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双看着眼前三人,终于弄清楚了,为何他们作为官差却行径可疑。疑点一,管家一辈子的长安人,却不认识宁冲。疑点二,把她蒙眼弄到这暗室里,而不是衙门。
原来这三个官差是保皇党的谍人,专门负责清剿栗国细作。
“你招还是不招,可有想好?”宁冲问。
“招。”朱双低头说。
“切,你刚才喊冤那么硬骨气,怎么这么快就招了?”王朝咧嘴道,铁蹄子烧红了却没处使,他有点泄气。
“切。”隔壁另一间暗室有人也很不屑。
和现代一样,审讯室旁边一般有个监听室。不过这会儿玻璃只作为贵族特供,尚未普及,所以这旁边的监听室,只能听不能看。
监听室里的两人各端着一个口小腹大的罐子——是古代间谍常用的一种窃听器,叫听翁。罐子两端各一个翁嘴,一个贴着墙,另一个翁嘴上套着牛皮膜,靠近耳朵。两室之间的土墙本就修得薄,“招”,朱双低声的话语清晰传来。
“切,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没用刑就招了,一点儿也没意思。”说话这人睫翼微翘,密如排扇,樱唇饱满,明艳动人。正是知府食肆的代理掌柜——汪如意。
“还没完呐,你听!”监听室另一个也是女人,不过矮了点,胖了点,老了点。她侧耳倾听时,脖子上的肥褶子里露出一颗浅褐色的肉痣。正是朱双见过两次的——虞道婆,或虞牙婆。
汪如意再次把耳朵靠近牛皮膜,听见朱双说“我的要求就是……”,汪如意心领神会地朝虞道婆点点头,原来这丫头还有要求,有意思。
“……去高阳小筑里,把我枕头里的木钗拿来。”朱双低头道。
“哈哈哈。”朱双仿佛听到隔壁有个女人在笑,她偏着头看看墙面,满脸疑惑。
“王朝马汉,你们谁去拿?”宁冲满是胡须的腮帮子胀得鼓鼓的,仿佛听到汪如意在隔壁说:“这个‘宁错杀’居然被耍了。”
宁错杀,取自“宁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是同行们替宁冲起的外号,宁冲将就外号,才取了“宁冲”这个假名。
“可恶,这丫头不会想要拖延时间吧?”王朝说。
“官差大人,那支钗子是我娘亲的遗物,如果今日发生的一切,是我娘冥冥之中的安排,那么帮你们追剿夙臣组的贼党,便是她的遗愿。那只木钗对我来说,如同娘亲本人,我只是想当着娘亲的面前,替她完成末愿,并非想要拖延时间。”朱双真挚地看着王朝说。
“那就选王朝,王朝你去吧!”宁冲罢罢手说。
“是!”王朝领命。
“马汉,你去劈柴。”宁冲又对马汉说。
“是!”马汉领命。
两人嘴上偶尔你推我让斗两句,但只要是上司的命令,绝无互相推诿,各自顺从命令离开了。
“喂,你也觉得女子抛头露面不太好吧?”宁冲一只腿踩着板凳,弯着腰问朱双说:“比如你娘。你再把那‘区区女子,怎么可能是细作’的话说一遍。”
“嗯?”朱双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说一遍。”宁冲竟然求她似的,眨了眨眼。
“我娘区区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是细作。”朱双微颔首紧张地看着宁冲,摸不清此人古怪的脾性。
宁冲脸上露出小人得志地微笑:“再说一遍。”
“我娘区区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是细作。”朱双有点无奈。
咚!
从墙壁另一侧传来一声沉重的撞击声。
朱双惊恐地瞪大了眼,宁冲也有点受惊,一副不小心吃了翔的表情。
咚!
又是一声猛烈地敲击声,洞顶上立即落下一些泥土。
吓得朱双胆战心惊,完了,有人想把我和宁捕头活埋了!
“贼母狗!你敲个鸟!”宁捕头雷声喝道。
咚!咚!咚!
接连几下猛击声,毫不理会宁捕头的呵斥,反而更受了刺激。
“别敲了!”墙的另一个侧也响起了喝止声。
“旁边是空的?谁在那边?”朱双惊慌地站起来,往出口处退步。
突然跨啦啦地一声响,顷刻间暗室里尘土飞扬,什么也看不清。
呜呼哀哉!PV计划八字还没一撇,老娘竟然就要死在这地洞里了!朱双跌倒在出口的土台阶上,衰着脸心中哀悼。
一阵寂静之后,尘埃落定。
没死?!朱双大大地激动,手被捆着,没办法捂鼻子,吸了一嘴的沙土,“呸呸呸”地往外吐异物。
视线已变得清晰,她看见墙上破了一个洞。一个身材高挑,衣着鲜艳的女人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朱双一个冷机灵,怎么是她?
身后跟着一个矮胖婆子,两只裤脚颤巍巍地抖动,似乎两只腿承受不住上体的重量。黑抹额下两条短虫眉毛,沥青色的直裰道袍。朱双又一个冷机灵,怎么还有她。
她看着眼前三人,一个声似厉雷,冲动莽撞的雷公;一个瞳如闪电,凶神恶煞的电母;还有一个眶肖幽谷,阴阳怪气的白骨精。
这个世界怎么了,是我还没睡醒吗?
朱双揉了揉眼睛,这三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会同时现身在这地洞里?
“宁错杀,你刚才骂我什么?!”汪如意傍着膀子,杀气腾腾地说。
“你这、你、你竟敢把墙捣了!”宁冲怒发冲冠道。
虞道婆叉腰站到两人中间,按捺住胸中翻腾的怒火说:“二位息怒,老婆子恳请二位以大局为重,化干戈为玉帛,齐心协力为主子办事,莫要内斗!”
难道虞道婆和汪掌柜也是保皇党的暗探?我知道这么多,他们不会杀人灭口吧?朱双蹲在角落里,虎视眈眈地看着几人。
“哼,”汪如意转身背对宁冲说:“这种小肚鸡肠的男人呢,就是见不得我们女人有本事。我们谍人这行,本就是阴盛阳衰。你要见不得我,就去找监察院院长说去!你一个七品巡按就敢耀武扬威了,我这个三品夫人岂不是要登天。”
“汪如意,你又没嫁给知府大人,就敢抬高自己是三品夫人了?”宁冲一甩袖子,转身讽刺说:“你长安城里一个小小的细作统领,有职无官,跟我抬官威?”
“呸!你就是个临时的假巡按,我也临时当当假三品夫人不行吗?”汪如意歪眉斜眼道。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宁冲一扬手,盘腿坐到长凳上,半靠着桌子,皱着眉头闭上眼,只等马汉回来。
“苏三,你看墙上这洞怎么补?”虞道婆问。
“不补了!”汪如意也扬扬手说:“砌道门更方便!”
汪掌柜的代号叫“Susan”?朱双紧闭眼摇摇头,完了完了,又听到了不知道的事。
“头儿,这是怎么了?”马汉察觉到响动,急冲冲跑下来,看到墙上的洞吓明显一怔。
“没什么。柴劈完了吗?上去帮我们把风?”宁冲打发马汉说。
“老婆子我还有事,今日先行一步。”虞道婆拱手告辞。虞道婆穿过墙洞走回监听室,通过原来的出口离开了。
“奴家今天倒要学学,巡按大人是怎么审案的。”汪如意却不肯走,提着裙子,跷腿坐到宁冲桌对面。
朱双屏气吞声蹲在墙角,生怕引起二人的注意。
时间静静地流了半刻钟,头顶传来搬动重物的东西。王朝还没下来,朱夫人已先人一步出现在朱双眼前。
“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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