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闻言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两人已经到了村头，而那棵大柳树下站着的，可不是就是自己的娘吗？
“你快走！”小石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丫却皱着眉头不言语也不行动，小石头急的瞪起了眼睛，“走！快走！”
眼看着大丫嘟着嘴不情不愿的一个人离开，直到看不见那单薄的身影，小石头这才松了口气，向自己的娘走去。
“娘！”
石头娘早已把刚才的事尽收眼底，现在也只是板着脸不说话，在这样的目光下，小石头屈服的低了头！石头娘一言不发的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两间不起眼的茅草房内，石头娘端坐在炕沿上，眼睛直直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身上。
“那丫头就是你这两天读书不认真的原因？”
“娘，不是！”小石头抬起头，眼中满是倔强！
“不是？我不是嘱咐过你，不可以和村里的人太过亲近吗？你为什么不听？”
“可是，大丫和村里其他人不一样，她、她……”
石头娘闻言眉峰一立，“许毅，你忘记你当初在你父亲灵牌面前起得誓言了？”
小石头略带孩子气的小脸一白，紧接着，全身的倔强和防备全部卸了下去，就连气势都发生了改变，沉稳的再不像个十一岁的孩子。
“孩儿没忘！”
“哼，没忘？再背一遍！”
小石头沉吟了一会儿，慢慢的开了口：“苍天在上，黄土在下，我许毅今日在此发誓，他日定要金榜题名，光耀门楣，若违此誓，苍天不佑，亡父……亡父永堕……”
“亏你还说的出口！”石头娘一拍桌子，眼中满是怒其不争的怨气，“你可对得起你当日的话，可对得起你地府的父亲？”
“娘，孩儿知错！”石头跪在地上，头深深的触到地面。
“从今日起，你便在家闭门读书吧！其他的事……不用你担心！”
听见母亲的脚步声走出门外，小石头愣愣的直起身，眼中再寻不到一丝的稚气，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似是再多的苦难也压不倒他，他缓缓的闭上双眼，在心中默念一句：对不起……
大丫虽然在路上看见石头娘觉得怪怪的，但好在她记性不太好，待要跨进自家大门时，眼睛早已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二丫，二丫！有好吃的……”话还没说完，就撞上了一个人，大丫差点把手里的宝贝打翻在地，急忙双手护住，小心的捧在胸前。
“二丫你快回来……”刘氏紧随其后，大丫这才看清刚刚撞到的是二丫，此时和她一样，斜倒在地上。
“大丫，你、你回来了？”
大丫没注意到刘氏眼中的躲闪，也不管身上有没有沾到土，一轱辘爬了起来，献宝似得举起手，“二丫，给你吃！”
二丫愣愣的看着姐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隐约可以看到眼眶红红的。
“好吃的，鱼干儿，可香了！”
“姐……”
二丫看着一无所知的大丫，泪水终于溢出了眼眶！
“二丫，你咋的了？别、别哭！”
“大丫，你妹子没事儿，你快把她拉屋里去，你俩一起吃去！”
“我不去，娘，我要去找他们拼命！谁不让咱好过，我也不让他好过！”二丫信誓旦旦的举起小拳头，说完又要往外冲！
“二丫！二丫啊！”刘氏紧紧的将二丫往怀里带，娘俩个搂在一起泣不成声。
大丫的手还那么举着，傻愣愣的看着眼前，刚刚满腔的喜悦之前在这一刻全部消散，尽管她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尽管她的脑袋不那么灵光，但是不好的预感一样萦绕在心间。
“孩他娘……”乔大河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大丫赶忙抬头疑问的看着自己的爹，后者却躲躲闪闪的不敢面对，看了一眼没有理他的刘氏，又低下头不作声了。
倒是刘氏听到丈夫的话身体一僵，转而回过头，神情在这一瞬间突然变了样，“乔大河，你去告诉你娘，我是不会卖了自己的闺女的，让她死了这份心吧！”
“这……你咋这样呢？娘也没说要卖了大丫啊！只不过是想让她去做帮工，咱要不同意回了就是了！”
“刘氏闻言苦笑，自己的丈夫什么样自己最是清楚，可是没想到在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居然还对正房一点儿怀疑都没有，心里突然变得又苦又涩。
大丫正纳闷儿着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听到爹娘提起自己，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卖了？那……她的脸色一白，手却是紧紧地攥住了那一小把鱼干儿。然后她迷迷糊糊中恍惚听到自己的娘说了一句话，眼神中满是惊恐。
刘氏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帮怀里的二丫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乔大河，我们和离吧！”
刘氏话音一落，西厢房里的气氛瞬间凝滞，二丫一直抑制不住的抽噎声也嘎然而止，就连反应一向迟钝嗯大丫也察觉到了异常，猛然睁大了眼睛。乔大河浑身一震，满目惊恐，不可置信的忘向了刘氏，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耳鸣了，一定是他听差了，一定是！虽然在心底不停的安慰自己，但是他那青白的脸色和不停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乔大河全身都处在紧绷的紧张状态，但是他的心却像被一只大手不断的□□，疼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从他将刘氏娶进门来，两人不说从未红过脸，却也没有真正的争吵过，不管是吃糠咽菜，还是受尽委屈，刘氏更是没说过一句怨言，就连……就连两个两个闺女之间的那一个还未满月就夭折了的孩子，她也只是在背地里流泪，贤妻良母是她最好的人生写照。
他其实心底里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尽职的父亲，对于刘氏心底的苦和母亲给予的委屈，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啊，这并不是乔大河在推卸责任，在他心底最大的痛苦就是没有儿子，所以每次在面对母亲和二房的时候，总是不可避免的没有底气，直不起腰来，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新病。
尽管他有着这样的软肋，可是他也知道这不能怪刘氏，相反的，刘氏为他养育闺女，打理家事，他的心底是充满感恩的，私底下也是加倍的对刘氏好。母亲的偏心和执拗虽然有些过火，上次也实在是伤了他们夫妻的心，可是他仍然完全没想到，就是竟然说起了合离？不，他绝不接受！
“孩儿他娘，我、我知道你气急了才说这些个气话，我不当真，你……你也别当真！”
刘氏看着半蹲在自己身边的丈夫，泪水汹涌而下，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因为她怕，她怕再看一眼，她会忍不住心软。“你要是还顾念着夫妻之情，就应了我的话，要是怕合离失了你的面子，那就干脆…休了我吧！我只求你一个事儿，让我带走两个孩子，不然，我怕她们会被人生吞活剥了啊！”
“娘……”
刘氏话里难掩的辛酸和二丫尖利的哭喊声，让乔大河的心里苦涩难言，绝望铺天盖地的席卷了他的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也被抽走，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苦恼的抱着自己的头，好好的日子为啥过成了这样呢？
“娘，”大丫迟疑的蹲到刘氏身边，“我奶是不又骂你了，她肯定又说我傻了吧！”说着她低下了头，似乎为自己连累了母亲感到内疚，刘氏正要红着眼睛开口，却看到大丫又抬起头来，亮亮的眼睛让人心里忍不住的松快起来。
“娘，娘不哭，奶说我就说我呗，反正也少不了一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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