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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山,山,爬不完的山,过不完的沟,何时才是个头!”一个肩扛大布袋,落魄如乞丐的身影看了看面前的山岭,回望了眼刚刚爬下的山峰,背脊一弯,颇有些泄气道。
空出的左手用力抓了几下发痒的头皮,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一张污点也遮掩不住的俊美面庞,那容貌不是王处仁是谁。
王处仁不是有了钱了么,怎还会搞的这般狼狈,却说那日王处仁等到黎明时分出了东门,他不识路途便找了个乡民问路,问襄阳在哪,那乡民摇头说不知,只道宋国在东南面,连问数人,都是如此,王处仁心想方向对了总归没错,便沿着灞河直往东南方走,黄昏前来到了蓝田县城。
县城里的人比乡民有见识的多了,请吃了顿酒后,一个常跑商的男子告诉他襄阳府在东南方,离这蓝田县近千里,不过有秦岭凤凰山等山脉相隔,人马难行,他可以走洛阳南阳,两千多里的路程。
一听两条路线相差了一倍还多,王处仁心里就不愿绕路了,寻思道:“山路难行,寻常人是走不了,可当年王老道抱着我去大理走崇山峻岭不是如履平地,虽然我现在功夫差王老道差的远,轻功却也不赖了,走个几百里的山路应该不难,七八天估计就可以到了。”
当天他就去县里买好各种物资,打坐一夜后,起早就出发扎进了山脉之中。
王处仁想的是没错,对他这种身怀绝顶轻功的人来说,穿山越岭实在不难,可有路痴属性就不一样了,这在山脉之中绝对是大难,他进山一天不到就迷了方向,还好他知道北极星,因而每天都是白天休息打坐,夜里时不时爬树找星星,对照方向赶路。
今日已是王处仁出发的第二十六天,在山中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路,反正已经从崇山峻岭中走到了高山低谷地带,前段时间碰到一山民说是上津县境内,现在也不知到了哪里。
把扛在右肩的大布袋换到左肩,王处仁甩了甩酸软的右手,直了直发酸腰身,继续矮身一步一沉的往山岗上爬去。
……
……
“终于可以好好休整一番了!”翻了两座山的王处仁来到了一个小山镇,看着颇有人气的街镇,让这阵子见惯穷山恶水的他心下很是感叹。
疾步走在青石小道之上,王处仁四处打量,搜寻着客栈的位置,一路走过,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靠边,言语埋怨,当真唯恐避之不及。
这让心知自己当下仪态不堪的王处仁好不尴尬,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得去换身干净装扮,看到迎面不远处有一个身着破衣的穷汉,王处仁伸手招呼道:“这位大哥,请……”
话还未说完,那穷汉反身就走,王处仁神色一顿,你这样的居然也好意思嫌弃我,讪笑一下,收回举出的手,便看向四周他处,欲找一人问路。
那些人见他目光看来,皆把眼睛瞥向他处,显示他们什么都没看到,王处仁无语,正打算放弃别人的帮忙,自己去找时,一个柔且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有什么事么!”
王处仁循声转身望去,却是一个秀丽宜人的小娘,十三四岁的年纪,柔柔弱弱的身姿,穿着一身青中发淡的褙子,小巧的嘴带着浅浅地笑,用静静的眼神,温温地看着他。
这样的情境,碰到这样的女子,让王处仁的心里充满着一种温馨感,声音里不自觉的带着笑意,浅声道:“我要去买衣物,可不认识路,你能带我去么!”
小娘纤瘦的脸带着一丝苍白,对着他的笑容却极为健康清新,扬了扬手中抱着的绢布,轻轻道:“我正有事要去呢,我带你去呀!”
王处仁点头示意,随着她轻盈的步伐,漫步而行,这天,这山,这小镇,这青石街道,这人,似乎都越发有韵味了。
拐过三个路口,小娘的脚步就在一座小楼前停了下来,进去前驻足回头示意王处仁道:“就是这了!”
随着小娘进了店铺,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里间,王处仁才收回视线,注意到了双眼瞪着他表情不善的伙计,王处仁也不管他,把扛在肩上的布袋往地上轻轻一放,伸手到怀里掏了掏,摸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往他胸前一抛,道:“拿两身好点的衣服,最好是现卖的,还要拿鞋袜。”
一直关注着他动作的伙计,看清了扔来的东西,一个大满抱的一接,看了看成色,托了托重量后,才喜着脸道:“客官放心,我们店什么都有,您是要什么式样的衣服,是直裰的,还是圆袍的,中衣要不要?”
山中小镇,自是没什么奢华的衣物,花了不到九贯钱就备好了两套不错的装扮,还额外买了一套粗布麻衣随手换下身上臭烘烘的破衣,向伙计问清镇上客栈的位置,还有那小娘的姓氏,王处仁就拎着大布袋出了店门,寻了个角落扔掉换下的破衣之后,便坐在一块路边颇大的山石上静心等候入店还未出来的小娘。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一道青色的身影出了成衣店,正是那个带路的小娘,此时她身上没了那两匹绢布,不过脸上似乎没有卖了布匹的喜悦,蹙着秀气的眉,脸带一丝愁容。
王处仁看她出来,立马轻身跳下隐在石后,等过了一段时间,见她走的远了,这才拎着大布袋远远吊着她的身影跟了上去。
相继走了五里多路,出了镇子,来到了一个山麓下的小村庄,王处仁这才见那小娘进了一个破落的小庭院,庭院虽小也有些破旧,却也是砖瓦屋子,比起小村里的其他十来家茅草木屋好了许多。
王处仁又等了一会儿,也没看到她出来,大致确定这院子应该是她家后,这才起身返程。
找到镇上的客栈,预付了两天房钱,换洗了一番的王处仁身穿一身月白圆领袍,丝毫没有了之前的落魄相,当真显得风采逼人,前后差异让送饭菜进屋的店小二惊诧不已,直当自己送错了房间。
招呼住要离开的店小二,王处仁打听道:“你可知那个来镇上卖绢布的叶小娘子的消息?”
店小二小眼里的眼珠溜溜一转,答道:“公子可是说的程家沟西南五里外叶家凹里的那个叶小娘子?叶小娘子可是程家沟方圆数十里有名的一枝花,小的当然知道。”
又不是本地人,王处仁怎么知道叫什么沟什么凹的,不过西南五里应该是了,右手掏出半两左右的碎银子合盖在桌上,然后右手慢慢挪开,道:“详细一点为好。”
小眼快速瞟了下银子,店小二脸带笑道:“那叶小娘子今年十三,还未及笄,生的那叫一个美,若要上门提亲可以排个几里地……他父亲叫叶知文,是我们郧县有名的秀才,听说叶小娘子还未生时就去过京里考过试,那真是……没曾想这些年越考越穷,到把好好一个家当都给败掉了,哎,我说这人啊就该知足……”
没想到还是个话唠,店小二说着说着就把那碎银子一手抓住了,最后来了句:“听说我们程家沟的程公子有意求娶那叶家小娘子,两家大人很是交好,怕是只等叶家小娘子及笄了。”
说完就点头哈腰的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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