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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是我呢。”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苏言眨了眨眼睛,才看清这人却是大半天没见人的宝珊。
她脸上的笑容是喜悦的,而她的声音也是前所未有过的柔和。这样的她,好像已经对苏言放下了全部的成见,但却让苏言感觉更加不舒服。
“宝珊,你上午去哪里了?”苏言抹去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找了句话问她。
“我去找了个人,之前也找过,但是都没在。这次却找到了,我们聊了很长时间呢。”宝珊笑着回道。
“哦,你累了吧,去休息吧。”
苏言总感觉宝珊怪怪地,所以也就不想与她说太多。
“嗯”,宝珊点了点头,将提步,又顿住了,说:“娘,我听二哥说,封大哥家里的人今天来找他了。中午的时候,还让人送来了很多东西呢。”
又说:“封大哥因为要还娘当初的恩情,所以就留下来照顾您,直到您好了才走呢。娘,老人说的善有善报真的不错啊。”
又说:“我听二哥说,封大哥家里不放心他,过几天就会有两个丫头过来呢。听说大户人家的丫头,都长得一般人家的小姐还漂亮。”
接着问道:“娘,你说,封大哥的丫头,肯定也会很漂亮吧?”
“薛宝珊,你的闲话不少啊。”封飞壹端着一个碗进来,冷冷地看了宝珊一眼,“你出去吧,她需要静养。”
宝珊看着这个对她越来越没有好脸色的人,眼泪不停地上涌。
为什么就不能看看她?她有那么不好吗?
“出去”,封飞壹看着她又吐出更加冰冷的两个字。
宝珊看了眼床上不发一语的女人,眼中的恨意渐渐聚集,最终却又散了。她不会计较这一时的,这个东西马上就要被赶走了。
没有了妖术的迷惑,他就会想起,他受伤的那段时间,是谁天天照顾他?
他的这些关怀,体贴,本该都是给她的那些东西,马上就会被她收回来了。
宝珊出去没再说什么,轻步出去了。
封飞壹来至床边,喊了苏言一声,“起来喝点东西。”
苏言这才睁开眼睛,任由封飞壹扶着坐起来,看见他手里的碗,就皱眉道:“又要吃药吗?”
一上午,她已经被逼着喝了三碗药了。如果再要喝,她晚饭都吃不下去了。
“不是药,给你煮的燕窝粥。”他说着,就舀了一勺递到她的唇边。
苏言张口喝下,皱了皱眉。
封飞壹忙问:“很难喝吗?”说着自己也尝了一口,还行啊。他虽然还不能精通此道,可是勉强还能入口吧。
“你放了多少糖啊?”苏言看着他问道。
“也没放多少啊,你如果不喜欢,我再给你做一碗来。”
“还好啦,就这吧。”这个烧锅都能烧了厨房的家伙,能做出这么一碗色泽这么白亮的粥,已经很不错了。她就忍忍吧。
封飞壹露出了被认可的笑容,便慢慢地喂着她吃粥,眼中的宠溺也越聚越浓。
苏言并不看他,只是垂着眼眸一勺一勺地喝粥。
宝珊的话也在心中转了好几圈,那个女孩子就算像刚才那么对她笑,心中却还是恼她的吧。
封飞壹,也确实该走了。
半晌,苏言对封飞壹道:“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家里都没亲人呢。”
封飞壹知道,他的家世,该给她解释解释了,“当初我爹教训了我一顿,我心里不服,才一个人出来了。我家……”
苏言打断他,“你家的人都来接你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吧。你都离开家这么长时间了,家里的人肯定很想你。”
说着想起自己,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她对家人来说,已经死了吧。
封飞壹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你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你是瞎子吗?我对你的情,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封飞壹一直沉默着,直到把碗里的燕窝都喂给她吃了。放下碗,坐回床边,才揽住女人的肩膀,轻声道:“既然他嫌弃你,不要娶你,你就嫁给我,不好吗?我会对你好,一定比那个男人做的还好。”
“我又老,又丑,脾气又不好。你还别这么说吧,我怕你真的娶了我会后悔的。”挣不开他的怀抱,苏言只好倚着他,皱眉述说自己的缺点。
“我不嫌你老,也不嫌你丑,你脾气不好我就让着你。”男子马上接着她的话道。
“宝峰他们不会同意的。”
“这个问题由我解决。”
“那你家里能同意吗?你肯定会被逐出家门的。”
“那我就带着你四处游玩,好不好?”男子顿了顿,才这么说道,语气中苦乐参半。又说:“我会努力练习功夫,绝不会让你再被人抓走。”
“可是……”苏言还要说,被封飞壹打断:“可是你还是忘不了那个男人,是不是?”
苏言眼中一涩,马上回道:“没有。”
“既然没有,我为什么不行?”封飞壹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字句清晰地说道:“你说过,你也不过十八岁。难道你想就这么做苏喜梅,一直到老死吗?从少女到少妇的一切,你都不想经历吗?”
苏言被他问的低下了头,她想要这些。想要甜蜜的婚姻,体贴的丈夫。但是能给她这些的那个人,她希望是她爱的。
“你也想要这些东西,对吗言儿?”封飞壹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必须直视他。
门外端着饭菜要进来的宝峰,到这时再也听不下去门里的对话。眼神中闪过一缕不明的光芒,决然转身。
“是,可是”,苏言不敢看那双柔情似海的眼睛,急速的说道。但男子马上出声打断她,“既然这样,这些东西我都可以给你。我会给你一个女人该有的,最大的幸福。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要给你的这些东西?”
“封飞壹,我不爱你。”苏言努力找回自己的平静,语气淡然。
抬着她的下巴的大手蓦然用力,男人看着她,没有丝毫退让:“如果,我非要娶你呢?”
“我不嫁”,男子的强势激怒了她。
“我杀了你全家”,他看着怒气冲冲的女子,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滚开”,苏言气急,这是个什么人啊?要杀人你杀啊。怒气之下哪还记得手,不管不顾的就要推开这个男人。被他抓住了,也狠狠地挣扎。
“不要乱动了,你想疼死啊。”乱撞之中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早被碰了好几下。封飞壹不敢太用力,只能大声呵斥。
苏言连疼带气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满颊。
这样大声的吵闹,其他的三个人都听见了,但却没一个人过来。宝峰更是想起刚才听到的话,连喝了两杯酒才压下去一股冲动。
在自己的家,却要受制于人。真是再窝囊的人,也要憋屈死了。
这里好不容易止住。封飞壹取过药膏,轻轻给她涂抹了,低声道:“你还生气吗?”
他被这女人一激,根本就忘了什么大夫嘱咐的不要让她再气的话。平静下来,思绪也渐渐回笼。
手疼地不想说话,苏言干脆闭上眼睛,不搭理这人。
“我哪敢动你家的人?再说了,我要动,也找不到你家人在哪呢。”男子本是道歉的,却马上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她渐渐停歇的眼泪,在听到这句话时,又从眼中滑过脸颊,点点的滴下来。
“我是说,薛家,薛家的人我如果动了,就让我死后万劫不复。”把那还温热的泪水接到手里,封飞壹有些紧张地说道。
苏言不知道,他家是不是真的硬到让他把杀个人说的像切菜那么容易。只是睁开眼睛,看住他,缓缓说道:“封飞壹,你如果为了我而杀宝峰他们,就让我死了也不安稳。”
封飞壹忙按住了她的嘴唇,眼中的惊慌一点点的向外逃逸,默了一会儿,才半笑着说:“我不会逼你嫁给我的,所以不用担心他们的性命。再说了,我可不是个杀人狂,说说你也信?”
男子说得轻松无比,就像刚才话只是一个玩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真假到底有几分。
“手还疼不疼了?”封飞壹不放心地又问了句。
苏言摇了摇头。
倒是到了晚上,手上和身上疼得像是有人拿着小火炉在伤口上烤,折腾得苏言一夜没怎么睡。封飞壹更是没睡好,拿着周大夫留下的散热止痛药剂煎了两三贴。
一直到天大亮了,苏言才稍稍安稳的睡了下去。
庆德楼大门紧闭,从这门前走过的人,都会过去吐上一口。
“没想到庆德楼的连东家这么卑鄙,为了打击同行,竟然买通余家丫鬟,害死了人家娘子。”
“哪是买通啊,是说要跟了连二爷做小的。”
“啧啧,王县令也是昏了头,竟然也掺和在这事里头。以往只道他爱见个钱,时常敲诈一下咱们商户就罢了。谁知道,作为一县父母竟然这么视人命为草芥。”
“若不是钦差大人恰巧到了,这桩冤案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昭雪的一天。”
走过庆德楼,人都会有感而发的说上这么一两句。
又一个说:“听说钦差大人这次来,也是来寻兄弟的,可能会在咱们县留上一段呢。”
“是没找到?”
“哎我知道,找着了,但好像还有什么事?”
“什么事啊?”
“这就不清楚了。”
“我跟你们说,这个钦差大人,就是咱们朝里鼎鼎大名的玉面将军。”
“封少将军?”
一群人围在一起,话题已经远远地偏离了。只不过聊起少将军,都跟带劲儿了,说没一会儿,就去了就近的茶摊。
这边的云桑间,前两天就已经恢复了秩序井然。只除了有人点药膳时,小二会笑着说:“没有这一项了,客官换样别的吧。”
然后药膳两个字,又引起了一片像刚才那样的议论。
虽然知道这次药膳事件就是一个局,但是再提吃药膳的,都是心胸扩大的人,没那么小心自己的命。
多数的人,都不再提这种东西。
上面的雅间里,商雨眠端坐在那里,面前的账本已经很久没有翻动一页了。
苏言,苏喜梅,突然间,上面所有的字都变成了这些。只觉得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的都是苏字。
商雨眠头疼的捏了捏眼角,心中的烦躁再也压制不住,抬手就把账本挥出老远。
水明从外面进来,不意账本飞到脚边。向后退了一步,待看清是什么,忙又弯腰捡起,捧着送到桌上。
“公子”,看着起身去窗口开窗而望的公子,水明轻轻喊了一声。
“什么事,说。”冷淡的,不耐烦的声音传来,窗口的人连动一下都没有。
水明暗叹了一口气,想想前不久,公子还是如沐春风的。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苏大娘。苏大娘也太太卑鄙了,也怪他自己,干吗没事多什么话?
若不是他的话被苏大娘听到,也不会有她冒充苏姑娘的事情发生。
现在弄得,他家公子连苏姑娘也不找了。
水明心思转了这么一大圈,其实也不过一瞬间的事。他走到窗前,躬身回话道:“蓝掌柜让我来问问,钦差大人都到了这么七八天了,我们要投个拜帖去吗?”
“让他看着办吧。”男子依旧一动不动的。
“蓝掌柜还问,钦差大人的家眷今日也过来了,咱们送个什么礼好?”水明又说,“蓝掌柜说是不是让太太挑些礼物,过去看看。”
“就这么办吧。”商雨眠回过身,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去云衣坊看看,你回去跟府里说,我中午不回去吃了。”说着就出了门出去。
水明忙跟在后面,喊道:“公子,我和您一起到了云衣坊再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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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三辆华盖马车,轻舒地驶进薛家村,停在了薛宝峰家门口,引来无数的村人争相围看。
一个精妆繁复的贵妇,在两个俏丽丫头的陪侍下,走下车来。
黛色,封飞壹的大嫂,走进这户农家小院时。迎面就看见她当做弟弟一样看的小叔子,正在那里围着个小炉子煎药。
黛色鼻头一酸,上前喊了一声,“小壹”。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晒黑了,也变瘦了,还穿的那么破烂。黛色来前就算已经听过夫君的大致讲述,还是没想到,小壹竟然过的这种生活。
两个丫头看见这幅景象,也跟着流泪。
封飞壹并没有多少吃惊,拿扇子又扇了扇小火炉里的火,笑着打了声招呼:“大嫂,你来了。”
黛色见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一时哭笑不能,拿丝帕擦了擦眼睛,指挥两个丫头道:“你们两个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过去帮公子煎药?”
雪时也抹下眼泪,走过去,强笑着道:“公子,奴婢来吧。”说着却又带了哭腔,眼泪又落了下来。
公子竟然大太阳下面守着个炉子煎药,就是她们这些下人,又哪个受过这些苦了?在境传话也传的太不全了,这么个小院儿,还不如他们家的马鹏好。
封飞壹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怎么都是服侍了他这么多年的丫头,笑着说道:“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
“公子,你都成这个样子了,奴婢看见心里难受。”时容也来至封飞壹左边,说着要拿他手中的扇子。
“我自己来,不用你们。”封飞壹拂开了丫头的手,说话间又掀开盖子看了看。
黛色心里明白,这药就是给夫君口中的那个农妇煎的了。当初在府里,接到夫君的讯息,她还以为是个玩笑。不过又看上面写的郑重,还说不要让母亲和奶奶知晓了,她也不敢耽搁。
当即只对奶奶说了要回娘家看看,就带了雪时和时容过来了。想起来时,奶奶还千叮万嘱了她要早早地带着雪时两个回去。就怕在她之前,小壹回了府里没应心的人伺候。
可是看看小壹这个样子,为了一个农家妇人在这里殷勤煎药,又何曾想过家里半点呢?
“小壹,你在这里忙着两个丫头看着,她们哪能看得下?”黛色又上前一步,说道:“让她们这里煎药,咱们去外面说说话。”
“大嫂,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封飞壹现在很小心,不会轻易离开她身边一步。
这时在屋内看了一会儿的宝珊,走出来招呼这一群像从天上下来的人。英儿见如此,也不好躲在房里,这些都是女客,理应她们招呼呢。
宝珊拿了小凳子让坐,黛色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这么小,怎么坐啊?
封飞壹注意到这些尴尬,说道:“大嫂,这里都是这样的凳子。你若不坐,就只好站着了。”
黛色倒是笑了,变得再多,这基本的性子还是没变的,说话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子。
“我站着就好了”,黛色对宝珊道:“这位姑娘,谢谢你了,你们不用招呼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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