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海棠折扇 > 03

??似是同样灿烂的阳光出现在了空桑的上空。彩色的光束射在房檐上,有那么几缕撒在了璟羽的身上,撒在她蓝色的袍子上。她一脸的笑颜,伸手接住从房檐上滴落的雪水。

    媌姻回来了:“驸马爷要等到后儿才来,北山怕是没那么快就可以去的。”

    璟羽甩甩手上的水将袍子一扯道:“浪费感情”正准备进门突然回头有些狡黠的道:“媌姻,咱们自己去吧。”

    媌姻虽然离璟羽有些距离,但是听她这么说还是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颤抖着声音说:“不要不要,北山险恶,如果公主出现什么意外那小奴的命还要不要啦。您忘了三百年前的事情了,不要不要。”媌姻强烈的拒绝、制止着,可是璟羽已经重新系好蓝袍子大摇大摆的出了门,潇潇洒洒的回头对她说:“准备好晚饭,我想喝萝卜汤。”

    媌姻一时没反应过来急忙喊着:“现在才卯时!”璟羽已经走远,只隐隐感觉到她伸出五指向背后摆了摆。

    行了不久两只黑色的子规一前一后飞到她身边,米多,米少,两只纯黑的像是乌鸦似的子规鸟,是她的宠物。

    不留殿已经被甩在老后面了,璟羽化为一只蓝色的青鸟,她原本就是一只擅长飞翔的青鸟,只是不太爱飞而已。但今天,飞着去显然要明智一些。

    两只子规,一只稍大一点儿的青鸟就这样绕过一座又一座雪山。璟羽心里有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亲手冲破一点点与往常不一样的东西就会很兴奋,这种兴奋是有冒险的成分的,像是充满刺激与顽劣的游戏。被迫停飞是因为风雪太大,已经不适合飞行了。璟羽变回人形想着三年前她还小,能力尚弱,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于是憋足了气儿扇子一挥便开出了一条小道,风雪让道,畅通无阻。米多米少分立在她两个肩头,由于能力太弱其实只是当陪同而已。

    在开辟出来的小道里前行着,以她的能力能行到山下完全是可以的,她自己是这样想着的。两只子规鸟叽喳的叫声在风雪里是听不到的,璟羽抚摸着有些急躁的子规示意没有事儿,这也是她自己想的。一切都没事儿,除了风声外并没有要发生别的什么事儿的迹象。可是越靠近山脚氛围越加诡异,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是冻的,生活在雪之中的璟羽这次真的被冻到了。

    除了周遭气氛有些诡异外其余的倒是没有什么变化的,璟羽还是放心大胆的往里走,和预想的也没什么不同。三百年前的她可是连着暴风雪都没进的。接着有那么一两秒周围都安静了下来,突然安静了,这让璟羽始料未及。就在她愣神儿的那两秒风雪将她包围了,无处可逃,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她想自己再怎么差也不至于连抵御风雪的能力也没有,可是事实告诉她现在的自己似乎是无处可逃了。使尽了浑身解数依旧无法摆脱局面,气氛真的开始变得紧张了。

    两只子规鸟早就不知道被吹到什么地方去了,璟羽一边对抗着风雪希望找到逃脱的突破口一边想着自己一定不能像以前一样再在这个地方栽个跟头。好容易使了个静止术,但平常能保持一炷香的功夫如今却是只保持了五六秒的样子,璟羽眼看不行赶忙化为本体青鸟想趁着风飞出去,可是风向已经杂乱,不能瞎跟风较劲,最好是先逃出去,可是体力已经不支,呼吸也变得困难,被雪埋的记忆又重新回到脑海了,她脑袋里绷着的弦啪的一声终于断了。飞着飞着,青鸟的体力终于是跟不上了,一阵雪打过来,又被埋住了,璟羽心里还有不甘,可是没有办法,身上的雪越来越多了,最后一口空气在她闭眼的那一刹那被掩埋了,与三百年前一样。

    模模糊糊有些意识的时候她感觉到能看见光,只是这光很不自然,不像是平常的日光,努力的搜索着终于想起是冰的反射光,挣扎的坐起来身体依旧是没有力气。当意识再清晰一些后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小山洞之中,山洞中已是结了厚厚的泛着蓝色光芒的冰。山洞顶部有个洞,阳光射进来一束光,就是这一束光让整个山洞都闪着耀眼的光芒。

    璟羽仔细观察了这个山洞,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进来的但是貌似出口只有头顶上的那个洞,所以打算先养足一口气飞出去。无论外面是什么但总是待在洞里也不是什么事儿。好在自己除了体力有些不支外也没有什么外伤。正打算起身的她突然听到有浅浅的呼唤“璟儿,璟儿”,印象中没有听过的声音,那声音充满着关切,感觉甚是亲密,只是在这荒蛮之地突然有这么个声音总是会感觉到很慎人的,璟羽吞吞吐吐回应着“谁……谁……”对方停顿了,没有了声音。

    璟羽想知道是谁于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挪着步子,可是靠近了洞壁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了。

    再等了等,对方依旧没有回应,隐隐觉得再这样待下去真的是不行的,于是喊道:“我虽不知道你是谁,我现在要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转身化为青鸟朝洞口飞去,身后依旧没有回应。

    没有想象中的会出现什么情况,飞出洞口的她看见的是一片片被冰封住的湖面,湖与湖上下的衔接处生长着如白色绒毛般的裂痕。水晶柱由湖深处向上生长在湖面点成了如繁星般的星河。一片一片看的璟羽直发呆。更加广阔的湖面虽说是结着冰但是在冰面上却开着大朵大朵的冰凌,犹如花海;还有的湖面是冻成了各种各样的几何体的形状的,严肃中透露着掩藏不住的调皮……璟羽在半空中挥动着翅膀,眼睛已是闪着如星星般的光芒了。在她的印象中北山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下意识的回头看自己逃出来的洞,她彻底惊呆了,因为身后哪还有什么洞,眼前看到的分明又是一片片的湖面而已,除了看不见尽头的湖面,什么也没有了。

    回头看,如此静谧的湖面顿时显得十分的诡异。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璟羽努力的扇动翅膀希望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好像无济于事。身体慢慢变回人形,落在湖面,湖面结的冰可以透光也可以透过她的绒毛的靴底让她的脚心发凉。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待稍稍缓过劲儿来她又化为青鸟慢慢腾空,希望能看到尽头,也好找个方向。可是远处除了雪山就只有湖了,不禁有些失望。

    除了继续往前飞好像也无路可走了。就自己所学好像没有找到可以解决现在这种局面的对策,于是她尽量飞慢一点,一是可以边飞边动动脑子,二是不得不节省体力。不管飞多久眼前看到的总是一样的景色,甚至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璟羽从来没有试过飞这么久。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自己一定会被困死,她已经忍到极限了,抬眼看头顶蓝的邪乎的天空打算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冲上去,说不定真能冲到九霄云宫里。这样的想法虽说是有些天真,但是她实在是不想一直保持现在的样子。

    闭上眼睛,将身体竖成笔直与天成一个直角愤恨的看一眼这个把她困住的地方“搜”的一声向天冲去。刚起步没多久就听见她惊叫到“我去!”

    刚想要冲出去的时候一大片学打在她身上,睁开眼便察觉自己又回到了暴风雪中,天色突然暗淡,无光的景象又一次来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觉得这比老是飞来飞去要来的痛快。已经准备好殊死一拼了,她继续往上冲,看看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北山脚下。

    向上冲的兴奋的时候突然一道金色的光束向她冲来然后将她紧紧的束住,一股力使来将她快速的抽到风雪外。等璟羽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卧在一个金色的圆形结界之中,脱险了,因为她知道这是她父亲来救她了。

    她慢慢降在万衡面前,又是兴奋又是心虚。万衡身边还有空谷,面对自己的父亲和师父她还是挺老实的,立马谦态起来道:“父亲我错了,我不该不听您和师父的话,一定不会有下次了。”

    万衡道∶“果真不会有下次?”

    “一定不会有。”

    “闯祸会有代价的,你的两只子规鸟似是闯入北山内,你见不到他们了。”万衡严肃中带着父爱的温和。

    璟羽赶忙道:“会不会也和我一样被困住了?”

    空谷道:“玄冰之境里只有你。”

    ————

    “二公主,都日晒三竿了,二公主,起床啦。”

    媌姻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尖锐把璟羽从梦里拉了回来。

    手心还冒着冷汗,璟羽捏了捏手,问道:“米多米少呢?”

    “吃小米呢,喏,比公主精神多了,公主你是做恶梦了?”

    璟羽下床活动活动筋骨,道:“没有,乱七八糟的梦而已。姐夫什么时候来?”

    媌姻想了想,道:“好像是明天,今天空蒙先来了几个老上仙。”

    杪旭来空桑虽未像枯桔一样落魄但同样也是来找人的。杪旭找的就是他师妹荀苓告诉他的月老为他牵了红线的良人泠羽。本来只是去看看那位公主到底是什么样子,见了面后才知道月老果然是很靠谱于是就把自己来空桑的目的向万衡讲清楚了。

    万衡怎么会有嫁女的心意,若是有,现在也未免早了些,不急不慢的对杪旭说:“想必你是与空桑有缘,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住上些时日,多看看。”杪旭见如此便开始了在空桑的长居。

    泠羽不像她的名字一般的温柔,这点杪旭知道。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位公主对他是一见钟情。

    杪旭爱琴,一抚一拨之中形态若离,琴音好听,抚琴的人更好看,无意中扯出个温和的笑倒让人不禁吸了口凉气暗叹“怎能美到这般田地!”

    泠羽会对他动心倒不是因为他长的有多好,只是那天看到他便觉得他不一样,又知道他是月老给自己牵了红线的,便有了出嫁的心思。

    有一日杪旭将刚写好的字递与璟羽问:“字如其人,你看,我这个人怎么样?”

    泠羽接过字,没有说话。

    杪旭淡淡道:“即便是天赐良缘,我也想知道你的感觉。”

    与此同时,万衡派出去的小仙也终于找到了不在月老庙好好待着的月老确定了杪旭和泠羽的姻缘。万衡也知道女儿的心思,于是,杪旭和泠羽订了亲。

    如今杪旭回了空蒙准备婚事要回来了,万衡答应璟羽等杪旭到了就带她和泠羽去北山,那是他们父女的秘密基地。

    对于璟羽来说姐姐虽然严厉,但是跟在她身后却是十分安心。

    “明天杪旭来了就一起去北山。”

    “嗯~我昨晚梦见我带着米多米少跑到北山里去了,结果被雪埋自己被父亲救了米多米少却丢了,我感觉自己在梦里都好伤心的。”

    泠羽回头看了眼璟羽:“只是梦而已何必在意。”想了想又道:“你这一生要失去的东西会很多,失而复得最好,若是再得不到那也是定数,没有什么看不破的。”

    两姐妹一前一后进入不留殿,璟羽揣摩着泠羽的话却不知泠羽毁就毁在“看不破”三个字上。

    沉天阁里空谷在熬着汤,是滋养的羊肉汤,从不留殿到沉天阁的璟羽看见袅袅上升的白烟,鼻子慢慢寻找着淡淡的香气顺着香味儿就到了空谷熬汤的小厨房。空谷正坐在火炉旁用蒲扇扇着炭火,炭火呼哧呼哧的亮红色的火光一闪一闪。璟羽凑过去道:“好香的羊肉汤啊,书上说有四季的地方冬天就爱喝羊肉汤,所以在空桑应该天天都喝。”

    空谷笑道:“太滋补的东西不能多吃,月盈则窥的道理明白吗?不过我今天的羊肉汤可是专为你熬的,最近剑法学的不错。可以去拿碗了。”

    璟羽喝了口汤长长乎了口气甚是快活的说:“舒服,身心顿时轻松了不少,师父的汤简直比良药好。”

    空谷看着她快活的样子也算对得起自己亲手熬的汤了。喝得正欢的璟羽想到来了什么,道:“师父,我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我被困在了一个全是蓝色冰块的地方,好像还是北山里面,还听见有声音唤我‘璟儿’,还梦见父亲和师父来救我,师父说那个地方叫‘玄冰之境’,师父,你会解梦吗?”

    空谷的汤虽然是熬好了但是依着璟羽的脾气是多喝汤少吃肉的于是还是继续摇着蒲扇望着汤味儿更浓些。听见璟羽这样问于是道:“你梦见的是玄冰之境,在雪国很常见,没什么好奇的,只在荒芜之地出现,就像是沙漠中会出现绿洲一样。”

    “那我没见过为什么会梦到?”

    “可能你以后会遇到,人间有出戏叫《牡丹亭》,里面的杜丽娘就梦见了自己未来的夫婿。”

    “师父在拿我开玩笑。”

    璟羽继续喝着汤,没看到空谷脸上划过的一丝顾忌。

    傍晚妙姻来沉天阁接璟羽,回去的路上遇见了空蒙来的几位上仙,看样子都是空蒙的世家大族,各个英气十足。那几位看见璟羽便过来道:“可是璟羽公主?”

    璟羽回礼道:“正是,三位可是今天才到了来空桑的何伯,重余,康礼三位上仙?”

    三位看她公主的气派十足也是十分满意的点点头。璟羽陪着三位上仙在星光月色和烛光中散了散步,知道那三位是特地来雪国观看雪祭的,听说人间最近风雪不足,平常百姓的农收光景不甚好。雪祭在空桑是祭雪,对人间来说也是有一定的保丰收的作用。

    康礼上仙道:“听说玄洲的子君也会来空桑,想是空桑与玄洲多年的结也终是解开了,这恐怕是十分舒心的事情。”

    璟羽并不知道玄洲要来人,来的还是子君殿下,立马开始想到时候该怎么应对,而三位上仙见璟羽不语以为是自己理解错了于是赶忙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璟羽赶忙行礼,三位上仙回礼后就离开了,独留璟羽一人在原地想着“玄洲子君,一定得会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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