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大早的,你趴在桌上干嘛呢?”诗楠走过来拍了拍正在睡觉的雨萱,“下课了,陪我出去走走呗!”。
“我困,让我再睡会儿,”雨萱抬了一下头,又趴了下去,嘴里喃喃道“还是你自己去吧。”
“我有事跟你商量,快出来。”诗楠讨好地说道,“好不好嘛?”。
雨萱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继续眯着眼睡着。她确实很困,昨天的事情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很晚才睡着。
“快点啦,我的好姐妹!”诗楠撒娇道,还弄起了雨萱的头发。雨萱的头发其实还挺好看的,微微有点小弯曲,有点像烫过,但是仔细一看又像是纯天然的。虽然不是乌黑油亮,但是还挺柔顺。
“让我睡会儿,中午再说行不行?”雨萱抬起头,闭着眼睛说道,声音有股乞求的味道。
“好吧,好吧,看在你那么困的份上,我就不叨扰你了,你继续睡吧。”诗楠无可奈何地走了。其实,她想跟她说,这个周末要不要跟她和马志远他们一起去爬山的,但是看她那副疲乏的模样,那就算了吧。
“呦,我们家勤奋的雨萱居然趴在桌上睡觉哪!告诉你个好消息。”胡鑫一脸神秘,又扫视了一下四周,“老师就快要调座位了。”
“哦,”雨萱平静地回了句,然后继续睡。
哎,她听完这个消息好象并不是很开心,算了。胡鑫一脸失落地走了,他本来以为雨萱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的,真是浪费表情!
其实雨萱并没有睡,只是静静地趴着,养会神。调座位对她来说本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毕竟可以远离李薇儿这个高傲的人,再也不用像空气一样出现在她面前。但她现在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吧。她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也不想招惹是非,只想凭自己的实力,在学校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她忽然觉得跟谁坐都一样。
上课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又到了吃饭的时间。
“雨萱,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姚佳丽甜甜地说道,居然还跑过来拉住了雨萱的手。
雨萱的脑袋就像陀螺一样飞速旋转,这可如何是好?雨萱一向就不大会拒绝人,现在又被她拉住了手,想不去都不行了。
雨萱强力挤出一丝笑容,淡淡地说了句“好”,边说还边摆脱了姚佳丽的手。雨萱就那样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中,和姚佳丽一前一后地去吃饭了。而就在她俩去吃饭的同时,教室里的同学哗然一片。
“不会吧,程雨萱居然跟她一起去吃饭?!”一女生露出惊讶的神色。
“全南高不会就剩她一个人不知道吧,真是单纯得可爱!”一女生露出了些微鄙夷的神色。
“放心吧,我敢打包票,她俩的友情肯定不超过一星期。”又一女生淡定地接了话。
……教室里所有剩下的同学都在低头私语,唯独有三人。
马志远看着雨萱和姚佳丽走在一起早已不惊奇,毕竟上次已经见过一回。他淡定地向林浩投来一句,“浩哥,你怎么看啊?”。
林浩瞟了一眼马志远,酷酷地说了句,“吃饭”,说完,便走了出去。
而诗楠呢,看着雨萱和姚佳丽一起走出去的背影,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这程雨萱简直就是一个烂好人!这情商也太低了吧!连拒绝人都不会?!
雨萱和姚佳丽在食堂吃着饭,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其实雨萱不是没有看到大家那副惊愕的表情,她也能理解大家那些态度。但是她就是不愿意看到有人被孤立,被群体无视,被欺负。也许是因为她想到了她自己吧。尽管有时她自己也得受别人的气,还经常忍气吞声。但是看到别人一落难,她就会勇敢地表现出她那副古道热肠来,早已把自己的胆怯丢弃到九霄云外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雨萱都和姚佳丽一起去吃午饭。尽管有些同学依旧看不惯,投来不友好的目光,但雨萱大有一副不管不顾的态度。直到那一天中午,这一切似乎发生了改变。
那天中午,雨萱因为有事,没有和佳丽一起去吃午饭,便独自一人回了宿舍。
不久,姚佳丽也回来了。她是哭着回来的,脸上还清晰地残留着长长的泪痕。她一声不吭地走进了雨萱的宿舍,显然是来找雨萱的。那时,雨萱正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书。
“佳丽,你怎么了?”雨萱一看佳丽哭着进来,便急切地问道,心中满是疑惑。
“雨萱,我好难过,我好孤独,”姚佳丽边哭边说着,边拉起袖子来给雨萱看她的手。“你看到了吗?这是我以前痛苦的时候,用刀片割的,这儿,这儿,这些伤疤都是。”姚佳丽边说边用手指给雨萱看眼神充满了祈求。
雨萱一时惊呆了,那白嫩的手臂上布满了细细的淡淡的伤疤。她忽然觉得有些害怕,眼前的这个女生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的姚佳丽吗?!看着她那挂满泪痕的脸,又觉得有点同情她。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一时竟不知怎样处理。愣了几秒,想了想,还是先安慰人要紧。
“佳丽,没事的,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不要哭,不要哭啊。”雨萱温和地安慰着她,握着她的手。其实,雨萱当时心里特别忐忑,要是她真受了什么刺激,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可怎么办?
幸好,佳丽一会就止住了情绪。“雨萱,谢谢你,没事了,我先回去了。”
“嗯,好。”雨萱终于松了一口气,语气极尽温和。
之前对于佳丽有些心理上的疾病的传言,雨萱已有所耳闻,但是并不怎么相信。但对于刚刚佳丽的举动,雨萱确实是被吓坏了。原来,那件事情对她造成的创伤这么严重。
接下来的一两天,雨萱都找借口推掉了佳丽要和她一起去吃饭的邀请。雨萱想:可能过几天她就不会来找我了。就这样躲着吧,我还需要一点时间缓一下。
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下自习后,姚佳丽又来找雨萱了。这次,她的表情很是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我们谈一谈吧?我在梅雨亭等你。”姚佳丽走过来,淡淡地说,表情有些黯淡。
“好啊。”雨萱忐忑地答道。雨萱像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般,心里有些紧张,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是怕佳丽追问自己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吃饭?还是怕佳丽又像那天中午一样情绪失控?也许两者都有吧。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这两天为什么躲着我?是因为那些流言吗?”姚佳丽尽量压低声音,也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佳丽,我,”雨萱很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又不敢把自己最真实的想话直接说出来,“其实,我一直都习惯一个人,也就这样而已。佳丽,你别多想。”
雨萱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姚佳丽的表情。她没哭,却有一股浓重的忧伤,压抑在她的脸上。“你知道的,我这人就是爱安静,呵呵。”雨萱突然觉得有一种内疚感,这种感觉让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我知道了。”姚佳丽说完,低着头,默默地走了。
雨萱看着姚佳丽那失落的身影,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是同情吗?还是有些愧疚?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希望破灭。这才是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或许真的如诗楠所说,我比那些从一开始就给她冷眼相待的人更残忍。因为没有希望,就不会绝望!
自那晚后,佳丽也真不来找雨萱了,紧接着,最后连人也一起人间蒸发了!对于姚佳丽为什么转学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因为她们觉得班级里有那样一位奇葩,简直就是班级的耻辱。而姚佳丽的离开,他们自然是内心欢喜的,尽管不予言表。
而姚佳丽离开的前一天,雨萱便收到了一个小女生拿过来的信。刚开始拿到信的时候,雨萱还有些惊讶,一直不敢看。一方面,有点担心会像之前传言的那样,出现一些红字啊,诅咒什么的。另一方面又担心同学间会传出些风言风语。雨萱只好到了晚上,才拿出信来。信是这样写的:
雨萱,我走了。我按照爸妈的安排,去了国外,或许那里会比较适合我。那里,至少不会有人知道我的过去。也许,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孤独,我就会有很多朋友。其实我爸妈早就想把我送到国外去念书了,只是我一直不愿意去,也不愿意离开南山这个地方。
你知道吗?我可喜欢南山的夏天了。虽然热了点,但是我很喜欢穿我喜欢的漂亮裙子。大家都说我穿起裙子来可漂亮了!可是自那以后,一切都变了……同学们把我的笑话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有人理我,尊重我,甚至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我开始觉得孤独,甚至有些烦躁。我自虐,甚至自杀……我也想过做一些出格的事情让大家关注我,结果却让我越陷越深……
我知道,那些事你都听说了。虽然那天你没有明说,但是我都知道。你不想跟我走在一起,我并不怪你。你很善良。你知道吗?你是我在南高这一年多以来,愿意跟我接近,真心实意把我当朋友看待的第一个人。当你说愿意跟我一起走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一直都有失眠的习惯,但是跟你在一起的那几天是我睡得最安稳的时候,连安眠药都戒了。
雨萱看到这里,喉头早已哽咽不止,原来,她之前黑眼圈那么重,都是长期失眠的结果。
当你因为我被球砸到而叫板林浩的时候,我心里暖暖的。因为我知道我遇到了一位好人,一位好朋友。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生林浩的气,不怪他吗?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别人,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
其实我喜欢林浩很多年了,从初中开始我就喜欢他。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后来,又发生了那样一些事情,他才真正注意到我。尽管那眼神里尽是厌恶,怨恨的神色,但我都依旧喜欢他……
她竟然喜欢他?!可是他对她呢?嫌弃,厌恶……原来,她早已把我当做最真的朋友,连最隐秘的秘密都告诉了我,可是我呢?程雨萱,你怎么可以跟别人一样对她?!
虽然跟你做朋友的时间只有几天,但是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雨萱。
雨萱很认真地把信一字不漏地读完了,读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竟然哭了。为这个被大多数所嫌弃,所厌烦的女生。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姚佳丽的身影:那清秀的面庞,姣好的身材,礼貌的问候,那充满善意的笑容和那颗敏感而焦躁脆弱的心。而这些,都被别人当成了做作,矫情。
难道有错就不应该给别人一次机会吗?难道曾经所犯下的错就注定一辈子都要受到谴责和惩罚吗?
她此刻多么希望自己当初能够勇敢一些,而不是这么软弱,也许佳丽就不会走。也许她能帮佳丽重新走回大众的视野,重新被大家所认可。
她忽然想起那天中午,佳丽看着她的那双眼睛。清澈的眼眸,闪烁着丝丝希望的光亮,而她却亲手把这最后的一丝希望的火苗给熄灭了。从此,她的眼睛便只是浓重的黑色,幽深,孤寂。
终于,从众的大多数齐心协力赶走了那个游走于群体之外的奇葩。大多数的力量真强大!
但愿,她在国外,一切都好。
离开的人得到了解脱,而留下来的人却未必能得到心灵上的救赎。林浩啊,林浩,我以后应该以怎样一种眼光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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