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荒城祭 > 第3章 初逢 下

??楚霜临和闵砂一路无话。癸班学舍位于少泽峰的一角。其实隐渊阁建立之初,癸班并不存在。癸班的前身只是少泽峰甲班和乙班的后勤组兼厨房,后来因为每个班的学舍都单独设立了小厨房,后勤组的成员被调遣到各处。余下一人,处境尴尬。虽说只有一人,也不能让她流离失所,之后又陆陆续续加入了几个差生,这样才更名为癸班。

    “到了。”穿过漫长的回廊和幽静的小树林,闵砂在一栋老旧的建筑物面前停下。一扇门上方挂着摇摇欲坠的木牌,木牌上斜斜的雕刻着“癸班”两个字,充满了衰败之感。从这里进去的第一层,是议事厅,集体日常活动就在这个地方进行。第二楼及以上是住宿的地方。与无论是大厅还是居所都金碧辉煌的甲乙班相去甚远,这里反而更像堆满了杂物的废弃仓库。

    闵砂一边敲门,一边大声道:“我回来了。”等了老半天,门才“吱呀”一声开了,声音略显刺耳。“真是的,我真怕再眨一下眼整个门都彻底坏掉了。”开门的少年一头墨色的长发懒懒地散落,边抱怨边打着哈欠,俊逸的脸上满是困意。

    “放心吧,这门坚持了这么多年了,现在还不到它寿终正寝的时刻。”闵砂见他一脸不振的样子,嘲笑道:“霍子修,你该不会又在家无所事事躺了一天吧?”“你懂什么?我在作画。”“得了吧,天天都在画,就没见过赚到什么钱。”

    “嘁,俗人。我画画又不是为了赚钱。诶?这位是?”那名叫霍子修的少年跟闵砂争辩了几句之后才注意到旁边的楚霜临面生,疑惑道。“原来如此。”霍子修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恍然大悟,“原来是有委托上门,闵砂,看来你还有点本事。”“别做梦了,我们还没到可以接受委托的时候吧?这是咱们癸班的新成员。”

    “……什么?”霍子修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了一句。“我是说,这是我们癸班的新成员,好歹欢迎她一下吧。”“喂喂。”霍子修怕吓着人家,已经尽量放缓了语气,“闵砂,你到底有没有搞错?再这样下去咱们饭都吃不起了!”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闵砂毫不客气推开霍子修走进门去,屋里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燃着昏黄的烛光,一进去便看到另外一个灰衣少年半靠在椅上,整个屋里笼罩着一种颓然萧索的气氛。闵砂把沉重的包裹随手递给霍子修,然后半躺在长椅上,长舒了口气。“你这样也太失礼了吧。我又不是伺候你的小厮。”霍子修不满地关上门,又把闵砂的包裹“嘭”的一声扔在了地上。

    “你!这些都是我占卜的宝具!摔坏了还怎么做生意!”“还宝具呢,不就是骗人的把戏,非要说的那么神秘。”霍子修反唇相讥。闵砂一听这话,从长椅上跳起来,指责他道:“霍子修!你有资格说我吗?最好吃懒做的就是你了。每天都在捣鼓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东西,上个课也是,你说说,先生被你气了多少次了?你就等着被遣退吧。”

    那个叫霍子修的少年显然是被戳中了痛处,不由得提高音量,“我不过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你这样每天欺骗善良的老百姓就很自豪吗?不仅没给咱们班上找来几个像样点的委托,还带了个白吃白喝的回来,还嫌我们的负担不够重么?”

    ——对不起……

    楚霜临没想到初次见面就如此惹人厌恶,指责不断,眼眶顿时红了。带着不安的少女声音直接传入脑海里,闵砂瞥她一眼,“别只顾着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我看你出去一趟也是脑袋坏掉了?自言自语说什么呢?”霍子修斜眼看她。

    闵砂冷笑一声,“霍子修,就你话最多,她碍着你什么了么?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又没让你帮着交学费,每天素音姐做饭烧菜,你可帮过半点忙?何况,买菜的钱不是大家平分么?吃的最多的就是你!平分已经是我们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老爱找茬?管好自己再说别人吧。”闵砂语速又快,噼里啪啦对着霍子修就是一堆骂,说的霍子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闵砂!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我可是跟你有多大的仇怨吗?!说到吃的话,明明是暮大哥吃的最多!”霍子修忍不住咆哮道。“哪有什么仇怨?”她把楚霜临推到霍子修面前来,“她可是女孩子,才第一次见面你就这么欺负人家,我说你两句也不过分吧?”

    “女孩子怎么了?莫名其妙从外面带个人回来,商都不跟我们商量一句,这样就是对的?”霍子修完全无视面前楚楚可怜的楚霜临,还在跟闵砂争论不休。

    楚霜临夹在两人中间,一句话都不敢说,此刻实在是进退维谷。“你这人是怎么回事?”霍子修上下审视了一番楚霜临,“你倒也说句话啊?懂不懂什么是最基本的礼貌?”楚霜临求助的目光望向闵砂,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敢“说话”?

    “霍子修,你……”“吵什么吵!你们想死了是不是?!”闵砂的话被突然爆发出来的粗暴的吼声打断,那声吼如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震耳欲聋,距离太近,闵砂一时间只觉耳朵隆隆作响,一时头晕眼花。声音的主人此刻还靠在旁边椅子上,穿着一身有些褪色的灰色衣衫,束起的黑发有些散乱,似乎刚才两人的吵闹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灰衣少年眉头紧皱,似乎极为不耐,“哼,吵吵吵,整天就知道吵!不知道什么叫和平共处吗?啊?!”他拖着长长的尾音,一边狠狠踢了一下面前碍事的桌子,桌子竟然被踹到墙上,发出激烈的碰撞声。霍子修见他发火了,立马闭嘴,老实地站在一边。

    “对不起……”

    “对不起……”

    闵砂和霍子修吓了一跳,低下头,异口同声认错。他们这样吵架是每天的必修课,每次都是因为灰衣少年大发雷霆收场。话说最不知道和平的就是你了吧……闵砂一边想着,心疼那张原本完好无损的桌子,看着灰衣少年愤怒的面容,这句话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不可以吵架的哦。大家要好好相处才行。”温和的女声传来,她看上去比他们几个稍长几岁,约摸十□□岁的年纪,身上还穿着围裙,长长的头发绑成了两条麻花辫,虽然略显土气,容貌却秀丽非常,一双褐色的眸子里尽是温柔的笑意。

    “你就是小砂带回来的新成员吧?别在意,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其实对你没有恶意的。”楚霜临因为她的温和语气放心不少,只听她又说道:“我叫冉素音,比你们虚长几岁,也是癸班的一员,你呢?”

    以前在姐姐脸上也看到过这么温柔的表情,楚霜临内心不禁酸楚,见其他几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这半天她还没有同他们说过一句话,就如霍子修说的,实在是不太礼貌。

    ——我,我是楚霜临,请大家不要讨厌我……

    “噗。这算什么自我介绍!”霍子修率先笑起来,然后表情在下一刻就凝住了,“咦?不对!声音怎么直接从脑中……?!”除了闵砂,其他人都是一副惊讶的样子。

    ——我……

    “哇,这是怎么做到的?好厉害!”出乎她的意料,霍子修脸上虽有惊讶,却毫无恐惧之色,“我就说了吧?这可是很厉害的能力。”“心语术吗?”先前发火的灰衣少年端正了神色。“咦,你知道啊?”见自己想说的被他点破,闵砂有些泄气。

    “真是奇特的能力,看来咱们癸班加入了有趣的成员了。”冉素音亲切道。“你上哪儿找来这么厉害的人的?”霍子修一改方才轻视的态度,方才楚霜临的不说话被他理解成了刻意深藏不漏,他回头问闵砂道。“这你就别管了!”闵砂轻描淡写地说着:“她的能力总会帮上咱们的。”

    “说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好了好了……你们忙活了这么半天才回来,饿了吧?赶紧吃饭。”

    五个人围坐在餐桌旁。这就是目前癸班所有的成员……也不尽然。据说还有一位,不过一直以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年缺席。

    那么,姑且简单的介绍一下目前的五个成员吧。

    闵砂,年方十六岁。老实说楚霜临听到她有十六岁的时候,实在是吃了一惊,她的年纪看上去最多十三四岁,个子也比同龄的女孩子要矮上一些,至于她的能力,据说是算卦占卜,虽然只能看到个大概,再加上几句自己主观的解释,不得不让人信服。再加上口才,她在隐川里开了个算命占卜的小摊,也算是小有名气。

    冉素音,年方十九。以前在阁里的后勤组工作,做的一手好菜。总是扎着两条麻花辫,显得有些土,经常被人叫做“村姑”。据说很早便和闵砂相识了,一直温柔细心。关键时刻总会化解其他人的矛盾。虽说没有特别的能力,武学方面更是一窍不通。但却包揽下了所有家务,包括洗衣做饭打扫,任劳任怨,是癸班不可或缺的坚强后盾,也可以说是癸班说话最有分量的人。

    霍子修,十七岁。曾是富家子弟,后来家道中落,走投无路之际,为了谋求生路,加入了隐渊阁。虽使得祖传的剑法,却只懂得皮毛,再加上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到现在依然有着身为少爷的一股傲气。脾性古怪,特立独行。只要先生一问他问题,就会被他的回答气个半死,平时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作画。

    楚霜临,年方十五岁。曾在极北的雪山独居几年。口不能言,却拥有极强的灵力,能聆听万物之声,能以灵识直接与人心交流。似乎害怕与人接触,做事谨小慎微。因寻找姐姐一事踏上旅途,却没钱支付闵砂算命的费用,暂时留到癸班帮忙抵债。

    暮筱,十八岁。来到隐渊阁之前一直是城里某小混混组织的头领,不知是什么理由让他加入隐渊阁。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不喜欢和别人交流,也不屑搭理别人。偶尔做事一意孤行,拥有非同寻常的怪力,脾气非常暴躁,稍不注意就会惹他生气,一发火十分恐怖,说到实力,绝对是癸班最强。据说曾是甲班的一员,因为曾经在班上引发暴力伤人事件被遣至癸班。

    楚霜临曾经听姐姐讲过隐渊阁的事,这是一个精英荟萃的地方。在这里的年轻人们为了实现理想,不断磨练提升自己,虽然各自的想法不尽相同,而理想的最终目标,就是有朝一日登上那座巨大美丽的天空之城。

    整个隐渊阁分布在山脉上五个连绵山峰,分别是甲乙癸班所在的少泽峰、丙丁戊所在的少冲峰和其他班所在的少竺峰、阁中主事所在的少华峰以及从事研究的少阳峰。在癸班待了几天,也能感到这里的气氛和其他班有着明显不同。偶尔在少泽峰散心的时候,都能见到甲乙班的学生在中庭练习剑法咒术,而癸班的几位,从未有过类似的举动。

    本以为隐渊阁对招生一类管理十分严格,是以楚霜临跟着闵砂前去阁里登记的时候一直惴惴不安,没想到阁中管理人员只说了一句,“记得按时交学费。”便将她的名字登记在册,看来阁里早就放弃了对癸班的管理吧。

    除去上课的时候,闵砂每天都忙于依靠算命占卜挣钱。暮筱每天白天都要出门,有传言说他经常在城中跟一帮小混混打架斗殴。霍子修更不必说,天天像个小老头一样窝在房里作画,吵着天冷不愿意出去。而冉素音,每天很早就起来做家务,连大家的衣服破了都是她在补,似乎抽不出时间来干别的事。

    “所以说,你们就认了吧。反正学费是她自己交。”闵砂看霍子修还是颇有微词,说道。

    ——学费,大概要多少呀?

    闵砂沉默了片刻,“努力工作吧。”楚霜临莫名其妙被强行带到了这个地方,又被强行带到阁里登记了姓名,还得在年初缴纳一大笔高昂的学费,她哪来什么经济来源,况且看癸班的样子,似乎没什么委托上门,这样真的能……总觉得前途渺茫。

    “霜临你就别杞人忧天了,我们虽然不像甲班那样拥有优先权,但是只要要通过了考核,就可以正式开始接受委托了!等到了那时候,我们一定会有生意上门的,你们就做好努力的准备吧。”冉素音笑道:“咱们班不像别的班那么多人,冷冷清清的,正因如此,大家以后更要好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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