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焱的前身是一个漂浮在半空中没有实体的人影,是一缕残缺的魂魄。
而他的样子,是两千多年前常焱年少时的模样!
常焱看着身前暗色的黑影,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刀,“躲了这么多年,你终于还是被我找到。”
黑影似自嘲的笑笑,“是啊,已经过去了两千年,我竟然以这残缺的魂魄在这世间飘荡了两千年。”
“你是时候离开了。”
黑影淡淡笑了起来,“是啊,我该离开了。”
它看着常焱,没有色泽的灰暗脸庞显得异常苍白,“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你周围,起初我是怕你另有所图伤害我的家人,后来,我却只是不甘心,不甘心看着你以我的身份活得那么好,而我却只能以这残缺的魂魄躲在阴暗不见天日的角落。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得不承认,也许你比我更适合做常焱,你模仿我模仿得很像,但你却比我更会关心身边的人,你已经做了两千年的我,不管你以前到底是什么人,常焱都已经融进了你的灵魂,所以现在,你就是常焱!爷爷有你照顾我很放心。”
它笑着看着常焱,声音低沉,似是嘱托,“好好作为常焱活下去,不要再让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常焱紧紧的握着锋利的长刀,握刀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喉结艰难的上下滑动,深深的蹙着眉心,眉间川字深沉。
“来吧,杀了我,我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我也已经厌倦这样苟且偷生的生活。”
常焱死死地抿着双唇,面容痛苦,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刀,锋利的刀锋泛着青凛的寒光。常焱抬起眼眸深深地看着他,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我会代你好好照顾爷爷。”
黑影满意地闭上双眼,“如此甚好。”
长刀落下,暗色的虚影带着颓然地笑容渐渐消散,淡去。连这最后的一缕魂魄也完完全全消失在了世间。
此后,这世上只有一个常焱。
“看见了吗?你一直以来最信任的人却一直都在骗你,他根本不是常焱!”
桑九摇着头后退,眉心皱成了一团,“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月娘讥讽地笑了笑,“你可是亲眼所见,真正的常焱已经死在他刀下,连最后一缕魂魄他都不放过!”
桑九不停地摇头,紧紧捂住耳朵,冲着月娘大喊道,“我不相信!”眼泪却似决堤一般涌出,桑九哭着转身往后跑去,这不是真的!常焱怎么会骗她?他怎么会不是常焱?她不相信,决不相信!
月娘看着桑九落荒而逃地背影轻蔑的笑了笑,转身想要离开,手臂却被胤七一把抓住,胤七深锁着眉头,目光凌厉地盯着月娘,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穿透。锋利的长眉有如一把出鞘的古刀,寒意凛然。“你到底有何目的?!”
“目的?”月娘轻笑出了声,表情似有不解,“月娘能有什么目的呢?我只是不忍心他骗桑九姑娘罢了,我的好心难道在公子眼里便成了恶意不成?”
“你!”胤七刚要追问,却见常焱听到了桑九的声音已从破庙里冲了出来,他惊恐地看着桑九离开的背影,只觉心重重地沉了下去,晨光洒在他肩上,他却觉得冷若冰窑。阿九看到了吗?难道阿九已经知道他不是常焱?他该怎么去和她解释这一切?常焱愣在原地看着桑九越来越远的身影,脑中突然一片空白,他现在已经顾不得一切,他只知道不能让阿九就这么离开!
常焱腾空而起欲去追桑九,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锋利白光里映出他眼眸,常焱微微侧身避开了锋芒。胤七将剑横在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狠狠地盯着他,眼神里带着凛冽的杀气,厉声诘问他,“你到底是谁?!”
“阿九他哥?”常焱皱着眉看着此时杀气凛然的胤七,收回欲打出的掌力,声音里满是焦急,“拜托你,让我去找阿九,以后我会跟你解释清楚。”
胤七冷笑一声,“你觉得还会有以后吗?!”
说完胤七挥剑斩向常焱,常焱一个侧身避开,刀锋擦过他耳旁的长发,发丝顷刻断落,他是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胤七绝不允许这样一个欺骗了九九的人再出现在她面前。
胤七一步步紧逼,常焱却只是躲闪并未还手,一时间,两人根本无法分出高下,常焱根本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桑九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却都未注意到原本还在他们身后的月娘,早已不知去向。
桑九不知自己是怎么跑到了湖边,全身已跑到失力,她抱着头缓缓蹲了下来,脸上的泪痕已被风吹干,仿佛泪已流尽一般干涩枯涸,再也流不出泪来,哭的红肿的眼睛,风一吹,便刺得生疼。
她从未这样哭过,她这一生哭过两次,一次是为帝君,这一次是因为他。
桑九始终都无法相信那个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常焱,却早在一千年前便已换做别人,他欺骗了她千年之久。
真正的常焱己死在他的刀下,那么那个陪伴了她千年的常焱又是谁呢?这一切的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让她如何去相信?!可她也是亲眼看到他将那个有些常焱年少面容的魂魄打散的啊。
桑九茫然地看着湖面,湖水里映出了她的影子,岸边一颗石子滑落水中,溅起了水花,一层一层的涟漪荡过来,桑九倒映在水中的面容因水波的起伏而扭曲变形,变得有些许的狰狞可怖。桑九看着水中的倒映,忽然想起自己曾对常焱说过地话,她说“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眼睛是会骗人的。”
她还说,她信他。
桑九皱了皱眉心,那她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仅凭月娘的一句话,一个无法断定真假的场景,便断定他真的骗了自己。这其中万一真的有什么误会呢?那个魂魄或许只是与常焱相似而已。她不应该逃避,她该听常焱解释清楚的!
这样想着,桑九便立即起身准备去找常焱,但匆忙走了几步,桑九却又犹豫了。若他真的不是常焱,她又该怎么去面对他?
“桑九姑娘可是还在为常公子的事而伤心?”
桑九抬起头,远处,一身红衣的月娘,唇边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缓缓向她走来,围着桑九绕了两圈,笑了笑,“看桑九姑娘的样子似乎已经原谅常公子了。”
桑九侧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不打算理会她,正欲走,背后却又传来她有如蛊音一般的声音,“桑九姑娘,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你想的那般美好,欺骗永远要比真心多的多。桑九姑娘也真是大度,常公子这样欺骗你,你都能原谅。”
桑九侧目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声音冷淡,“与你无关。”
月娘轻笑一声,“常公子欺骗你,你能原谅,但若是帝君也欺骗了你,你还能做到大度的去原谅吗?”
桑九猛地回过头狠狠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月娘轻轻勾了勾嘴角,容颜魅惑,她走到桑九身边,似漫不经心地问,“与帝君在一起这么久,你可知他在做什么?桑九姑娘总不会以为帝君是真的与你在游山玩水吧?”
桑九紧紧皱眉看着她,手心渐渐收紧握成了拳,却并未回答。
月娘轻啧了两声,用充满怜悯的眼神看着桑九,“看来桑九姑娘是真的不知道。”她看靠近桑九,将头探到她耳边轻声说,“既然帝君不愿告诉你,那便由我来告诉你。”
“帝君他在收集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这五大元素分布在九州的各地,以元珠的形式存在,或是妖的内丹,或是魅的精魄,也或是人的心脏。集齐五大元素,以妖王血,帝王泪,鬼王幡,玲珑骨,十二怨魂为祭,便可获得这世上最为强大的力量。帝君如今只缺金,水,火,三珠未集齐。”
说着月娘看着桑九的眼睛问她,“桑九姑娘可知帝君之前为何会接近我?”
不等桑九回答,月娘嫣然一笑,“因为金,火,二元珠在我这里。”
“而你”月娘笑着俯身靠近桑九,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就是那颗水元珠。”
桑九只觉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脸色变得煞白。桑九怔怔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月娘,失力一般后退了几步,“你说的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月娘冷笑一声,“不然,桑九姑娘认为你凭什么能成为这世间唯一的水凤。”
月娘眼中的讥讽化做唇边冷笑,嗓音里噙着蔑然的嘲讽,“你还真以为帝君是因为喜欢你才在你身边守护你的吗?他不过,是守护水元珠罢了。”
一句话却如一把利剑扎在她的心口,剜开血肉直抵心尖,□□她胸腔里厮磨,翻搅出活生生的肉来。桑九一动不动地怔在原地,黯淡无光的眼眸里是死一般的荒芜。
月娘满意地看着桑九此时的表情,继续添油加火,“帝君现在怕正希望我把你的心给挖出来这样还免得脏了他的手。”
桑九捂住耳朵,紧紧地闭上眼睛,面容痛苦的摇着头蹲下身去,整个人缩成了一团,“不要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声音里带了哭腔。
月娘却并不打算放过桑九,笑着弯下身俯到她耳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让她听清,“你若还不信,那我便让你看看,你的帝君这一次还会不会来救你!”
说早月娘站起身来,一抹浓浓的笑意在她眼底化开,瘆人的冷笑自她喉间挤出,越笑越大声,状若癫狂。此时的月娘有如阴暗洞底的嗜血蝙蝠,笑得嗤嗤有声,阴冷可怖。
月娘笑着走到一旁,手腕在空中一抬,桑九身边便燃起了滔天的熊熊烈火,层层将桑九包围。
桑九空洞的眼瞳里映出鲜血般浓烈的火光,她却仍只是抱着自己怔怔的愣在原地。直到热浪扑来将她淹没,灼热的气浪喷薄在身上,有如万虫撕咬。桑九这才回过神来,而此时周围的火光已经燃起十丈的火墙,层层将她包围。
恐惧一点一点涌起,漫上心头。跳跃的火舌有如吐着猩红芯子的毒舌,嘶嘶作响。桑九紧紧的抱着自己,将头深深埋入膝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面容变得煞白。恐惧潮涌一般将她淹没,火焚般的痛楚从她心口蔓延至全身,仿佛灵魂撕裂般的疼。
桑九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疼痛,而这一次更比从前要疼痛万分,她一时无法承受,失力地倒在了一片火光之中,痛得不能动弹。这一次,她体内的焱气催发她心疾发作,帝君却没有在她身边。
疼痛在身上每一处蔓延,桑九的意识被剧烈的疼痛一点一点吞噬,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暗点。
桑九艰难的缓缓往外伸出手,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向火光之外,许久许久,直到她再无力坚持,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也始终没有出现。
“帝君……”
桑九终于颓然的闭上了双眼。
她曾以为他在万人中找到自己,是因为缘分。可原来,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缘分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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