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晏苏囫囵吞枣的吃过午饭后,他就硬要拉着我去乔府后花园散散食,我没办法拒绝他的好意,只能应承的点头答应下来。
小参吃饱喝足就倒在我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俨然就像是一只吃饱了就睡的小猪。我走过去屈起双膝跪卧在檀木床边,伸手替他盖上绣着一片水仙花纹的流云锦被,刚想站起来转身的时候,他却悄无声息的伸出一只手来拉住我的衣角,我垂下眼定定的看他:“怎么了?”
他皱着纤眉,像是挣扎许久似的同我说:“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幻离,你可不要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啊。”
我倾身帮他掖了掖被角,复又端正好坐姿,朝他莞尔一笑:“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你放心,我会跟他好好相处的。”
说完又疑惑自己为什么这样说,那种感觉就像是对年长的亲人报备自己的日常起居,显而易见的是我已经开始把他当做亲人来对待了。
“幻离?”
他轻声唤回我的神思,我一本正经的看向他,他也全神贯注的望着我,半晌,他默然垂下浓长的眼睫,让我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只能略略听到他微弱的低语:“若是你同他在一起了,以后会不会觉得幸福?”
听他说句话好像有点儿奇怪,我愣了愣,半晌,微笑的点点他几不可见的鼻梁,宠溺的说:“小参,你管这么多,确定不是因为喜欢我?”
他的两腮慢慢浮起的薄红烧到耳垂,好似才反应过来,忙害羞的撩起被褥盖住半张巴掌大的小脸,吞吐说:“你,你走吧,他还在等你呢?”
我狡黠的看着他,最近发现捉弄他挺好玩的,浅笑的点点头,便自然而然的起身说:“我知道了,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晏苏拉着我来到后花园的一处碧池塘,岸边有细长的柳枝带着青翠欲滴的叶子垂挂水面,野生的花朵杂草围绕在树根底部,水塘里荷叶田田,菡萏花蕾姿艳盛绽,有密密麻麻的蜻蜓或悄然而立,或轻点一下水面迎风飞舞,我被他拉着走向通往斗酒亭中的回廊上,我偏头迎着水面垂眼望下去,看见金鳞鲤鱼在嬉水玩乐,唇角不自觉的流溢出一抹开心的笑意。
我坐在亭阑上俯望着碧池塘的一切一切,迷离的眼睛里出现一个头上有对称双髻垂挂有五色缨的小女孩,他粉丽的裤腿被撩到白湛的膝盖上面,正弯腰在水里摸索着什么东西。
像是有什么重大发现,他眼睛里精光一闪,手握着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站起来,回头冲着水塘边挥挥手:“哎,阿苏哥哥,今晚我们有鱼吃了?”
岸边站着的幼小男孩温柔的笑起来回应他:“淘气鬼,你快点上来。”
我眯着眼睛看向那两个孩子,那就是儿时的我和晏苏吗?心里蓦然生出了一团久违的温馨感觉,似甜蜜,似幸福,似说不出口的怀念。
我继续看着那里,小女孩已经拖踏的上了岸,像如获至宝同男孩笑:“阿苏哥哥你看,活生生的草鱼耶,是我亲手抓的呢?”
小晏苏揉揉他的发,脸上挂着璀璨的笑意,他声音清脆的回答他:“恩,我看见了,玉儿妹妹真有能耐,虽是女孩子,却比我们男孩子还要勇敢!”
小乔玉歪头痴迷的望他暖意的轮廓:“阿苏哥哥长的还真是好看,比我家后花园里的花还好看。”
晏苏的手停下来,他白净的脸上有火烧云晕染成一大片的绯颜,缓而他勾手轻点他小巧的鼻子:“玉儿得嘴巴可真甜,想让我不喜欢都难?”
小乔玉白瓷的脸微红,他垂下被那火烧云映的发昏的脑袋,任由晏苏灼灼的目光盯着他的头顶。
我回眸看向亭子里沏茶品茗的晏苏,偏头说:“你同我讲讲以前的事吧。”
他正色的抬眼看我:“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像想起什么似的自语道:“也对,那时你还那样小,正是忘性最大的时候。”
我盯着他,道:“我只是想知道儿时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他送向口中的瓷盏顿住,有水漫上来染湿他淡色的唇,像是失神许久,他的手才刻意拉开与茶盏的距离,淡淡的对我说:“那时候的你,远没有现在这样规矩懂事。”
他放下手中的玉柸握在掌心,有紧张的意思,却笑了起来,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你儿时特别淘气,喜欢捉鱼,爬树,玩泥巴,每次出去都弄的脏兮兮的,一点儿也不像个普通的女孩子。”
我瞪他:“那你为什么还喜欢我?”
他依旧握住柸子,是一副紧张又放松的神态:“正是因为你的与众不同,所以才让我如此念念不忘。”
他垂眼盯着手中的瓷口,细心的拿起来旋转把玩:“我们两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认识,算是青梅竹马,之后你被你父亲送到墨崤山学艺,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日子不过两年,情意算不深厚,我其实原本是想另寻一个娇妻,可我却因为你临走时许下的承诺,无法像一个正常男子一样的去喜欢别人。”他嘴角凫出一抹自嘲:“其实我也知道不是你的承诺困缚住了我,而是我自己把自己的心隐藏在一片黑暗的沼泽里,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只能心甘情愿的任由它沦陷。”
他凝望着柸口发呆,像是在思考一样,良久,他轻声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恋。我想我之所以会如此喜欢你,大概是因为儿时的你能带给我幸福的味道。”
他苦笑一声:“不过,我再怎么喜欢你,也不想勉强你。假如你真心不想嫁给我,即使你逃婚我也不会怪你。”
我不满的紧握住手:“谁说我要逃婚了!”发觉语气好像不怎么好,我垂眼低声道:“既然是乔晏两家的联姻,肯定关乎到两家的利益,我不能因为自己这么自私。”
他抬起柸子浅酌,没有一点吃惊的样子,我偷偷的瞄一眼,无奈叹了口气说:“你长的这样好看,只是不该喜欢上我,我很花心。”
他有意无意的将眸光射过来,唇角逸出一抹兴味盎然的笑意:“那只能说明你多情,生来就如此,不能怪你。”
我觉得无语,不由得吐槽道:“一个未婚少女花心,别人都会说他三心二意,朝三暮四,一个已婚妇女花心,别人都会说他水性扬花,红杏出墙,怎么现在到了你口中,倒像是件多么光荣的事?还有,身为你未婚妻的我说出这样的话,你难道不该有种身为我未婚夫所应当有的正常反应吗?”
他勾起唇,眉眼含笑的看我:“倘若未婚妻的魅力太大,那我这个未婚夫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激动的从凹栏上站了起来,理所应当的说:“你最起码应当批判我几句,说我做人不能这么花心。”
他又一本正经的垂下眼盯着瓷口,良久,七分认真三分戏谑的对我说:“倘若我没能让你爱上我,那是我魅力不够。倘若我又让你爱上别人,那是我能力不够。既然从头到尾不是你的错,那我又怎么能有资格管你……”
他竟然把我花心的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我哑口无言的看他,光影扶疏的照在他低垂的眉眼上,形成一片自水墨画里的暗影流波,他微微皱着眉头,继续说:“你从小就不喜欢规矩,也定然讨厌被繁文缛节管束,我那样做,只会让你离我越来越远。”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几不可闻:“所以,我愿意让你随波逐流,等你在外面野够了,我就在原地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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