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景容正欲进御书房找父皇,刚入殿便见已到中年的帝王勃然大怒的把案桌上的一摞奏折拂到地上怒吼:“反了,反了,都反了。”
堂下的大臣纷纷俯身深深低头唯恐帝王的怒火波及到他们身上,只能齐齐喊到,“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武帝依旧恼怒,“宥禛跟朕装了十几年的清官今天才算是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朕这些年待他不薄!”
景容一惊,快步走过去拾起被摔落地上的一本奏折,上面一字一句刻着宥禛种种与亲王勾结欲谋反的罪证,条条皆可至宥家满门抄斩。宥禛为前朝大臣,武帝的皇位亦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作为前朝的大臣,宥禛处处小心,步步为坚,即使武帝仍是拜他为宰相委以他重用,但武帝生性多疑,这些年宥禛小心处事不敢做出一点有违武帝旨意的事,最终成了这京都有史以来最清廉的宰相。
然而,是虎终究不甘困于笼中,受制于武帝处处小心。景容深呼吸一口气,有力的挺直背脊重重单膝跪下,“父皇,儿臣愿亲带羽林卫将罪臣宥禛拿下问罪。”
威严的武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景容,眼神幽深,“你当真可以捉拿宥禛,他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绝对不允许包庇”。
景容抬眼对上武帝的目光,眼神坚定,“儿臣明白”。
武帝满意地一笑,“那我便将三千羽林卫随你调动。”
景容低头,“谢父皇。”支撑在地的手微微颤抖着紧紧握住袖口,衣袖里还带着欲让武帝将宥宁许配给自己的请旨。
景容带着三千羽林卫将宰相府团团围住,当火光漫天到处都是哀声的惨叫时,他回头看到了满脸泪光的宥宁,他看着她激动地朝他跑来,让他告诉她这一切不是真的,可景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面容冰冷。宥宁无力地摇摇头哭着朝外跑去,景容看着她无助的背影眉头微皱,阿宁……
景容将晕倒在地的宥宁轻轻抱起,动作温柔,害怕碰到了她的伤口,转身对身后站着的老者说,“师傅,我把阿宁交给你了。”
弗须子郑重的点点头,早在景容落入净池之后不久,武帝便亲自入山请他到皇宫为景容调理,弗须子深感其诚来到了皇宫替景容调理身体,不过景容任是不可触碰阴寒之物。弗须子皱了皱眉看着景容,“可太子,如今宥家已不在,宥宁小姐日后该如何?”
景容看着怀中闭着眼的宥宁,苍白的面容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我不管她如何,我只要她活着。”
“她的亲人都已逝,宥宁小姐必定也不愿苟活。”
景容缓缓转过身,面色平淡的开口,“让她恨我。”弗须子猛然抬头,景容却抬头看向远处,眸中眼神坚定“这是她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景容回到宫中,他知道父皇一定已然在等他,他进去御书房看见那抹明黄,俯身跪下,“父皇。”
武帝缓缓转过身,紧锁眉头神色威严,“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景容俯首,“儿臣知道。”
“既然知道又为何明知故犯?”
“儿臣做不到杀阿宁。”
武帝拂袖,“就为了一个女子你竟敢违逆朕!你这一次会为了一个女人犯下包庇之罪,下次朕如何知道你会不会为了另一个女人把剑比到朕的脖子上?”
“儿臣此生只爱一人足矣”
武帝仍是震怒,“你是太子!是将来要坐拥整个江山的帝王,怎可有儿女私情!作为皇室儿女,最为忌讳的便是儿女私情,这将成为你最大的弱点,将来后宫三千你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为为一女子如此?!”
“纵使有三千佳丽,却只有一个阿宁。”景容抬起头对上武帝充满怒气的眼神,“父皇亦曾为了一个女子弃骨肉于不顾。父皇可知这整整十二年,愿意陪着我的只有一个阿宁,试问父皇,我还能去哪里找到这样一个人?”
武帝瞪着眼睛指着景容,“你!”
“父皇亦曾爱过一个人应当能领会亲眼看着心中所爱死去的痛苦,父皇让儿臣又如何能执剑相对?”
武帝无力的跌回龙椅之上,手指撑在眉间,“你可能保证她日后不会成为你的缺点。”
“我已让阿宁远离京都,此后心中再无所念,”
武帝疲惫的闭上眼招了招手,“罢了,罢了,此后再不允许犯同样的错误。”
景容低下头,“儿臣此生只会为一人犯错。”
武帝挥了挥手,景容磕了一个头,“儿臣告退。”说完起身离去,刚走至门口,却听武帝唤他,“容儿。”
景容回过头,武帝睁开眼看着他缓缓开口,“欠你的十年,父皇便用十万羽林卫偿还,包括……”
景容抬眼对上武帝端严肃穆的眼神,威严的声音回荡于殿内,“包括,朕的王位。”
崇祯年末,武帝让位于新帝景容,退居骊山。新帝登基后的一年便是三年一次的选秀。
那日她一身红衣出现在鹿台,身后是万里河山做衬,她盛装红衣,风扬起她墨色长发,纤纤的五指化做莲状,精致的面容是魅惑众生的妩媚,红色的衣裙在天地间旋转,似赤蝶纷飞。
景容幽深眼眸里映出那抹红色的身影,细长的眉,额间画着朱红的印记,轻轻勾起唇角。纵然她的面容已经改变,但他还是一眼认出那是他的阿宁,因为那双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清亮眼眸依旧如映着满天星辰的净池,泛着粼粼的碎芒,那是他的阿宁……
她说她叫青芜,他便唤她作青鸢夫人,愿他不在的日后,她能像鸢鸟一般自由地飞翔在天地之间。景容给了她所有能尽的宠爱,她从来都是媚然的笑着接受,但景容知道她从来没有一刻在面对他的时候是真正笑着的。她递过来的东西,哪怕明知是毒他也愿欣然接受,他在赌,用生命赌她会不会舍得。
他原以为她终究是舍不得的,看来,他还是错了。
空旷的乾清殿,景容面容苍白的躺在床上,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景容微微睁开眼,看见站在床畔的青芜。青芜撩开床幔,眼神幽深的看着他,眉头紧紧锁着。良久,她轻轻开口,语气冰冷,“你怎么还没死?”
景容收回与她对视的目光,疲惫地闭上双眼,“快死了。”
青芜轻轻一笑,“那我便等着你死的那天。”说完放下床幔,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殿外。景容转过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惨然的勾起嘴角是那样无力的笑容,阿宁,等我死了,你便能够快乐自由的活下去了吧,愿你此后一世长乐。
景容转过头闭上了眼睛,这样,真好。一滴透明冰凉的眼泪自眼角缓缓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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