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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级别专属的单人治疗室内此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洛琳深吸了几口气,拼命稳准自己快要失控的心跳。她故作镇定的放下镜子,环视了一圈站在她身边的人,不出意料,除了海瑟恩之外,所有人的手都有意无意的按在激光枪的枪套上,随时准备拔出枪射击。
她面不改色的将镜子递还给刚刚那个医疗官,医疗官犹豫的看了一眼海瑟恩,然后小心翼翼的往前迈了半步,伸长手臂捏住镜子的边缘,然后动作飞快的将镜子塞回自己的工具箱里。
“被母虫咬过的人中,是只有我一个人的瞳色发生了变化吗?”洛琳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这是她想到的第一个问题。
“我们并不清楚。”海瑟恩回答,“你是第一个睁开了眼睛的人。”
“那我建议你们立刻去检查一下其他人的瞳色是否有产生变化。”洛琳说,“还有,以我现在的情况,应该需要被隔离吧。”
她一句话就说出了在场其他人此时内心的想法。虽然军部一直对洛琳有所防备,但是她毕竟还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幽灵部队上校,不可能仅仅因为瞳色变成戈纳专属的红色就判定她有叛变迹象。但是这样令人不安的转变并不能坐视不管,目前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暂时剥夺她对远星号的指挥权并隔离观察。
这个命令本来应该是由海瑟恩来下的,可是无论在场包括吉尔伯托在内的其他人在旁边如何向他暗示,海瑟恩就是开不了这个口。
现在这个解决方案由洛琳亲自提了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但是也有更为多疑的人立刻开始了新一轮怀疑,她主动提出这个方案是否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其中?
而洛琳本人的心态其实很淡然,在看见那双血色眼瞳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想到了一切可能出现的情况,甚至包括被当场击毙。被隔离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可以欣然接受的处理方式,因为连她自己都不再确定她的身世和戈纳之间是否真的毫无瓜葛。联想起多日前那次诡异的“梦游”,洛琳自己也觉得被隔离是一个最为稳妥的决定。
海瑟恩似乎还在犹豫之中,这时,有一名士兵急匆匆的出现在了房间门口,冲着海瑟恩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开口:“殿下,那些被母虫咬过的人中又有人醒了!”
“醒了多少人?”海瑟恩问。
“三个,但是他们的状态都很奇怪,医疗部的维斯顿部长希望您立刻过去看一下。”那个士兵回答。
“他为什么不亲自联系我?”海瑟恩问。
传话的士兵战战兢兢的再次敬了个礼:“维斯顿部长的通讯器坏了,而且他现在所在的区域出现了可以的屏蔽磁场。”
海瑟恩立刻打开通讯器,果然发现维斯顿的通讯信号处于失联状态。他回头看了一眼洛琳,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命令道:“吉尔伯托,你带人送安泽希上校去舰上的隔离室。”
说完,他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关于安泽希上校身上发生的变化以及她被隔离的事情,这些信息现在列为SSS级机密,在场所有人不得向外走漏半点消息。”
“是!”所有人立正回答。
海瑟恩点了点头,立刻有两个士兵走到洛琳身后,吉尔伯托走在前方引路。当洛琳经过海瑟恩身边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他小声的说:“我不希望这件事会让你觉得我们不信任你。”
洛琳的脚步顿了一下,她并没有转头,而是直视着前方回答:“我完全能理解您的决定,殿下。”
“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讲,我也不希望这件事给你带去任何形式的伤害。”
“您多虑了,我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脆弱。”
对话结束,洛琳跟着吉尔伯托走出治疗室的大门,她身后的两个士兵紧握着激光枪,亦步亦趋的跟上她的脚步。海瑟恩站在原地凝视她离去的背影,然后转身对那个前来传话的士兵说:“带我去找维斯顿。”
永恒号是一艘母舰级别的星舰,规模是远星号的三倍有余,就算在这里呆了很久的时间,洛琳也只到过其中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他们现在走过的地方是一条完全陌生的空旷走廊,放眼望去看不见一个人影。
洛琳曾经路过一次永恒号上的隔离室,走的不是现在这一条路。显然吉尔伯托专门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路通往隔离室,以防被太多的人看见这一幕而产生疑惑。
洛琳尽低下自己的头,她没有束起的长发从耳边垂下,遮挡住了她变异的眼睛。而有一种违和感总是在她心中挥之不去,洛琳觉得自己刚刚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她在脑中开始不动声色的梳理最近遇到过的所有事情——先是来自金水星的逃难矿工,然后是那次诡异的梦游,接着是誓日号被突如其来的异虫群围攻,她带着一只小队强行登舰,然后……
她的脚步猛然停住。
跟着洛琳身后的两名士兵立刻紧张的端起枪,枪口指着她的后脑。吉尔伯托皱着眉头转过身来,他警惕的问道:“怎么了,安泽希上校?”
“永恒号最近有从风行号上借调人员吗?”洛琳问。
“没有。”吉尔伯托肯定的回答。
“刚刚来传话的那个人是风行号的舰员,也是跟着我强制登上誓日号的士兵之一。”洛琳的脸色微微苍白了起来,“如果他不是被借调上永恒号的,那他绝对是被母虫咬过的人之一。”
吉尔伯托的脸色突变。
“维斯顿部长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刚刚苏醒的伤病员来通报消息?”洛琳的语调突然急切了起来,“这是一个陷阱!海瑟恩殿下有危险!”
而不等她把话说完,原本安静的走廊就被铺天盖地的警报声淹没。
海瑟恩跟在前来通报的士兵身后,向医疗区另一头的大医疗室走去。他看着走在前面的士兵,总觉得他身上的军服似乎是小了一号,他军服外套的下摆与军裤皮带之间差了一段难以忽视的距离,露出来的白色衬衫像是强行被裹在他身上一样,连接缝处的缝线看起来都有一种随时要被扯开的错觉。
海瑟恩很确信永恒号的补给一向是十分充足的,他们绝对不会出现穷到连给舰员找一身合身的军服都做不到的地步。所以这只能说明一种可能性,前面这名士兵身上的军服并不是他本人的。
海瑟恩的脚步停了下来。
走在前面的士兵疑惑的回头看他,海瑟恩面色不改的说:“我想我还是先回我的办公室等维斯顿部长亲自过来向我汇报好一点,你现在去通知他过来找我吧。”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在他面前,那个带路的士兵原本疑惑的表情立刻凝固住了。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海瑟恩,脸上的神色变为了一种不自然的木然。
“我很好奇,我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他语调僵硬的问道。
海瑟恩指了指他的军服:“永恒号的舰员不会如此衣冠不整。”
“看来我是低估你了,海瑟恩殿下。”那名士兵回答,“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发现。”
海瑟恩身后的三名亲卫兵已经举起了激光枪,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想将海瑟恩挡在身后,被他抬手阻止住了。
“我毫不怀疑要是我没有发现你的破绽,前面一定有一个陷阱在等着我。”海瑟恩冷冷的说,“你刚刚有很多次可以杀掉我的机会,但是你并没有动手,这说明你的任务是活捉我。而你不是永恒号的舰员却能拿到永恒号医疗兵的制服,而且还能在维斯顿的通讯器上做手脚,我猜维斯顿部长应该已经不幸因公殉职了。”
说道这里,他眯起眼睛:“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你之前做的那些事不是一个人就能办到的,你的同伙在哪里?还有,你是如何混上永恒号的?”
海瑟恩没有想到,他面前的士兵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竟然大笑了起来,三名亲卫军将激光枪握得更紧,只需要不到一秒的时间,他们就能将面前这个可疑人物轰成碎片。
“我先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那名士兵回答,“我并没有混上永恒号,是你的人亲自把我接上来的。”
海瑟恩立刻想到了答案:“你是被母虫咬过之后昏迷的人之一。”
“没错。”那名士兵赞许的点头。
“那誓日号上的事情也和你脱不开干系了。”海瑟恩的目光更冷,“你是什么时候叛变到戈纳一方的?”
“叛变?不不不。”他面前的士兵笑着摆了摆手,“你弄错了,我其实从来都不是你们人类这一方的。确切来说,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并没有背叛你们,而我只是借着他的身体站在这里和你对话而已。”
听到这样的回答,海瑟恩一时间没能掩饰住自己的惊诧。随后他立刻开始评估此人刚刚那句话的真实性,而不等他思考出结果,他面前的士兵再次开口。
“初次见面,海瑟恩殿下。我是戈纳的现任首领厄斯。”他毫不在意指着他的枪口,向着海瑟恩伸出了他的右手,“我在这里真挚的向你发出邀请,希望能你能在我们的基地里与我们来一次友好的会面。”
“如果我说不呢?”海瑟恩也抽出了自己的激光枪。不过他知道激光枪对于厄斯并没有太大的威胁,如果他刚刚所言不假,那现在他用枪指着的只是一名无辜士兵的身体而已,据算将这具身体轰成粉末,对厄斯也很难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被控制的士兵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那我就可以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了,关于我的同伙在哪里。”他说。
此时,在他们身处的走廊两侧,一排排大医疗室的门突然全部洞开。更多的人从门里面走了出来,他们都是誓日号上被母虫咬过之后昏迷的伤员,只是他们此时都表情木然,像是一具具行走之中的木偶。整个走廊一时间拥挤非凡,海瑟恩和他的三名亲卫兵被一群随时准备攻击他们的伤员围在中间,就像被深渊围住的孤岛。
厄斯依旧站在他们前方,他伸开双臂向海瑟恩展示着站在他身后的人群。
“这些就是我的同伴,在誓日号上,所有被母虫感染过的人,如今都是我的同伴。”他得意的开口,“现在,他们所有人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海瑟恩殿下,你觉得你能对抗我们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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