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庭的家有个不大不小的庭院,庭院有里几株淡雅的翠竹。
竹屋内布置整齐简单,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苦药味。
叶兰庭将月娘放到软塌上,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语气温柔的说,“等我一下。”
说完便转身进了厨房,见他走开月娘本想跳下软塌离开,却在看到他背影时怔怔愣在了原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一袭青衫渐渐与记忆里一个模糊身影慢慢重合,月娘恍惚的觉得他会转过头来,冲她展露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
待叶兰庭的身影消失在月娘视线中,半晌,月娘才终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是白启,他只是个凡人而已。
月娘缓缓坐了下来,将两只红色的爪子交错的搭在身前,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头轻轻枕在爪子上,身下是松软的软塌,鼻尖萦绕着屋内淡淡的药香,妥帖人心。
月娘突然便不想离开了,这里让她觉得很安心。
因为连日的奔波与躲避追杀,她已许久没有这样放松下来,她乖乖的缩成小小的一团趴在软塌上,月娘是真的累了,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叶兰庭端着碗清粥回来的时候,便看到被自己带回来的小狐狸已经枕在自己爪子上睡着了,叶兰庭将盛着粥的白瓷碗轻轻放到了一边,蹲下身来仔细地看它。这只小狐狸有一身漂亮的红色皮毛,摸上去软软的很舒服,纯色的红狐在这里甚为少见,何况是这样一只鲜红如火的狐狸,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狐狸。
窗外金色的阳光静静透进来,碎碎洒在它身上,它双眼微阖,模样十分乖巧。
叶兰庭淡淡笑了笑,不忍去打扰。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替它挡住了灼热的阳光。
月娘模模糊糊里感觉到身前洒下一片阴影,于是缓缓睁开了眼。叶兰庭看到它醒了,轻笑一声,“我弄醒你了吗?”
月娘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睁着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叶兰庭走过来,端起桌上的瓷碗,蹲下来,舀了一勺递到它嘴边,“正好我给你做了东西,不吃便凉了。”
变回了原身后,不仅没了反抗力,也如普通狐狸一般,是会饿肚子的。叶兰庭这样一说,月娘还真的觉得有些饿了,于是月娘低下头,看向叶兰庭手中的瓷碗,一愣,嘴角微微抽搐。
瓷碗里是白花花的清粥白饭,看起来清汤寡水的,上面还浮着几片青葱……
于是月娘抬起头来似嫌弃的看了叶兰庭一眼,爪子一抬,瓷碗便被她打翻在地。
叶兰庭愣了愣,看着洒了一地的白饭,半晌,却淡淡笑起来,“我忘了你是只狐狸,是吃肉的。”
叶兰庭身体不好,一直都吃得较为清淡,几乎都只吃素,也是自从有了这只小狐狸后,他屋里才能常常闻到肉香。
月娘爪子里抱着根骨头啃着,抬眼看了看坐在桌案前低头看书的叶兰庭,虽说这人看着羸弱无力,清清瘦瘦的像是一阵风都能把他刮走似的,但他做的肉还勉勉强强过得去。
月娘伸出舌头正欲将爪子上亮晶晶的油汁给舔干净,突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转身便跃上了叶兰庭的膝上,在他干干净净的青衫上使劲儿的踩,不一会儿他干净的衣袍上便被油渍给浸黄了一片。
把爪子在他身上擦干净后,月娘打了个饱嗝,又悠悠闲闲地跳下地去,伏在桌案下睡去了。
叶兰庭看着缩成小小一团的小狐狸无奈的摇了摇头,脱下了被塌弄脏的外衫,这已经是今天被它给弄脏的第三件衣服了。
月娘睡醒了后,发现叶兰庭又换了身衣服,一袭青衫的他静静坐在窗下,侧脸隐在透过雕花的窗棂照进来的微淡阳光里,他双眸半垂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卷,放在书页上的手指修长而好看。
月娘轻轻叹了口气,她觉得叶兰庭的生活真的甚是无趣,每天除了读书,写字,画画,便是搬张藤椅躺在上面抱着她晒太阳,他喜欢看天,常常在阳光微淡之时抱着她来到庭院里,静静坐在藤椅上,微仰着头看向头顶湛蓝的天空,浮云映着金色的阳光映入他眼底,淡然的眉眼似沉淀了岁月的沉静。
叶兰庭清俊的脸上永远都带着寡淡的笑容,总是一袭青衫,清雅得如他庭院里那几株青竹。他看天,月娘便看他,她从未想过,原来白启这样地一张脸也可以这般模样。
叶兰庭喜欢画山水丹青,每每他将画画好放在桌案上将墨迹晾干时,月娘便会跑到砚台里在脚上蘸上浓黑的墨水,然后跃到桌案上,悠然地昂着头从画纸上走过,月娘想他的生活如此无趣,不如她来为他添添色彩。
于是,每当叶兰庭来收画纸时都能看到水墨勾勒的山水间兀然出现了一串小小的梅花脚印。
叶兰庭看着画纸上的脚印有些哭笑不得,他真的不知道他家小狐狸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他想,多半是故意。
叶兰庭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将画卷起来收好,便去将月娘寻来,抱着它到湖边为它清洗弄脏的小爪。
月娘懒懒地倚在他怀里,任他清洗着自己黑黑的爪子,月娘就想他怎么就不生气呢?她弄脏了他那么多的画,他也从来不恼,从来都是淡笑着的模样。
月娘抬起头来睁着明亮清澈的眼睛瞅着他,湿漉漉的眼睛里噙着淡淡若小兽般狡黠的笑意。
她想,若是白启肯定早都发狂了吧。但这样想着月娘却又摇了摇头,他现在这般冷冰冰的样子怕是很难再有其他的表情,月娘轻轻叹了一口气,突然便很是怀念从前那段十分短暂却又十分美好的日子。
叶兰庭看着怀中的小狐狸一副忧伤的样子,不禁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只小狐狸也会难过不成,你弄脏了我的画,我还没难过呢。”
月娘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静静看着他淡淡的笑容,眼神却愈加难过。白启,是不会这样冲她笑的。
自从月娘来了之后,叶兰庭的生活就一刻也没安宁过。
他看书时,它便在一旁用爪子刨着桌角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让他根本没办法把书给看进去,于是他只能无奈合上书,走过去握住她不安分的爪子。
而他做饭时,它便蹲在一旁,瞅准时机便往里面偷偷撒一爪子盐,或者故意将醋坛子给打翻,而刚巧不巧醋就整坛倒进了锅里,要么就往里胡乱丢着它不知从哪儿叼来的叶子,叶兰庭把叶子给挑出来,它又丢,他又挑出来,它又丢……
于是这几日里叶兰庭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人生百味……
只有他煎药时,这只小狐狸才会安安分分的躲得老远,它受不了太浓的一屋子药味。
叶兰庭偶尔会刻一些木偶,但每每刻好后不到第二天就会发现木偶上出现了三道深深的爪印子,而这些日子来唯一幸存的木偶就只有他依着它的样子雕的一只小狐狸,叶兰庭只能无奈笑笑。
无论月娘怎样调皮捣蛋,他都从来不恼,他的脸上似乎从来没有过除淡笑以外的其他表情,永远都是淡若清茶的笑容。
不像有些人,几百年都难得笑一次。
他不生气,月娘便愈加过分地捣蛋,但他仍旧不生气,似乎什么都不在乎,最多在她实在过分时,他会走过来轻轻拍拍她脑袋,无奈地对她说,“小狐狸,别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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