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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灵珠软软卧在李焕怀中，朦朦胧胧问道：“焕哥，咱们家中，是不是出过一些奇怪的事。”
半在梦中的李焕身体僵了一下。继而笑笑，道：“听下人胡说什么了？放心，没事呢。”
灵珠的眸睁了开来，如泉水一般，清，明，灵，通透。
“我听说不久前还闹过什么鬼呢。”
李焕睁开了眼，将灵珠往自己身上靠了一靠，紧紧抱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用听他们胡说，已经三年前的事了，什么时候又闹过鬼？”
灵珠笑了笑，道：“你别担心，我才不怕鬼呢。你忘了，我的寂清师父，已是个得道的神尼了，降妖伏魔的本领，我可学得不少呢。”
李焕笑道：“我倒忘了，咱们家的仙姑晚上才露了一手祈福的绝招呢。”
灵珠道：“那还不告诉我，三年前发生过什么事呢。”
李焕沉吟片刻，撑起了身子，坐了起来，叹道：“为什么一定要问呢？”
但灵珠不答话，睁着一双明眸，紧紧盯着他。
李焕终于受不了了，苦笑道：“灵珠，可真是我的克星呢。其实有什么好讲的？三年前的一个夜里，母亲突然跑到我房里来，说我，说我沉溺女色，不务正业，还抓了扫把打我，罚我脱了上衣跪到院子里去，冻了大半夜，全然不像平时那般温和慈爱。后来管家看不过去，找我父亲求情，才知，才知母亲一直都和父亲在一起，根本不曾离开过。”
灵珠叹气道：“那你见到的母亲，一定是妖孽变幻而成的了。”
李焕点头道：“可不是!我父亲当即请了有道的高僧回来作法，却不管用，那变化成母亲的妖物半月之中，又半夜在我房中出现了三次。”
李焕的脸色有些发白。那恶梦一样的日子，即便现在提起来依旧让人心悸得喘不过气来。他回头看灵珠，却并无一丝惧意，心中有些讶异，转而想到，灵珠自幼修行，只怕妖鬼之物已见得多了，并不害怕，放下心来，继续讲道：“后来还是一个游方的和尚，送了我一把木剑，专克妖邪之物，我半夜再见着那妖物时，便给了它一剑，那妖物便浑身变得焦黑，然后骨肉滋滋作响，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片刻便变得如拳头大小的一个黑团，飞到木剑里去了，从此再没有出现过。”
灵珠的脸也白了。她急急问道：“那木剑现在在哪里？”
李焕摇头道：“我当时吓得三魂不见六魄，连爹娘进来看我都不知道，足足病了大半个月，等想起那柄木剑时早就不见了，问爹娘也说没见。什么时候再见到那游方和尚，再向他要一把才好。”
他见灵珠有些怔怔的，笑着搂住她，道：“我便说不讲给你听，你偏要听，怕了吧!”
他打了个呵欠，身子一歪，已然睡着了。
因为他睡着了，他不曾见到灵珠苍白至极的面容，更不曾见到灵珠的眼睛。如水的眸中，一片雾蒙，恐怖，悲痛，怜惜，愤怒，还带着深深的绝望。
人生本苦么？
人生本苦!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可蓦然回首，岸在何处？
窗外，寒月朦胧，冷风萧萧，飘荡着梵声隐隐，和不知从何而来的低低怒嚎，似困在笼中的兽，悲怒地磨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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