如她，那该是怎样的痛不欲生。轻言，让她惦记着你的好，所有的罪孽都由我一人承担。”她咬牙举高手中沉重的砚台，狠狠的砸在他的头上，一下，两下，三下……她的泪混杂在付轻言的血中，在这个地狱一般的房间里肆意流淌。
是的，所有的罪孽就由我一人承担。她这么想着，直到毕沁的推门而入，直到衙役将她关进牢房里，直到今日将一切全盘托出。
“所以说，那并不是麻药，即使你没有动手，付轻言也会毒发身亡？”我问道。
“也许吧，”她苦笑了一下：“但是我认为，三少奶奶一定不会想着要毒死他，只是她没料到他竟喝尽了壶里的酒。”
“如果你将此事说出来，你就……”
“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想再活着了。”她微笑的打断我，伸手抚了抚我的脸：“能认得你我很高兴，能够全心全意的相信你我也很高兴，我知道你会将这些事埋进心底，也知道下雪之时你偶尔也会想起我，其实这样就够了，是不是？”
我揉了揉眼睛，将眼泪胡乱的擦在手上：“可是你不该死的。”
“没有人是该死的，可是，活着很痛苦。”她郑重的回答。
她的一颦一笑如此动人心弦，如一汪静湖里泛起的一丝涟漪，令人神魂不舍。原来这便是水灵啊，她的前世今生，因着种种的情感纠葛而痛苦挣扎，在无尽的岁月中不断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真心。
“你不会死的。”我对她说：“他们不会让你死的。”
她抬头望向那扇小窗，不知何时，窗外竟亮起一轮极细的月牙，虽是微弱却也顽强。
“你看，是月亮。”她说道：“轻言死的那日开始下的雪，这一年来古定城的雪从未停止过。可是，今日却能看见这月亮，你说，它是不是在为我送行？”
我的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扭头看她，她正安静的微笑：“你的朋友们，认定了我是他们寻找多年的故人，其实无论是或不是，对我而言这都毫无意义，我不认识他们也不想认识他们，何况，其中还有你的心上人。”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发髻上的珠钗，她伸手将珠钗轻轻抽了出来放在手上端详：“这是他送你的？”脸颊在瞬间便滚烫起来，我低着头搓着手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她略带沙哑的声音继续响起：“对不起，毁了你心爱的物件真是对不起，若有来生我再还你！”
闻言大吃一惊，抬头间她已将珠钗尖锐的一端刺进了自己的胸口，仓皇之下，我伸手夺过珠钗，她却挺胸向前进了一步，那钗便更深的刺了进去，闷哼一声，她抹去唇角溢出的鲜血，对我耳语道：“谢谢你，知道了……我的冤屈……真是抱歉……”
我身不由己的颤抖起来，她握住我的手，自己却奋力向后退去，沾满红色液体的珠钗被我握在手中，而她，却慢慢的向后倒去，伤口喷溅而出的血如烟花一般绽放在空中，我接住她倒地的身子，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的眼睛缓缓闭合，我甚至能够听见她逐渐停止的呼吸声。
不，她是水灵，绝不能让她就此死去，眼前浮现着融成那眷恋的表情，骆天满载回忆的双眸，只能从她的身后拼力输入灵力，只求能让她多活一刻……猝不及防的心口突然一震，紧接着便是剧痛，我歪倒在一旁，抬头便看见骆天双目赤红的死死盯着我。
“快，快点救她。”一时间没有想的太多，我大声对他道。
“我自然会救她。”他将她拦腰抱起，在我身边顿了顿，说道：“碧落，珠钗不是用来杀人的。”
我终于明白他在想什么了，也终于了解为什么会有直击心口的那一掌了，侧目而视，因为事发突然那支染血的珠钗仍旧触目惊心的被我握在手里：“不是我——”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他却充耳不闻，很快便消失在监牢的黑暗中。我颓丧的低下头，胸口一阵烦闷，被打中的地方阵阵作痛。“真的不是我。”我握紧珠钗，眼泪一滴滴落在珠穗上，将鲜血一层一层的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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