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莲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看东流河水发呆,沈流金已经先走了,她在这里坐了几个时辰,想着她说的那些话,有道理的,真真是有道理,但实际上,一百个人有一百种性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霍莲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晚,远看十里村好几家都升起炊烟,霍宁该做饭了吧。
她拿起水桶打了一桶水便往回走,还未到家门口便见到好多人,如同霍卿打人那晚那么多人,乌压压的一片,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霍莲走快了些,隔壁的薛奶奶一眼瞄到她,上前抓住她的手:“闺女,你可回来了,快去家里看看吧,你那二伯娘快要折腾死人了。”
“怎么的了?”霍莲眉头皱的很深,拨开人群挤进里面去。
围观的村民见是她回来了,自动让开一条道,霍莲一眼就看到她家院门大开,里面一地狼藉,她家的衣架子塌了,晾晒的衣服掉了一地都没人收拾,院角里拴好的鸡鸭也不知别谁解了绳子,簸箕里码的整齐的萝卜条也被人打翻了,那是霍宁打算用来腌过冬用的酸萝卜。
总的来说一切都是乱,真乱,乱的霍莲心里狠狠的沉。霍卿守在灶房门口,那里面放着全家过冬的粮食,赵氏竟然把她那一家子都带来了,霍二郎还没那么心狠,但他拗不过赵氏,杵哪儿不知该做什么。
薛奶奶告诉她赵氏背着儿子上门讨债来了,霍莲看到霍勇闭着眼睛在地上躺着,头上缠了圈白布,也不知是死是活,她闺女陪着她在那儿哭,赵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骂道:“我儿一直闹着头痛,今个儿竟生生晕了过去,你们这帮没良心的畜生,当初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啊,这伤怎么治都不见好,我不管,你们要赔钱,得赔钱。”
她在这儿不知闹多久了,霍莲上前两步,听见霍宁低声下气的道:“二伯娘,我家真没钱了,那五两银子并利息已近还了,你放过我们一家子好么。”
“你以为区区五两银子就能打发我吗?”赵氏尖声叫骂,“我告诉你,这事儿咱们没完儿,你今日要是拿不出二十两来,我们就在这儿不回去了。”
霍宁疲惫的道:“二伯娘,你先把霍勇带回去,起来好好说行么。”
赵氏厉声道:“告诉你,我不仅要二十两,你家这些粮食,那是给勇儿补身体的,我也得搬回去。”
呵,还真给沈流金说对了,霍莲的心沉得低低的,她顺从,别人就认为她软弱,她软弱,别人就要死盯着吃定他们家。
“先把鸡鸭抓回家去。”赵氏吩咐她闺女。
霍莲看着赵氏,原来不过如此,你越是顺从别人越得寸进尺,你越是软弱别人就随意欺辱,关键是自己。
她心里突然一阵烦躁,翻来覆去的玩这些伎俩,真他妈烦。
赵氏的女儿刚准备起身,霍莲随手拿了个碗,猛的往那边砸去,“砰”的一声巨响。
她砸的时候想都没想,就觉得很烦,出手便是砸死人的劲道,可惜准头不太好,碗在地面裂成了几瓣。
赵氏的女儿腿一软又坐了回去,顿时世界都安静了,赵氏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好半天都哭不出来。
霍莲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我看你们谁敢,”她推开霍宁,俯下身来直视赵氏的眼睛,突然往前凑了一下,“你要干嘛,耍赖皮?”
赵氏瞪大了眼往后缩,喉咙微动,“赔……赔、我、银子。”
“早还了,”霍莲退了回去,请出了那天包括里正在内的几个乡民,对赵氏道:“当日可是这么多人见证的,你还有何话说。”
赵氏看着她,有些害怕,还是梗着脖子道:“勇儿没好,还得要二十两,你不拿,我们就不走了。”
她自己给自己打气,还真是有点效果,再看霍莲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平日里也不见她有什么厉害的,贼胆回来了,两手一甩就想撒泼。
霍莲又一个碗砸过去,这次直接砸她脚底下,赵氏还没来得及哭喊出来,被吓得猛的缩了缩身子。
霍莲冷冷道:“你闭嘴,人好没好,不是你说了算的。阿卿,去请徐大夫来。”
霍卿立即跑出去,片刻便带了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回来,这徐老头其实不是大夫,因在城里药房当了一辈子打杂,耳濡目染学了些皮毛医术,现下老了归家,也能治些小病,乡民便尊称他一声徐大夫。
徐老头先给霍勇把了把脉,又在在他头上查看半响,道:“无碍,早大好了。”
霍莲对他到了谢,又问道:“敢问徐大夫,既然大好,他为何昏迷不起。”
徐老头拂了拂白花花的胡子,意味深长的笑道:“哪里来的昏迷,既然身体康健,如此,不是睡着了,便是装的。”
现下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有人会睡着,霍莲冷笑,赵氏尖叫起来,“你个老不休的胡说,明就是自个儿医术不精,我家勇儿哪里装的。”
“你、你个妇人,如此撒泼,”徐老头气的胡子都抖了三抖,指着霍勇道:“老夫虽不是什么华佗再世,但这区区小病还是看得的,你儿头上的伤早好了,不仅没病,身子还比两月前胖壮不少,可见油水之多。”
十里村没有大夫,只徐老头懂些医理,哪家没找他医治过些小病小痛,因而名望很高。赵氏这般骂徐老头无异于惹了众怒,围观的乡民立时吵闹起来,纷纷指责赵氏,有几个较为激愤的站出来大骂,“霍二家的,徐大夫是咱们村的老人,你不尊他敬他倒也罢了,现下又出言辱骂,这是什么道理?”
另有人把炮口对向霍二郎,“霍家老二,你个大男人,管不住你媳妇那张嘴不是,你若制不住她,我们到不介意帮你教训教训。”
霍二郎脸都涨红了,不安的绞着双手,里正看他那懦弱的样子,叹息着摇了摇头。
霍宁恭敬的把徐老头搀扶到一旁,霍莲转身对赵氏道:“今个儿趁着乡亲们都在,我也同你把话讲清楚,那五两银子我们既已还你,那便是两不相欠,你若是现在就走,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两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不然……”
“我不走,”赵氏见事已至此反而破罐子破摔,大叫道:“明是你们打伤我儿子,今个儿不给我钱,我便不走了,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好。”霍莲猛然也拔高了声音,一把揪住赵氏的衣领将她提起来,“你要闹,我就陪你闹,走,咱们现在就进城去衙门,吃官司挨板子我奉陪到底。”
“你疯了!”赵氏惊恐的瞪大眼睛,四肢乱打想推开她,“你竟要去衙门,那可是吃人的地方!”
霍莲死力抓住她的衣服,一把将她拽到近前,狠狠的道:“吃人又怎么了,你不是喜欢闹么,我今个儿就让你闹个够,见官后,咱两家各自往里投钱,我倒是要看看,谁先家破人亡!”
她这些话说得掷地有声,句句狠厉。赵氏终于绷不住,害怕的哭了出来,坐在地上惊恐的挣扎着,“放开我,我不去见官,你放开我。”
“由不得你。”
霍莲抓着她的衣领往外拖,围观的村民个个瞪着眼睛,都被这场大戏震惊了,院子门外响起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乡民们向着声音来处看去,沈流金正赶着辆牛车过来。
她嘴角还勾着笑,似乎心情很好,不过脸色太冷笑起来就显得很是诡异。沈流金把牛车停在霍莲面前,凑上去打量着被拖拉在地的赵氏,阴笑道:“不就是官司么,算我一份,弄不死你?”
赵氏脸上泥和泪糊成一片,她是彻底慌了,她怕的人其实不太多,沈流金算是其中一个,本来霍莲是不足为惧的,只是她实在没想到那个弱气的女孩今日会这般凶狠,现下又来了个沈流金。
“我不去,”赵氏哭着,伸手朝霍二郎喊,“我要回家,我不去衙门……”
霍二郎如梦初醒般猛的一抖,向霍勇踢了一脚,“还装死,你们娘两干的是什么事啊。”
“你不去吗?我车都给你备好了啊,”沈流金在赵氏面前蹲下,示意她看向四周,“诺,今个儿你丢人可丢大发了,不去衙门找回点面子怎么成,你不就是想要钱吗,走,我们去衙门闹。”
“我不去、不去衙门……”赵氏喃喃自语般张着嘴哭。
“啧啧,我要是你男人,早把你休了,”沈流金感概了到,“给你脸的时候你不要,现在撕破脸皮了,你还要起脸来。”
说完一指霍勇,“你儿子不是快死了吗?怎么还爬的起来,不去也行,那你说说,他们家还欠你们的吗?”
“不欠了。”赵氏留着眼泪。
“那你还来吗?”
“不来了。”
“记得住你说过的话吗?”沈流金狞笑着:“记不住的话,若有下次,我帮你记住。”
“我记得住……”
“那好,滚吧你。”
沈流金站起来,霍莲同时松了手,赵氏衣领上的力道一卸,整个人就倒在地上,趴泥里低低的哭。她爬不起来,霍老二连同儿女七手八脚的把她抬回家去,周围的乡民议论一阵也都纷纷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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