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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掉自己认为麻烦的东西,夏谨华优雅从容地走进夏波清的病房,顺手将手里抱着的木盒子和EMS都放到病chuang上,她笑得恬静:“小叔,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嗯!” 夏波清对侄女一笑,伸手抚上那木盒子。他刚吊完一瓶水,手背上还贴着白色的输液贴。这一伤,他消瘦了许多,人还是儒雅,手上却能看到明显的筋络了。 看着他的动作,夏谨华故做轻松道:“挺好奇的,里面都装着什么东西呀?” “也没上锁,你没打开来看吗?” 闻声,夏谨华脸上的笑意一僵,道:“您的东西我哪敢随便动啊?” 夏波清一直低头看着手里的木盒子,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居那上面一般,也没抬头看夏谨华的表情,只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全是打火机。” 一听这话,夏谨华倏地一怔:“小叔你不是没有烟瘾么?” “阿虹送我的,一年一个,都二十四个了,原本今年还应该有一个。”说着,夏波清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每年生日许虹都会送他一个打火车,从最初她开始工作开始,从几十块到几百块再到几千块一个。每一年都从来没有落下。 夏波清是会吸烟的,只是因为聂倾城不喜欢闻烟草的味道,所以很早的时候,他便戒掉了。也能抽,但绝对没有瘾,可许虹却坚持送他打火机。他也问过她用意,她从来不说什么,只笑着让他收下就好。时间一长他也习惯了,每一年都收着便是,这一收,便是二十四年。 “………” 夏谨华的心突突突地跳着,握着手包不自觉地用起了力。打火车,许虹送的,那快递里的会不会就是……… 手放在木盒子上摩梭了一阵,夏波清却并不打开那个木盒子,眼一偏,落在那份蓝色的EMS上:“这是那份快递?” “嗯!” 夏谨华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僵,口气却尽可能地自然:“您不是让我一起带来的么?” 蓝色的袋子里能感觉到有东西在滑动,夏波清看了眼上面的寄件人信息,写的人不怎么用力的样子,很浅,看不太清:“谁寄的?什么东西?” 说着,夏波清动手打开了快递袋,当他取里内里用黑色丝绒袋装着的限量版打火机时,夏波清的眼底,霎时掀起狂风巨浪。 “第二十五个,原来在这里。” 这份快递难道是许虹寄来的? 夏波清飞快地翻看了一眼那快递袋上的信息,寄出的日期是许虹出事后的第三天。这是不是代表许虹有可能还活着?可是,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只是给自己寄这样一个打火机? 夏波清心底翻腾着,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被堵住了一般,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始终说不上来。 “小叔,你还好吧?” 夏波清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突然抬头对夏谨华道:“你先回去吧!让我静一静。” “好。” 夏谨华不想走,当然不想走。 她太想看看那个打火机上面是不是有什么玄机了,可小叔已经开口了,如果不走只会让人怀疑。可是,为什么是许虹寄的?她不是死了吗? 还有,如果东西是许虹寄的,是不是代表她早就知道慕千雪的身世了?她是被人谋杀的,难道这件案子和那份鉴定文件有关? 夏谨华的脑子里也乱成了一团,很想理顺却怎么都理不顺的样子。那个犯人,对,那个犯人她要重新问一问,许虹到底是不是掉海里死了,是什么时候死的,她一定要仔仔细细地问个清楚。 夏谨华一离开,夏波清便颓然地倒了下去。 后背撞上病chuang,发出呯的一声巨响,手里的打火机是纯不绣纲的设计,亮的一面能照见人的脸。夏波清盯着上面自己那张心痛到扭曲的脸,突然自己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明明好像有了希望,却突然被抽离了似了。 他太了解许虹,所以知道这份快递绝对不是她寄的,字迹不是她的,寄件的时间也不对,只有到达的地方是对的。如果许虹还活着,她不会用选择这样曲折的方式,但这打火机一定是她选的,所以才会这么深得他心。 是怎样的一种状态下,许虹才会让别人给自己寄来这个? 或者,她早已预料到自己会出事,所以……… 拿出手机,迅速查看了一下快递单号,原本想确定一下寄件的地址,却没想到,单号下什么信息也没有。这样的情况下只有一个可能, 要么是单号错了,要么,这个快递的信息根本就没有录入。 没有录入,为什么没有录入?除非,这根本就是没有寄出过的快递。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明明真相就在眼前,感觉一伸手就能抓住,可又仿佛面前多了一层透明的墙,把你死死堵在这一头,怎么也到了不真相的那一面。夏波清第一次觉得困惑了,这么多年来,他终于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是他老了么?敏锐度也下降了,可是,这份快递一定有问题。 可问题在于,这份快递的问题是出在哪一个环节?送快递的人?他家的佣人?还是他的亲侄女,夏谨华? 又或者,这份快递根本就没有问题,问题在于这里面装着的东西?重新拿起那支打火机,夏波清内敛的双眸微微一暗,心潮再度起伏不止…… ----------------------------- 人心里一旦装着事,吃不下,睡不香那都太正常了。 慕千雪是个律师,她一旦对某件事起了疑心,便会用律师的角度,把那件事当成案子去分析,更何况,她这一次关注的事情与自己密切相关。所以,她甚至怀疑起了身边的每一个可能的对象。 是误会?是陷害?她一定要搞清楚。 她没有吃过避孕药,身体里却有大量可以导致避孕的药物成份,医生说可能是其它的什么吃食里有这些东西,可是,除了一日三餐,她就只吃过水果。怎么能知道这些东西里有没有她怀疑的东西呢?最直接的办法,便是化验。 她不可能自己出院跑这样的事,这件事便理所当然地落到了晶晶的身上,等了三天,终于到了路晶晶去取结果的日子。 迫不急待地打了电话,不等路晶晶开口招要招呼,她便直接问道:“结果怎么样?” “汤里好像是一些可至不孕的中药材。” “我知道了,谢谢你晶晶。” 最不期待的结果,却偏偏让她猜中了,汤里加了可致不孕的中药材,那汤,是宋天杨每餐亲手给她乘的,每天也一定会盯着她喝完。心口一阵绞痛,她突然有些不愿面对这样的真相。 “千雪,这些菜菜汤汤真是你平时吃的?” “晶晶,你说,会不会是宋天杨不想要孩子才这样做的?”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慕千雪就觉得自己疯了,她是刺激太大了才会胡思乱想吧?可是,这些菜都是宋天杨亲自吩咐做的,这些汤都是宋天杨亲自给她乘的,他还不太想要孩子,她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自己有脑子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左脑告诉她,一定不是宋天杨。 右脑告诉她,一半可能就是他。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判断,她的脑子这几天都是乱的,她曾以为过去的那六年里,她已经历了人生之最,再没有什么可以打倒她了。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她还是不够坚强,原来,她的世界只要宋天杨三个字就可以击垮。不希望是他做的,可又怀疑是他做的,这想法折磨了她几天,让她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再不说出来,她就真的要憋坏了。 一听这话,电话那头路晶晶激动地大跳起来:“你疯了吧!这些东西他自己不也要吃的吗?” “他又没喝。”说到这里,慕千雪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如果是菜里有问题,他会吃,如果是水里有问题他也会吃,可那汤说是女人喝了好的,是特意为了我炖的,他一口都没沾过又有什么关系?” “千雪………我觉得你应该先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 她当然冷静了,她要是不冷静,早几天就该对着宋天杨大喊大叫了,那汤,居然是那汤有问题……… 泪染了眼睫,脑子里一片浆糊,想到这几天不用自己提醒,他都会老老实实戴套的样子,她心里就刀割一般的疼。那么急色的人,他还是勉强自己那样做了,他是有多不喜欢孩子,多不想要孩子才会这么‘委屈’他自己? 慕千雪不想朝最坏的那个方向想,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宋天杨。她问他要不要孩子,他说现在要不合适,对啊!因为他觉得现在要不合适,所以就偷偷给自己下避孕药了吗?可是,他问过自己没有?问过自己愿意不愿意了没?他怎么可以这样自作主张? 说好了要冷静,可她却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电话那头急坏了路晶晶,只能一个劲的劝:“千雪,我觉得三少不应该是这种人,他要不想要孩子,应该会直接跟你说,你要不再问问他?真的,他那么霸道,如果他不要孩子直接就会要求你避孕的,何必这么偷偷摸摸,你说是不是?这行为太不磊落了,真的不像三少的风格。” “………” 是啊!不像他的风格,就是因为不像他的风格所以她才一直不动声色,直到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她才………… “千雪,你在听吗?” “我在。” “你别跟三少吵,好好说行不行?我觉得可能是误会。”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路晶晶心里也没底,她倒是不怀疑宋天杨对慕千雪的感情,只是,因为车祸的那件事,她也总还是对他们这段婚姻不放心。 或者,宋天杨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害怕有一天真相会被揭穿。那时候,如果他和慕千雪之前无牵无挂,就算是分开也容易些,一旦有了孩子,那也种牵…… 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但路晶晶真的很害怕,害怕真的是宋天杨一起想不开做了这样的事,万一这是真的,万一慕千雪接受不了,她也只能把车祸的事情坦白了。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两个人在一起真的这样受折磨的话,还不如分开的好。 打定了主意,路晶晶又道:“千雪,你听我说,我现在马上来医院,把结果给你送过来,咱们当面问三少,他要是说是他做的………离婚,我支持你马上离婚。” 原本心里痛得要死,可一听离婚这两个字,慕千雪又胆怯了,虽然难过,可她竟从没想过要和宋天杨离婚……… “不用了,我就想好好睡一觉,以后,我不喝那汤就行了。” “可是………” 打断她,不让她还来动摇自己,慕千雪疲惫道:“别来了,让我静一静,我想好好静一静,然后,我会自己问他的好吗?” “好吧!” “那我挂了。” 说完这话,慕千雪似是生怕路晶晶会反对,直接按断,然后,无声抽泣……… ------------------------------------- 慕千雪不让路晶晶过来,可她还是过来了。 毕竟是最好的闺蜜,这种时候,她比谁都了解慕千雪的心情。一进病房便看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路晶晶自己也跟着红了眼圈:“你干嘛呀这是?三少呢?” 慕千雪难过地抹了下眼睛:“他跟霍乔婷出去谈工作的事情了。” “那你也不能………” 看她心情不好,埋怨的话说了一半路晶晶也没再继续,只道:“算了,我东西都带来了,赶紧找他问清楚去。” “不要。” 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路晶晶直白道:“为什么不要,不问清楚你就打算在这里一直哭死吗?才这么点事情就打倒你了吗?千雪,你是好日子过久了,已经挨不过风雨了吧!不说这件事三少不一定做了,就是做了又怎么样?你还要一直逃避下去不成?” “晶晶,你不明白的,我………”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才怪,不过就是太喜欢那个人了,不想离婚不是吗?”说到这里,路晶晶又心疼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安慰道:“好了好了,不离,就算是他干的也不离,骂一骂就好行不行?” “我不想去。” 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也许是怕那个答案太伤人心,也许是怕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会让宋天杨知道自己难以受孕,总之,她是真的想逃避,逃避这个她明知道必须要面对的问题。她不想去,真的不想去。 “相信我,不会是三少做的,我对他有信心。” 闻声,慕千雪苦苦一笑: “我跟他在一起这么久,我都对他没信心,我………” “不要再瞎想了好不好?现在就去问他,咱们问清楚不就好了?” “我怕他说是他做的。” 如果真的是他做的,如果他大大方方的承诺是他做的?她该情何以堪? “那又怎么样?揍他一顿不就好了?千雪,你这伤了一次可矫情多了啊!你以前不这样的啊!多勇敢一姑娘啊!怎么现在成这样了?” 路晶晶发誓,这是她头一次劝慕千雪劝的这么费劲,从前,总是只要三两句话就能让她想清楚,可今天,她似乎是拐进了死胡同,自己出不来不说,别人来拉她,她还不肯出来。 这丫头是有多喜欢宋天杨啊!居然自卑成这样了。 “我………” “走吧走吧!我推你去找她。” 路晶晶投降了,因为她很清楚这个这个时候再劝也是没有用的了。慕千雪的个性和她不同,她不高兴的时候,别人说两句软话也就好了,可慕千雪偏偏是那么遇强则强的性格,生活越是看上去平静无忧的时候,她反而越脆弱,一如现在,好不容易看到点幸福的苗头了,她是太害怕会失去这样的幸福,才会如此的患得患失。 如果想要让她平静下来,除了让她知道真相以外,没有其它的办法,路晶晶自认为是个没用的,她没有别的本事证明这些事情不是宋天杨做的,所以,除了找宋天杨当面问个清楚以外,她找不到第二条路。 必须要找,慕千雪这一根筋的性子,再劝下去,她就要废了啊! -------------------------------- 霍乔婷打电话说K市那边有两个机长出了些私人状况,因为事关两位机长的个人*,不能在慕千雪的面前直言,所以,她在另一间空着的VIP病房里等他,需要就此事和他商议一下那两位机长的去留问题。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宋天杨不疑有它,可当宋天杨进入那间VIP病房,等在里面的除了霍乔婷,还有另外一个人。 “婷婷,你们不是吵过架了么?” 霍乔婷面色一僵:“我们和好了。” “所以呢?” “表哥,桑妮不相信是你不让她过来的,天天打电话给我,我也没办法,你还是自己跟她说清楚………”桑妮急着撇清自己,可宋天杨已不愿再听,只道:“霍经理,以后你的工作直接跟阿宇对接,不用向我汇报了。” 霍乔婷眸光一颤,全身都冷了下来,刚才他是叫她霍经理?不是婷婷,是霍经理?手指都颤了起来,霍乔婷还是装不懂:“为什么呀?就算表哥没空见我,那至少也是跟程力对接呀!怎么能是杜宏宇那个外人?” “程力说,如无必要,再不想见到你这张脸。” 说完,宋天杨眸光冷冷一寒,斜睨向霍乔婷:“我也是。” “表哥………” 不耐烦地打断她,宋天杨表情很冷,很僵硬:“从现在开始,叫我宋总。” “………” 无言以对,霍乔婷终于知道自己这一次犯的错误无可挽回,她想要申辩,想要解释,可迎着宋天杨那吃人般的目光,除了转身离开,她知道自己再无选择。 目送着霍乔婷失落地离开,桑妮红着眼,委屈得眼泪直掉:“程力大哥不让我来,他说,这是你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还来?”宋天杨的口气很冷,看着桑妮的眼神,也不复往日的温和。 知道自己被霍乔婷和桑妮又摆了一道,宋天杨不气她们的同仇敌忾,气的是自己有多蠢。他早该想到的,再重要的事情,他对慕千雪也不必避忌。可霍乔婷偏偏让他单独到这间病房来,是他大意了,还以为这几天桑妮很安份,是因为自己的警告很成功。现在看来,是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 “我出院了,想来跟你说一声。” 她小小声地说着,头垂得极低,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等着长辈训话。以前,她只要这样‘示弱’,便能成功地勾起宋天杨的那种保护欲,她希望这一次自己还能够成功。 “程力会跟我说。” 闻声,桑妮抬起头来,眼泪落的更急,小鼻子红红的,却一步也不敢上前地看着他:“宋大哥,咱们之间一定要这样生份吗?” “我不希望我太太误会。” “她有什么可误会的?”听到他说‘我太太’三个字,桑妮显得有些激动:“我们只是说说话,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能小气到这样也误会?” 闻声,宋天杨邃黑的眸子微微一暗,无情道:“桑妮,如果你来是要跟我说这些,就回去吧!” 一听这话,桑妮的态度又软了下来,声音里透着乞求:“宋大哥………” 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宋天杨便按下电动轮椅想要自己走,可桑妮一急便抢奔到病房的门口,死死挡住了他的去路:“别走,听我说完,宋大哥,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 宋天杨冷冷没有出声,只是一双好看的眉头已深深拧了起来。 见他明显不信,桑妮赶紧掏出衣袋里的机票给他看:“我真的是来跟你告别的,你看,我都买好了丹麦的机票,今天晚上九点一刻就要离开了。” 丹麦,那个她曾一直要求宋天杨陪她去的地方,她相信他会记得当时他对自己说的话。 “一路顺风!” 桑妮一怔,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宋大哥,你不留我?” 闻声,宋天杨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薄唇微抿,吐出两个字淡漠的字眼:“保重。” “宋大哥,如果我保证不会破坏你们的感情,我能不能,不要走?哪怕只让我在凌云上班都好,行不行?” “绝对不行!” 六年前他挽留过她,无论当时自己是不是爱她的,但当时自己的心里也确实没有别人,所以,他留她无可厚非。但现在,他有自己的法定妻子,不留她,也同样是无可厚非。他曾多次对桑妮心慈手软,就在今天见到她之前,他心里对她依旧是有愧的,可现在,看着她哭红的双眼,他好像发现了另一个事实。 正因为如此,他的答案是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 桑妮慌乱着,眼泪都不知道掉了:“我知道你和她感情很好,我也知道时隔六年一切都变了,可是,就算你娶了妻子也不用对我这样冷漠啊?就算是做不了*,做妹妹也好的啊是不是?”试探地说完,却没有等到想要的回应,桑妮吸了下鼻水,又委屈道:“就算是做妹妹不行,做朋友还不行吗?” “我们之间,做不了朋友。” 说他绝情也好,说他无情也好,总之,宋天杨现在真的很讨厌桑妮这个样子。以前,他一直觉得桑妮乖巧,进退得宜有分寸,可现在,他简直怀疑自己以前是瞎了眼,她这种死缠烂 打的样子,实在是让他厌烦得很。 “………” “让开。” 桑妮不肯,宋天杨也不逼她,只用一双刀子般的眼睛,冷泠泠地盯着她的脸,直盯到她全身冒起了冷汗。终于,她扁了扁嘴,哭道:“宋大哥………我爱你,爱了好多好多年………” 这话他听了很多年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让他无动于衷,宋天杨淡淡地扫了一眼她的泪,绝然道:“可我爱的那个女人,叫慕千雪。” 亲口听到他承认这一点,桑妮被打击得全身一颤,右手狠狠揪紧了胸口的衣衫,她忍痛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绝情?我哪一点做的不好?我可以改的。” “你做得最不好的事情,就是还想回到我的身边,如果你真的要改,把这一点改掉就好。” 听到这里,桑妮终于崩溃了:“宋大哥, 你忘记我哥哥了吗?你忘记他是怎么死了吗?你忘记是怎么对他承诺了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打断她的话,宋天杨冷冷凝视着桑妮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一字一顿地反问:“你根本没失忆对不对?” “………” 二月里的冰雨冷不冷?或许,远不如此刻宋天杨的声音冷。桑妮说不出话来,全身都剧烈地抖动着,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知道的? “这个理由够吗?” “………” “够吗?” 一句比一句声音大,一句比一句声音冷,宋天杨很失望,不单单是因为桑妮的不择手段,更因为她为了达到目的,已经不顾廉耻。一个女人,怎么能连脸都不要呢?他真的很痛心,很痛心。 “我,我,我只是………” 她承认自己假装失忆是因为还想要挽回,可是,她更想要忘掉的,是那一【夜】无尽的屈辱。可是,他却用自己假装失忆这个理由无情地抨击着她。这,就是她爱了多年的男人,这,就是她爱了他多年的结果,多么讽刺? “晚上九点一刻的飞机,我会让程力亲自送你登机,既然决定离开,就永远不要再回来。” 宋天杨的口气极冷,一句话等于同宣判,如同给了桑妮‘无期徒刑’,从今往后,为了他和慕千雪的日子能过得安逸些。他会交待下去的,从此后,禁止桑妮回国。 “宋大哥,你也要这样对我吗?” 桑妮终于慌了,目光里皆是惶然。 她是买了九点一刻的机票,可那都是为了来博取宋天杨的同情的呀!她不是真的想走,更不想一辈子回不来,六年的时光她已经流浪够了,不想再过回那样的生活,不想啊! “只要你肯离开,我可以保你一生衣食无忧,桑妮,这是我看在桑飞的面子上可以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别再要求更多,我给不起,也不会再给。” 垂在两侧的手,用力地收紧,桑妮终于收起满脸的悲伤,用一股子仇恨的眼神望着宋天杨,放在衣袋里的那只手,终于拨通了那个她一直不愿意拨通的电话号码。既然得不到,既然一辈子都得不到,那就毁了好了,她毁不了慕千雪,那就毁掉宋天杨。 “宋大哥,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我告诉她一切么?” 闻声,宋天杨眸色一寒,森然道:“你在威胁我吗?” 桑妮笑笑地看着宋天杨,原本纯净的眼中已染上绯色的薄雾,迷离间看不清她眼底的波澜,只觉得,阴森森地碜人。 “是,我在威胁你。” 宋天杨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桑妮,眼角的余光都透着凛凛杀意:“你拿什么威胁我?” 忽然觉得,桑妮其实是个极具攻击性的女人,而且,她的攻击性甚至比曾柔那种男人婆还要有杀伤力。只是,她明明这样柔弱,为什么这时候她的眼神会给她一种这样的错觉? 飞扬起唇角,桑妮突然笑了一下,而后换上一幅一本正经的口吻,认真地对他道:“宋大哥,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今年五岁半了。” “桑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听到这话,宋天杨笑了,笑得很讽刺。他虽然拈花惹草,以前也欠下过不少*债,却从不随便留种。更何况,他从未碰过桑妮,又怎么可能和她生下一个五岁半的儿子?就算是她真的生了,那也绝不是他的种。 无视他轻蔑的眼神,桑妮笑的妖娆,还夸张道:“宋大哥,你之所以不肯跟慕千雪生孩子,难道不是因为在等着我坦白这一切?现在,我坦白了,你的儿子如果你想要,我会送还给你们宋家。”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宋天杨的眼神沉寂下来,第一次认真地审视着面前的那个印象中如白莲般的女人,难道,这才是桑妮的真面目? 桑妮扬眉,一脸挑衅:“你非要说是玩笑,那就当成是玩笑好了,不过,不知道这样的玩笑你太太开不开得起?” 闻声,宋天杨收起嘴角的笑意:“我不会给你机会跟她开这样玩笑。” “是吗?你想怎么做?” 爱了多年的男人,她就算得不到他的心,也是了解他的为人的。也正因为如此,她也更加懂得用什么样语言更能逼出他的狠辣。而此时此刻,他越狠,则对她越有力。 “马上滚出京市,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从不屑对女人动手,可这一刻,宋天杨真的有种想让她彻底消失的冲动。 “宋大哥,你可真够绝情的。” 宋天杨咬牙,声音里夹裹着冰雹:“是你逼我的。” 从未想过自己会对桑妮下狠手,可这一次,他终于知道,自己以前的那么多心软,映衬着此刻是多么的愚蠢。 “好,我滚。” 说完这话,桑妮径自转身,手握在门把上咔地一声打开,聘婷优雅地走了出去。反手带上那间VIP病房的门,她冷笑着掏出衣袋里的手机,轻笑着问了一句:“都听清楚了吗?宋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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