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惨红色里,一阵巨石滚动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我猜想,很可能是附近山坡上的大石头被惊雷震落了下来——危害很大的泥石流就是其中一种比较明显的表现形式。隆隆隆,随着巨石的滚动,破庙开始发出一阵很刺耳的轰鸣声。我忍不住闭上眼睛,捂了一会耳朵。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老丐突然不见了。
我四周望了望,不见他身影,担心他的安危,拔腿就往外跑,刚拐了一个弯,就看见老丐正呆呆地站在庙门口。当我看到他正在看的东西时,我也呆了,彻彻底低地呆了。
原来先前的“巨石”并不是巨石,而是一个巨大的火球!或者更确切地说,那是巨大的雷火球!抬头看先前有裂缝的那处天空,此时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火红色豁口。雷竟然从天上掉到地上来了!雷下地了!
我难以形容当时的那种巨大的震惊与恐惧感,除了极度的呆滞木然,我不知道该呈现什么样的面部表情。常听以前老人说“落地雷”一出现,必然会惩罚心地不良、没有孝心的人。据说有一回一个雷一直在一户人家屋顶上滚过来滚过去,把里面的小媳妇吓得面如土色,原来这小媳妇一向跟婆婆不和。当时她特别害怕,忍不住紧紧跑过去抱住婆婆,大声发誓今生今世一定好好善待婆婆,惊雷这才远走。
难道这一次也是这么个情况吗?我虽然无甚功名利禄,但无论是对待长辈还是幼小都还过得去,瞧这附近十里八荒的,难道这回竟然要轮到我遭殃了吗?听别人的悲惨事也许并不觉得什么,但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股寒气没来由地就直往脊梁骨上钻,钻得腿都开始打哆嗦。
落地雷的火光由远而近,滚过之处,一溜火光,几处灌木即使在大雨中照样在瞬间被烧成了灰烬。不过也所幸有这些东西挡一挡,加上大雨滂沱,地上水坑处处,那落地雷上的火有变弱的趋势。
又几个深水坑滚过,火球上的火已经差不多熄灭了,但这并不表示它的杀伤力减弱了多少,事实上,火球浑身依然呈现着赤红赤红,一阵热浪慢慢侵袭到我们身上。我知道,要来的终究是要来。
这个时候老丐使劲推了我一把:“进去里面躲一躲。”我说,你呢?老丐看着外面十来步之外的滚雷,若有所思,没有回答,我心说保命要紧,扯了他赶紧向后退。刚走到那个拐角处,轰隆,那炸雷已经到了破庙门口,撞击在土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这速度太快了!
我们一开始还心存侥幸,认为破庙墙壁能将这东西挡住,毕竟人才是世间最具灵性的生物,一个落地雷还没进化到曲线运动,懂得拐个弯从旁边的破庙木板门上冲进来吧?
几秒钟之后发生的事显然彻彻底底地用**裸的事实告诉我们,轻敌永远是大忌,尤其跟造物主不幸相斗的时候。落地雷虽然没有拐弯冲破庙门,但是它却在狠命地撞击庙宇本身。破庙经年失修,土墙壁早已千百孔,哪里能禁受得住这猛兽一样的东西撞击?何况这东西远比猛兽还可怕,它身上的热气烧得地上一些茅草哔哔啵啵地响。
土墙摇晃了几下,我们听得泥土扑簌簌落下的声音。本来模糊不明的破庙里面,突然间光芒耀眼,我们知道那个落地雷已经钻了进来。雨还是噼噼啪啪地下,但惊恐的我们全然贯注到了这个落地雷身上,在越来越燥热的闷热感中,我们终于看到了非常不想见到的场景:落地雷擦着庙宇里面墙壁的一个拐角冲了进来,急速旋转着向我们滚过来!
写到这里,那可怕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我们根本没法做任何想法,只好移动身形。在移动的过程中我随手拿了一把东西,顺势就扔了过去。扔过去的东西到了它面前,瞬间燃烧殆尽,我脸瞬间红了,羞红的,拿什么东西砸它不好,非要拿地上的湿稻草?!天要亡我,不可违!
好在老丐还有几分清醒,叫我跟他分开跑,并且要留意观察庙里有没有什么可用来御敌的。
我记得刚进庙里的时候观察了一下环境,这是我们贫苦百姓初到陌生之地练成的惯有习惯。比如经过山岭前,需要观察、试探草丛树林之中是否盘踞着凶猛的野兽,最常用的法子都是隔着老远先吆喝一声或者扔块石头问问路况。
可惜这里是破庙,虽外观上看去不如荒郊野外、山岭深涧凶险,但在现在看来竟然是世上最凶险的处所。
庙是真的破庙,除了一些散落在地上的泥土块、石头之外,地上也叫有些茅草和凌乱铺陈的稻草,一些木板和带着一些颜色的彩陶碎片夹杂其间。稻草之类很可能是以前夜宿破庙的行客铺的简单床铺,木板有长条状,有块状,我一开始并没想明白那是些什么,但结合彩陶碎片已经有了个较为准确的判断:这就是供桌和本来摆放在它上面的塑像。
为了验证我的判断,我曾经仔细地察看了一下破庙里的摆设。真的,太破旧、太简陋了。每个庙里本来应该有供奉的塑像,无论是常见的如来佛、观音菩萨,还是孔圣人,又或者关圣人,这里都没有,只能隐约看到寺庙角落里有一个平台,似乎是早年间用来供奉塑像时放置桌台的处所。
现在这个破寺庙简直可以看作是一处空壳子,名存实亡,只有一些木柱子上斑斑驳驳的彩漆提醒着当年这里也曾经是一处非常热闹的敬奉之地。
正在我一边闪躲,一边想按照记忆找寻一些可用之物时,突然听见老哥一声震惊的大吼传过来——“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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