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后一节课上完之后,向南跟宿舍里的三只吃了午饭,然后回宿舍收拾了点东西,便出了学校,曹秋冬在他走之前还塞了两条围巾给他,“带回去给你妹妹用。”向南自然不肯收,曹秋冬板着脸,“拿去!这是我妹的,反正她戴了一回嫌不搭衣服就不用了,你拿回去给你妹妹戴,女孩子冬天没个围巾还不得冻死啊!”
向南见曹秋冬一副“你再不收就跟你绝交”的架势,只好把两条颜色鲜艳的围巾塞进了背包里,出了校门之后,向南先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点营养品,然后才坐上了去县城的班车。
他昨天已经给向北和向西打过电话了,自从上次之后向南就要了两人的宿舍电话,有个事也方便找人,向北和向西也是今天放假,不过他们现在都在上初中,学校资源也不如向南所在的一中好,所以要上了晚自习,从明早开始放月假,向南打算今晚去向北的宿舍里窝一晚,他随身带着学生证,相信向北宿舍楼的楼管不会把他拒之门外。
去县城的车上并没有多少人,向南一上车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把背上有些老旧的背包拿下来放在膝盖上,这个时段按理说应该不会塞车的,结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硬是折腾了近四个小时,听说前面发生了一起比较重大的交通事故,出了事故虽然让人唏嘘,但这些严格说起来跟向南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到县城车站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向南先找了个面馆填饱了肚子,然后才慢悠悠的往向北的学校走。
向北的学校离车站不远,徒步过去大概二十分钟,向南刚刚吃饱了饭,所以走过去正好当饭后散步,背包里有他给那对还未谋过面的父母买的营养品,其实就是一些核桃粉花生粉什么的。向南的奶奶做了一辈子的教师,退休后的退休金却并不多,放暑假的时候会带向南回农村老家住几个月,老家还有奶奶的亲人们,向南很喜欢农村早晨的空气,所以也很乐意跟着奶奶。暑假的时候正赶着收割稻谷,村子里的庄稼人便赶着天还没亮起来干活,等到太阳真正出来的时候好回家。对于庄稼人来说,四点钟起来干活是稀松平常的事,向南想这些东西他们大概都是用得着的,而且吃进了肚子里,想来能让二老更加容易接受一些。
走到向北学校门口的时候,向南还觉得肚子里撑得慌。
他借着灯光打量着向北的学校,看起来比普通的中学要好一些,守门的大爷年纪也不小了,此刻正借着灯光眯着眼睛看报纸,向南现在也没打算进去,他昨天的电话里跟向北说了今晚会在学校外面等他,等向北下了课就来找他。
向南蹲在角落里,夜色很快淹没了他瘦弱的身子,大门前充当停车场的操场车来车往,向南一边无聊的看着那些汽车的LOGO,借此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冬天的夜晚总是寒冷的,寒风在空气中无从寻觅踪影,只能感觉到寒风刺骨的酸爽感觉。向南搓着手,一边哈气取暖,一边把自己蜷得更小好温暖一点,向南在南方的那个老家即使冬天温度也不会低到哪里去,所以这小一个月里,他一直都在适应这里寒冷而干燥的天气,学校大门前的钟上显示着现在已是晚上八点,离向北下课还有一个小时,向南蹲久了脚都麻了,便站起来活动活动。
恰好一辆黑色的汽车从远处驶来,停在学校大门前的停车场里。
向南最开始没在意,直到车门打开,从车下走下来的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曹京云手里还拿着车钥匙,身上的夹克被昏黄的灯光打出一层迷离的光影,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向南,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我弟弟。”向南如实回答。
曹京云挑眉,“就是上次那个?”
向南笑了笑,“对。”
曹京云看了一眼紧闭的学校大门,调侃道,“那你怎么不进去?还是蹲在这里吹风比较好玩?”随即又想到向南并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说不定门卫大爷不让他进去呢,于是他又说,“我带你进去吧,我刚好要去里面办点事。”
向南没问这么晚了曹京云进去能办什么事,不过他倒是不介意去学校里面等向北,在外面蹲久了,风也是吹够了。
向南刚想说好,结果曹京云的车里又走下来一个人。
看着来人,向南心里不由“咯噔”一声,这是什么狗屎猿粪啊,明明上午才见过一次的,结果竟然又在这里碰上了。眨眼间,那人已经走了过来,黑色的呢子外套衬得他的皮肤略显白皙,卡其裤包裹出笔直得性、感的长腿,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休闲皮鞋,这样的封厉比平时少了严肃,多了一股随性的潇洒,向南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又揉上了自己的头发。
向南心里瞬间跑过千万头草泥马,结果身体却像是僵了似的,半步都挪不开。
“在这里站了多久?身上这么凉。”封厉一本正经的皱起眉,口气像是亲密的情人般,当着曹京云的面也毫不避讳。
向南摇摇头,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没事,不冷。”
封厉只觉掌心一空,紧皱的眉宇半天都没松开,不知是因向南退避的动作还是他说不冷而不悦。
一旁的曹京云向来人精,此刻见封厉这样子,立刻就像是明白了什么,脑子快速的转了几圈后对向南说,“你还没吃晚饭吧?这附近就有饭店,不如先去吃个饭回来,那时候你弟弟也应该下课了。”
毕竟是曾经帮过自己的恩人,向南拒绝复奶委婉,“我刚吃了,现在肚子还撑得很。”
曹京云拿眼瞟身边的好友,继续游说,“那就等你弟弟下了课一起吧,吃个夜宵再睡觉。”
向南一时无语。
封厉见他不说话,便转头对曹京云说道,“你进去把事情办了,我在这里等你。”
曹京云看了两人一眼,点头进了学校。
少了第三个人,两人周遭的空气似乎都静默了下来,封厉没有说话,向南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对面而立,一个从容,一个僵直。
最后还是向南打破了沉默,因为与封厉比起来,他似乎是那个沉不住气的人,两人的海拔差注定了向南得仰着头才能看到封厉的脸,“你不进去?”
封厉微微弯下、身子,挺直的鼻梁在向南的视线里不断放大,直到鼻梁的主人在一个很暧昧的距离中停下,“我在这里陪你。”
向南吞了吞口水,他虽然性格敦厚,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迟钝到了哪里去,若之前还不太确定封厉的态度,那么这声陪你已道尽了太多的意味,不由自主的堪堪往后退了一步,向南努力的想要远离封厉的狩猎范围,第一次慎重其事的叫他的名字,“封厉。”
“我在。”封厉的声线似乎比平时更温和,略带着一些俏皮的纵容,就像打算用所有的温柔和缱绻来宠一个人时那样的语气,让人忍不住想要跟他谈恋爱。
向南的声音在喉结处打了个转,过了几秒才说道,“我听说过你的事。”
封厉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哪一件?”
向南抬头望着这个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优雅与野性的男人,“你和秋冬的姐姐订婚,你应该喜欢的是女人。”
你喜欢的是女人。
这七个字让封厉略薄的唇微微扬起,像云层,每一层一种颜色,每一种颜色都不同,却又赏心悦目般的好看,向南深信自己不是同性恋,这一刻却被这个男人这样的笑容触动了心神,然后,封厉的声音就在向南这样复杂得难以描墨的心绪中慢慢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刻意的在唇齿间润色了片刻,然后才以一种缓慢而磨人的姿态从主人的嘴里滑出,“谁告诉你我喜欢女人。”
向南竟无言以对。
封厉朝他靠近几分,低头时的嗓音划过向南的耳畔,“还有一件事秋冬大概没告诉你。”
“什……什么?”
“我现在喜欢男人。”
远处如墨的夜色,近处昏黄温暖的灯光,以及面前这个男人嘴角边优雅且漫不经心的笑,让向南脑子里那根崩着的弦突然铮的一下——断了。
“我……”向南的声音还未连串成句,嘴唇已被另一个人封住了。
男人的唇是硬朗的,极富线条感,此刻却并未做出任何侵略的意图,只是轻轻的贴在向南的唇上,像是怕吓着他似的,在那里停留了片刻便潇洒的撤走,修长的手指轻松的扶在那个刚刚被自己轻薄了的人的肩上,封厉的嗓音里生出许多柔软和慢条斯理,笼罩在昏暗阴影里的双眼亮得如同荒野的狼,即使笑得再温柔和善,也掩不住血液里流淌着的野性和放肆,“现在确定了吗?”
向南从巨烈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抬手使劲擦了擦嘴巴,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对方身上特有的薄荷香气,向南的心里有点乱,好吧,他承认被一个男人亲并不觉得恶心,重点是,这个出手如此迅速的男人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包、养他?
向南被自己恶心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以至于忘了先给这个登徒子一拳以泄初吻被夺之恨,但是头脑清晰的向南大概也做不出这种事吧,所以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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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向南坐上回家的班车,从发车开始一直到那个离家还有好几公里的镇上下车时,他自始至终都处于纠结游离的状态。
向北和向西面面相觑,不明白大哥是怎么了?从早上起来就不对劲了,一副三魂丢了七魄的模样。
向西悄悄扯了扯向北的袖子,“哥怎么了?”
向北耸耸肩,“从昨晚我见到他,他就是这个样子了。”
闻言,向西像个大人似的长出一口气,好不容易三个人能同时回一趟家,没想到哥哥却像是有很重的心事的样子,懂事的向西不知道自己是该去劝劝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能让一向优秀果断的哥哥这么紧锁眉头的一定是很要紧的心事了,难道是恋爱了吗?她们学校一直提倡的是严禁早恋,因为早恋不仅影响学习还不利于身心健康,向西觉得自己的大哥是特别优秀的人,即使有女孩子喜欢上他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希望大哥千万不要为了恋爱而影响了学习。
向西不时拿眼偷偷瞅走在后面的大哥,觉得这种可能性十分高,现在高中生谈恋爱的太多了,在向西的心里,自己的哥哥可是最帅的,比学校里那些杂草们可好看多了。
在镇上下了车后,还要搭近一个小时的黑摩托才能到家,但是向家的几个孩子从小节约惯了,宁愿背着几包东西徒步走十几公里,也不想白白浪费了那十几块的打车钱,这个季节,路边的风景大多没什么可看的了,但是满地荒凉萧瑟,却别有一分悲壮恢宏的感觉,若是换了平时,向南大概还能兴致勃勃的欣赏一番,但他现在却完全没那个心情。
想起昨晚封厉那个占有性十足的眼神,向南全身不由自主地一颤。
若不是下课铃声即时而准确的响起,再加上向北很快赶到了校门口,向南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对方拆吃入腹。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个同性亲了,向南当时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准确的说,他早就过了被人轻薄后暴跳如雷的年纪,也不是那种随便一点就会炸毛的性格,所以让他握拳去打封厉真的不太可能,事情发生后,向南想得最多的反而是封厉为什么会挑上自己。
向南很有自知之明,深知封厉突然来这么一招肯定不是因为看上自己了,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促成封厉在那样的一种状况下亲了他呢?他一向不太擅长去猜测别人的心思,更何况那个别人是封厉,难度系数便噌噌的往上刷了好几倍。向南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背上的背包随着走路的姿势不断的上下摆动,荡得他的心都焦燥起来,他干脆把背包卸下来反背在胸前,然后继续低头走路。
“诶,哥,你走错了!”
向西的声音从右上方传来,向南茫然的抬头望去,只见向北和向西站在一条与自己完全不同的道上。
向南窘迫的笑笑,然后折回去上了旁边的那条小路,大步跟上了向北和向西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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