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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的雪地中,鹅蛋轻扯着扶殃的衣角,走在他身后踩着他其脚印缓缓前行。
扶殃告诉她,这样做就不会被雪水沾湿鞋袜。
鹅蛋不安分的蹦蹦跳跳,雪泥飞溅。她却觉得好玩极了。扶殃无奈的回首宽厚一笑“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鹅蛋抬眼与其对视,冬日的阳光映衬的她的双眼格外明亮。
“我自由了,从此再也不用做繁重的农活,以前父母总偏心弟弟,还要违背我的意愿把我嫁给我并不喜欢的人。昨晚我才知道他们并非我的亲生父母,所以才决定离家出走的。”
“真是个可怜虫,本以为我就够可怜的了,没想到你比我更可怜,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然拐卖幼女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扶殃哥哥,你说你可怜什么啊,你会弹琴,还会认字。我除了干农活可什么都不会呢,我爹娘从来没教过我别的。”鹅蛋打量着扶殃背后精致的琴匣,委屈的开口。
扶殃停下了脚步,转身弯腰与鹅蛋对视。“从小我和我娘隐居在山中,母子相依为命,去年秋末,我娘亲去世,只留给了我这把梦绮琴。。”
“那你爹呢?”
扶殃叹息,眸光黯淡。“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因病去世了,我甚至记不起他的模样。”
鹅蛋难过的皱眉,一双小手覆在扶殃的手腕上。“扶殃哥哥,对不起,让你想起你的伤心事了,我连我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扶殃长叹随即挑唇“若比惨,我的确比不过你,小丫头。”
鹅蛋撅起小嘴一把将他推开。“我好心安慰你,你还笑话我!不和你玩了。”
扶殃笑意益发幽深,他俯下身抚摸着鹅蛋额前软软的刘海,轻松的开口“小丫头,快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鹅蛋瞪大眼睛看着他清俊的脸,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如果告诉他自己叫鹅蛋,肯定会让他笑掉大牙。
“我养父姓薄,父母并没有给我起名字。”鹅蛋平生第一次撒谎,胆怯的低下头不敢与扶殃对视。
“那我来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扶殃温柔的眉眼浸着笑,使她无从拒绝。
“什么名字?”鹅蛋瞪大眼睛好奇的问。
扶殃蹙眉思索片刻,抚着鹅蛋的前额认真的说“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清商一阙,歌尽悲欢。”
鹅蛋认真的端详着飘落在扶殃眉宇间的雪花,晶莹的闪着光亮迟迟未化。她伸出小手为他抚落,展露笑颜。
从那天起,鹅蛋不再叫鹅蛋,她有了一个新名字,薄欢。
飞雪漫漫,雍国沄都到处张灯结彩迎接农历新年的到来。刚踏入城门的薄欢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繁华景象,高兴的又蹦又跳。“扶殃哥哥,你是第一次来沄都是么?我之前来过一次,我带你好好去玩!”薄欢兴高采烈的扯起文承的衣角,飞跑在繁华的街市。文承任由她拽着,无奈的手抚眉梢。
捏糖人的摊位聚集了好多孩童,薄欢拉着文承挤进孩子堆。摆摊的老爷爷眉开眼笑熟练的捏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小猴子,引得周围的孩子们哇哇叫好。薄欢瞪大眼睛惊奇不已“好神奇啊,扶殃哥哥,用糖稀还能捏成小猴子呢!”薄欢兴奋的拍手抬头看着比自己高许多的文承,却发现他正看往别处。薄欢撇嘴不高兴的用臂肘戳了一下文承的腰。文承吃痛的皱眉“小孩子要尊重长辈,不能对长辈动手知道么?”
薄欢嘟嘴委屈道“可你不陪我认真看捏小猴子,我不高兴。”
“有什么好看的,幼稚!”文承一脸不以为然。
小猴子糖人被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买走了,小男孩举着糖棍迫不及待的舔了一口,露出美滋滋的笑。薄欢默默盯着他,羡慕的眼睛直冒光。
“你看到没,吃这种东西对小孩不好,会长的越来越胖就不漂亮了。”文承把薄欢的表情尽收眼中,指着男孩调侃道。
“你说我胖,你说我不漂亮。。”薄欢委屈的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那个小胖孩呢,我可没说你。。”文承苦笑连忙蹲下身来安慰她,给她抹着眼泪。
周围的孩童们纷纷把注意力转至他俩身上,捏糖人的老爷爷也停下双手笑着对文承说“小伙子,就给你妹妹买一个吧,你看她都哭成什么样了,看了真让人心疼。”
“我。。。”文承尴尬的扶了下眉角。薄欢听闻哭的更伤心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用小手乱抹。
“那就这个吧”文承拿着一个捏成仙女的糖人递给薄欢,轻声哄道“你就像她一样好看,别哭了别哭了”薄欢抽泣着接过糖人,瞬间给文承一个晴天笑脸,他顿时有种上当的感觉。
薄欢心满意足的舔着糖人,拉着文承的衣角,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前一后的走在嚣闹的大街上。
“扶殃哥哥,你生气啦?”薄欢舔着糖人,蹦跳到文承面前瞪着大眼睛询问。
“你可真能装,我也是服了”文承无可奈何的落笑。
“给你吃”薄欢踮起脚尖高举着糖人送到文承脸前,文承一脸嫌弃的看了眼这个已没人形的糖人,又看着薄欢极为天真无邪的面孔实在不忍心拒绝。
正当他勉为其难开口的那一刹,薄欢迅速的收回手舔了一口露出美滋滋的表情“逗你”
文承“。。。”
两人一同走到市坊中央,杂耍卖艺之处吸引了大量的人群。薄欢好奇的扯着文承的衣袖准备过去,却被文承强行拽了回来。“薄欢,看热闹是要收费的。你别乱跑,走丢了我可不管哦”文承边说边卸下背后琴匣,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把华美的梦绮琴放在桌案上,屏气凝神。
“扶殃哥哥,你要弹琴把鸟儿都引来么?”薄欢兴高采烈的拍手,百鸟聚集的奇景她倒是喜闻乐见。
“弹琴是为了卖艺谋生,不然怎么有钱给你买糖人。”文承低声开口,眼前这个小丫头吵吵闹闹的让他无法静下心来。
“扶殃哥哥你真好”薄欢舔着糖人站在他一旁,嘿嘿笑道。
不久,扶殃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弄琴弦,恍如有微光浮动于弦上。琴声如清溪潺流,如缤纷落英,又如滑而暖的丝绸使人忘却世俗喧嚣,尘世烦恼。就连鸟儿都纷纷惊落,驻足聆听。
薄欢忘记了舔舐糖人,只沉醉在他的琴声中,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位蓝衣公子。
第一次见他似是在梦里,抚琴雪花飞落。一袭蓝衣,清绝出尘。额前的长发遮住了半边容颜,看不清眼中荡漾的情绪。
薄欢望着天边不断朝此飞来的鸟儿,心中对扶殃的崇拜感越发强烈。
路人纷纷闻之驻足,围在文承周围,就连旁边卖艺的也没了生意,随后路人越来越多,飞鸟聚集的也越来越多。路人朝天上看去,盘桓的飞鸟鸣叫不休。
高阁之上,身着水红衣裙的美丽女子抬首看着空中百鸟聚集的奇景,心下疑惑。她向鸟儿不约而同飞赴的地方好奇远眺,那里正是西市。
一曲终了,扶殃收手站起身,眼波平静。周围的路人纷纷向他投来赞叹的目光,各个拍掌叫绝。鸟儿渐渐飞散,路人也随之散场。薄欢掂着鼓鼓的钱袋笑呵呵的举给文承看。“扶殃哥哥,这些钱够买好多好多糖人了!”
文承优雅落笑,抚摸着薄欢的脑袋“小馋猫,你就知道吃。”
这时走来一位小厮打扮的少年,客气的对扶殃鞠了一躬“这位公子,我家主子想和您见一面”
文承一脸疑惑的与薄欢四目相对,然后拉上薄欢跟随小厮而去。
三人一同来到了。小厮弯腰伸臂“公子,请吧。”
文承抬眼看了的招牌,顿时明白了这是个烟花之处。薄欢上下打量这个壮观华丽的高阁,反倒很开心。拉着文承的袖子便要往里冲,“薄欢。。”文承把不安分的薄欢一把扯了过来。“女孩子不可以进这种地方”文承低声对薄欢说。薄欢一头雾水,只觉得文承一脸神秘。
“公子快请进吧,别让我家主子久等了。”小厮耐心督促道。“扶殃哥哥,我在外面等你”文承在刚入坊门时回眸,看着小小的薄欢在寒雪中受冻实在于心不忍。他走上前用绸带遮住薄欢的双眼,牵着她的小手神情温柔。“这样就带你进去,不过不许把丝带摘下来哦”薄欢乖乖的点头,小手被他的温暖的手心捂得发热,她的嘴角上挽,露出甜甜的微笑。
中装饰极为奢华,华灯高阁满坠,珠翠装饰着层层的纱缦随风飘摆。鎏金香炉中袅袅的麝烟朦胧了锦屏上苏绣的杨花。身穿华服的公子哥们手提酒壶与美艳的歌姬嬉闹成团。姑娘们各个半滑着衣裳,落在扶殃眼里真可谓触目惊心。
他看一了眼才到自己腰处被蒙着双眼的小薄欢,庆幸的促狭一笑。
隐月阁
水红衣裳的女子侧卧在床翻阅着诗集,阳光洒入室照耀着她精致动人的五官。
推门声打破了此时的静谧,走入一位绿衣貌美的女子,红衣美人慵懒的抬眼复又将满门心思放在诗集上并无言语。
“姊,刚才百鸟汇集的奇景,你看到了么”绿衣少女蹭到她身边开口,一脸的神秘。
红衣女子对她置若罔闻。这可急坏了打算买关子的绿衣少女。“我听秋娘说方才有一男子在西市抚琴,引得百鸟来朝,现在他人都被秋娘请到大厅上了,姊就不想去见见么?”绿衣少女站起身打量着自己终日里冷落冰霜的姐姐,自从姐妹俩家道中落被坊主相救到此卖艺,她就从未见过姐姐展露笑颜。
红衣女子眼波微动,缓缓放下了书卷。
文承拉着薄欢的手在的大厅正和坊主秋娘商谈,文承并不想在此当琴师,因为他不喜欢烟花之地,而且对风尘女子多少带些偏见。
“我妹妹年龄还小,不适合在这种地方成长。多谢坊主美意。”文承有礼貌的拒绝,准备拉着薄欢的手离开。
“文公子,你等等。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是只卖艺不卖身的。瞧你把妹妹给护的,我们这又不是龙潭虎穴。”秋娘不甘心的牵起薄欢的另一只小手,薄欢有些胆怯的缩了回去。“小美人,等你长大些也学跳舞好不好?”秋娘弯下身准备从薄欢身上找突破口挽留像文承这样出类拔萃的琴师。
薄欢有些心动,想用手摘去缠在眼上的丝绸。却被文承制止。秋娘不高兴的撇嘴“文公子,汉朝李延年兄妹的故事你可听说过吧,李延年可是为妹妹谋了个大好前程啊。你这当兄长的在我们这里为琴师,等你妹妹长大了,我们自然不会亏待她的,你瞧,来我这的可都是乌衣门第。”
文承有礼貌的挑唇落笑“然而李夫人虽然得宠于汉武帝,却没有得到善终,作为兄长,我不奢求她以后是否荣华富贵,只希望她能健康快乐的成长。”
秋娘薄怒却以笑遮掩“瞧你说的,怎么就在我这里,小姑娘就不健康不快乐了,将来嫁了公子王孙,她又怎会不健康不快乐呢?”
文承正色冷声“如果追求荣华权贵才是快乐,实在肤浅至极,恕在下不识时务,不敢苟同。”说罢转身拂袖,握紧了薄欢的小手正打算离开。
“公子,且慢”听闻清朗悦耳的女声,扶殃收回了迈开的脚步,好奇的转回身。
红衣女子提裙缓缓步下楼梯,衣袂飘带随风轻摆,发上步摇闪着亮光,耳上的珠玉相碰泠泠作响。红衣妩媚,绿衣妖娆。姐妹俩并肩走到文承面前,认真的看着文承俊美的面容。“请问公子尊姓大名?”红衣女子询问
文承回了神儒雅开口“在下文承,字扶殃。”
“刚才在西市是你抚琴把百鸟引来的?”绿衣姑娘最快抢先一步询问。
未等文承回答,薄欢便用稚嫩的童声自豪的说“正是我扶殃哥哥”文承听罢不好意思的笑笑,握紧了薄欢的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这位是你妹妹?为何以纱遮面?”绿衣少女好奇的走上前打量着薄欢这个矮矮胖胖的小丫头随即又看着文承等待答案。
“我。。。”文承有些尴尬不知如何作答。
呵呵。。红衣女子轻笑走到文承身前冷声开口“并不是我们这的所有女子都爱慕虚荣,妄想嫁给王孙公子为妾。公子可以选择不相信,但起码我不是。。”
薄欢只觉得周围突然变得安静了,安静的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自己的小手被文承握得出了许多汗,虽然她们的言论,自己听的糊里糊涂,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薄欢偷偷摘下了丝绸。
“哇,扶殃哥哥,这里好漂亮啊,你干嘛不留下呢”薄欢突然看到周围的景物惊讶的合不拢嘴。
那双眼睛。。。为何使她感到如此熟悉,她一定是在哪儿里见过的。。红衣女子盯着笑的一脸天真烂漫的薄欢,心中疑虑油然而生,记忆翻滚片刻却一无所获。
“文公子,这玉氏可是我们出名的舞姬,您若为她们谱曲抚琴,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名扬沄都城的。”秋娘在文承身旁小声提醒。
“我是玉娆,这是我姐姐玉婼。”绿衣的玉娆得意的明媚一笑随即牵起了薄欢的小手和蔼可亲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薄欢看着她姣好的面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开口“我叫薄欢,今年十岁了。”
“那你希望你的扶殃哥哥留下这里,为我和我姐姐抚琴么?”玉娆耐心的问她。
“哥哥,你为他俩抚琴,还会为我抚么?”薄欢一脸无辜的抬起头看着文承,满眼的期待。
“当然会了。”文承淡笑抚摸着薄欢的脑袋。薄欢兴高采烈的蹦跳。
看她那身布衣装扮就知道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真想不到温润如玉的文公子会有这么个土里土气的妹妹。绿衣少女表面眉眼含笑,心中却默默算计着。
薄欢和文承算是暂时在中有了着落,但日子过的并没有想象中的清闲,文承负责为舞姬编曲,在每晚演出时为她们抚琴。薄欢在坊中自然也不能白吃白住,除了每天跟着别的姑娘练歌习舞,同时也是歌女秋吟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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