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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都亲自上门来了，我们原也不是觉得宝峰不好，只是……”余母将话止在此处，因为再说下去，就是指责苏喜梅了。“以前的事也不说了，要挽回这亲事，你还得应我一件事。”
“行，你说。”苏言还以为会再被刁难一番呢，听了这话，哪有不快应下之理。
“前次小定的时候，咱们商量的是八两聘银。不过，你都舍得拿出十三两去买一件衣服，我们家英儿总不至于不值一件衣服的价钱吧？”
“娘”，三姐喊了她娘一声，提醒别太过分了，那宝峰家什么情况她们还不清楚吗？
余母及时回头，瞪了自家三女儿一眼。她不能要求这婆子不再跟儿子伸手要钱，但给自家女儿多要些聘银，却是合理的。
“你说个数吧”，苏言觉得，凡事一旦说到钱，那就好解决。
余母见她这么干脆，不禁把苏言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次，还真是像女儿说的，这婆子真跟上次来时大不一样。
沉吟了一下，余母道：“十三两是个单数字的，不好听，我也知道你们家的情况。宝峰也不容易，十二那天大定，你们拿来十二两八钱就行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然后苏言就被人家请了出来。“天都这么晚了，我们就不留你了。”余母说地平和，彼时天已大黑了。还是英儿怕她路上不好走，又追着送给她一个火把。
走在黑乎乎的乡间小路上，苏言觉得委屈。她跟这些事有什么关系，就这么突兀地卷了进来？既然卷了进来，她也那么热心诚心地做了那么多事情，怎么还是遭遇了那么些难堪？
余家人也真是的，怎么着也要请她吃口饭吧？
苏言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腿更是重的抬不起来。自小到大哪受过这么些委屈，四周又是黑乎乎的，也不只是怕还是怎么的，眼中的泪珠竟是一串一串地往下滑。
举着个火把，苏言由一开始的只落泪不出声，到后来的放声大哭。对苏言一个不到十九岁的小姑娘来说，这么两天的事，还真是够折磨她的。
幸亏她这身体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不用担心遇到坏人被那啥了。看来年龄大，还是有些好处的。
快到村口时，苏言经过路上的发泄，心情已经舒畅了很多。进了村，远远地就看见自家门口立着个身影，是宝珊。
苏言擦了擦眼睛，连忙跑过去，心情更好了。宝珊真是好孩子，不愧她拿她当妹妹一样。
就算宝珊担心的是苏喜梅，苏言还是觉得很温暖。
“宝珊，回家吧。”苏言停到女孩子身边，笑着说道。
宝珊刚刚就看着她了，这时近了才看见她红红的眼睛，愣了愣，有些冷冷道：“娘，你去哪了？”
宝珊不是担心这个她称为娘的女人，只是怕她真的与人私奔了，她和哥不知又要受多少闲话呢。她还好说，只是怕二哥就再难娶上媳妇了。
不过心底里，也还是有一分担心她的，毕竟有着血缘上的联系。
“出去办了些事，我都快饿死了，还有饭没？”苏言觉得与宝珊很亲近，话语间也就随便了起来。
宝珊没接话，转身回了院子，却是直向厨房而去。苏言笑了，这丫头，性子上跟自家苏秀还挺像的，都是面冷。
苏言也跟着进了院子，回身插上院门，便也去了厨房。
“娘，你以后能不能稍微顾一下二哥。”苏言埋头把饭的时候，站在厨房门口的宝珊说道。
“啊？”苏言先有些反应不过来，却又马上点头，“我会的。”
宝珊看着她的样子，觉得自己再说多少话都是白说，微微叹了口气，就转到旁边的屋子织布去了。
看她提着包袱，又是去城里了吧？不过家里却是真的一点钱也无了，她还能怎么折腾？
苏言吃过饭，就提着手中的包袱向着宝峰那屋走去，准备迎接他的感激涕零。
宝峰这两天一直没黑没白的在地里劳动，这个时候天虽不太晚，他那屋已经黑洞洞了。不过人却是躺在床上没睡着，一会儿想到英儿，一会儿又想到一大早就不见身影的娘。听到外面的声音时，他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只要她不走，他这个做儿子的不管多恼她，总会给她送终的。
“宝峰，你睡了吗？”苏言停在他的门前，那什么儿子确实喊不出口，犹豫了半响，才抬手敲了门。
许久都不听见里面有动静，虽然做了一桩大好事的苏言很想让宝峰快点知道这个消息，让他不要那么愁眉苦脸的。但是如今这个样子，也只好明天再说了。
“啥事？”苏言转过身，才刚迈出两步，那屋里的人倒是出声了。
“大好事，你要不要现在听。”苏言有些嘚瑟，说话间也没有一个当娘的人该有的样子。因为她觉得宝峰一旦知道了，不定多开心呢。
屋里亮起了黄黄的灯光，透着门缝钻出一些来。随后宝峰拉开了门，一脸狐疑的看着门前这个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进去说”，苏言从宝峰身侧的缝隙挤了进去。
“娘，家里真的没钱了。新打的粮食留的刚够咱们三个的口粮，实在不能买。”苏言还没说什么，宝峰就瓮声瓮气地说了这么一大串。对于这个母亲，除了要钱，他实在不能有二想。
“你说什么呢，我那就那么爱花钱了，给”。苏言听了他的话，急忙反驳，还一把掏出包袱里的一包银子，放在他的手上。
宝峰觉得手里沉甸甸的，那感觉告诉他，里面是银子，不等想完，他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这是你哪里来的，难道真的是像村里人说的那样？”
要和人私奔了，哪还回来干什么？心里有愧？要给他们送这些银子？
苏言看着宝峰一张覆着沉着小麦色的，可以称得上是俊逸的脸，像个调色盘子似的，不停地变换各种眼色，便责备道：“你怎么能把你娘想得那么不堪呢？”
“那你说这是哪里来的？”宝峰咄咄逼人的问道，宝珊早听到这屋里的谈话声，此时也跑了过来。看着自家二哥手里的一包东西，惊住了。
苏言微咳了一声，做足了气势。不知道这两个人听到他们的娘，为了他们把衣服首饰什么的都卖了，会不会很感动？
“我前日买的那衣服什么的，都给退了，就得了这么些钱，不信你数数，和从家拿走的数目可对？”
宝峰仍是疑惑地看了苏言一眼，宝珊听了倒是很高兴，忙说：“哥，你快看看，这下英儿家的人没话说了。”
苏言也笑了，等会儿他们听了英儿家已经松口的话，还不定再怎么高兴呢。
宝峰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直到拿起小称来称那银子时，他才恍觉，是她刚才的话不对。这些碎疙瘩银，怎么能数？
不过他却没往深里想，原来秤星子上显示，银子不但没少，还多了两钱。他记得很清楚，原来的钱只有十四两八钱。
“数不对”。
“少多少？”宝珊见二哥一双眉头深锁，连忙就问，眼光扫过站在一旁的苏言，带着微微地责备。
“不会呀”。苏言也连忙开口，她虽花了二两，可这银子不该不够啊。
“是多了”，宝峰看着宝珊说道，然后看向苏言，问：“娘，那多出来的二钱银子哪里来的？”
“我就说不会，多的钱是我把以前的那些首饰都转卖给别人了。”苏言暗笑，一听他说数不够，她就以为少了，还在想是不是那个云衣坊的掌柜故意少给了银子呢。
“你那么多首饰，就买出了二两银子？”宝珊一脸不信，那些首饰虽是用过的，可哪一样便宜了？还有那支银簪，少说也值四两银子。
“你说是把前日那衣服退了，你买了这么些天了，人家凭什么会退给你？”又问，宝峰也是同样的神色看着苏言，显然是不信。
苏言有些虺颓，这俩孩子咋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呢。少不了，苏言又把前事大致的复述了一遍，连回来时拐到余家村英儿家说情的事也一并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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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更的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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