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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公主说:“原来,你是为国事而忧,为天下而愁,可见父皇没看错人,把军权交给你,是对的,凌程,虽然女人不得过问政事,可今天听妾一句,皇后的母家乃世家大族,名望颇高,在朝中的势力也不小,不可轻易得罪,依妾之愚见,忠于父皇乃第一要紧事,皇后的势力在不断缩小,听宫里人说,父皇将其叔父调离京城,任地方官去了,可见父皇有意剪裁皇后在内廷的势力。”
周将军说:“所言不错。”
长乐公主接着说:“不如依父皇之意,表面上顺从皇后,实则探听虚实,忠于父皇,两边也都可以和平处之。”
周将军说:“虽然我一直如此,可陛下生性多疑,我实在担心他会以为我和皇后勾结,生起叛乱。”
长乐公主坚定的说道:“父皇断不会如此猜想,父皇乃一国之君,谁忠谁奸的他心里有数。”
周将军叹息道:“但愿吧。”
立政殿里,张公公侍奉在皇后身侧,皇后说:“近来肩膀有些酸痛,你替本宫捏捏。”
张公公说:“是,奴才遵命。”说着为皇后捏肩。
皇后说:“用点力啊,没吃饭吗?”
张公公用了些力,皇后舒服的闭上双眼,享受着,皇后说:“丞相那里如何?”
张公公说:“皇后娘娘放心,丞相说了,储君之位向来都是立嫡不立庶,到时候他会力谏陛下,让皇子贤担任太子之位。”
皇后闭着眼睛说:“嗯。”
张公公说:“丞相权倾朝野,威震天下,在政坛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他支持皇子贤,您不高兴吗?”
皇后说:“有什么可高兴的,意料之中的事,你以为他支持贤儿,是为了本宫吗?”
张公公说:“那是为何?”
皇后说:“那是为了他自己,丞相的头脑,向来都是九曲十八弯的,思虑的多着呢,他以为陛下年迈,贤儿才四岁,本宫又是女流之辈,不懂朝政,贤儿做了太子,日后做个儿皇帝,他便是首位辅政大臣,又是当朝丞相,皇权渐渐入他的手,到那时,贤儿便是个傀儡皇帝,名为天子,实为棋子。”
张公公说:“皇后娘娘何以见得?也许丞相会选择做周公呢。”
皇后说:“周公?千年以来,有几个周公,不就那一个吗?丞相若得皇权,必回置本宫与贤儿于死地,怎么会还政于贤儿呢?”
张公公说:“若是丞相如此,岂非酿成大祸,娘娘应该早作打算,怎么能如此气定神闲呢?”
皇后说:“丞相包藏祸心已久,陛下已经有所察觉,待他功高震主时,陛下一定会撤去他的相位,不会对贤儿构成威胁的。”
张公公说:“若是这样,咱们拉拢丞相,也没什么用。”
皇后说:“错,朝中半数的官员都是丞相的人,若他能支持贤儿,那些官员也会支持贤儿,就算是有一天,他倒台了,残留的势力对本宫和贤儿还是颇为有用的。”
张公公说:“娘娘说的是。”
皇后接着问:“周将军那里如何了?”
张公公说:“我送如意去的那天晚上,周将军已经表示倒向娘娘这边,支持皇子贤了。”
皇后睁开眼睛,说:“他明确说的?”
张公公说:“那倒是没有,只是说他知道深浅,让娘娘放心。”
皇后说:“他越是让本宫放心,本宫就越是不放心。”
张公公说:“这是为何?奴才愚钝,不明娘娘之意。”
皇后说:“周将军是出了名的忠臣,既不怕死,又不贪财,本宫以为他是块难啃的骨头,没成想这么快的就答应了,其中必然有诈,要多多留意。”
张公公说:“应该不会吧,奴才让手下的人扮成客人,入府拜见公主时,看见周将军把您赏赐他的玉如意放在正屋中,若是他对娘娘不忠,何必将您的赏赐置于这么明显的位置。”
皇后说:“是吗?那是有几分可信,但绝不能让人掉以轻心,派人去盯着。”
张公公说:“将军府,既是大将军的住处,又是公主的府邸,若是安插了眼线,恐有难度。”
皇后训斥道:“糊涂,本宫何时让你安插眼线了?本宫之意是让那些忠于贤儿的臣子打探一下周将军的口风,以辩其忠奸。”
张公公说:“皇后娘娘英明,奴才这就着手去办。”
皇后叮嘱道:“注意,不能走漏了风声,不可打草惊蛇。”
张公公说:“奴才明白,娘娘放心。”
皇后说:“本宫肩膀舒服多了,还是你的手巧,下去领赏吧。”
张公公说:“谢娘娘恩典。”
周将军洗漱后,回到屋里,一夜未眠的长乐公主早就卧枕而睡,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冷傲中带有一丝俏皮,这是高贵而的冷艳,让人觉得遥不可及,周将军走到床边,将一侧的丝被轻轻的盖在她身上,正面看去,那高贵与冷艳仿佛瞬间无存。
只是那熟悉的眉眼,时而似蹙非蹙,时而形喜实悲,如春风一般化作无形的温情,催的周将军心中百花盛开,雨中的她,素丽而温柔,可终究如天边五彩的云霞,说散也就散了,云化作雨水,滋润世间万物,那她呢?又化作什么了?对,她的灵液化作眼泪,救自己于危难与痛苦,雨水干了又成了云,可是她再也回不来了,再也看不见她了。
周将军特别喜爱看长乐公主月下起舞,因为与她四目相对时,总觉得清雪回来了,正当他心中悲喜交加时,公主举手投足又少了几分高风绝尘的仙灵之气,让周将军如梦初醒,白花仙子走了,当初的清雪再也回不来了,眼前的是自己的发妻,长乐公主,周将军看着沉睡的公主,眼睛不禁湿润起来,也许,这是清雪以另一种方式留在自己身边吧。
公主醒来,见周将军暗自落泪,说:“凌程,你怎么了?”
周将军说:“没怎么,就是被风沙迷了眼睛。”
长乐公主坐起来,说:“又胡说,这屋里连风都没有,眼睛怎么会进沙子呢,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和沁月说说。”
周将军只好说:“贤妻昨夜辛苦,为照顾我一夜未眠,我心疼。”
长乐公主说:“你骗我,每次你说谎时,都要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凌程,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周将军自知公主之意不可违逆,便看着公主的眉眼,这眉愁中带蹙,眼中的关切如溪流中的清水,仿佛要流下来似的,曾几何时,白花仙子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周将军再也按捺不住鼻尖的酸,心中的痛,几行泪下,周将军说:“我恨我自己,没能守护好我心爱的女人。”
长乐公主以为周将军是为了醉酒而自责,将他拥入怀里,说:“你有这份心就好,人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可你竟然为了醉酒之事,自责至此,咱们这对同林鸟,至死也不分开。”
周将军无奈的说道:“咱们行过结发之礼,此生此世,哪里还能分的开,死了都要依据皇家条例,埋都要埋在一起。”
长乐公主说:“今天西市上有一个戏班,傍晚时要演《莺莺传》咱们一起去看。”
周将军说:“《莺莺传》不好,张生对崔莺莺一见钟情,私下结为夫妻,纵然如花美眷,奈何似水流年,可后来,张生对崔莺莺始乱之,终弃之,认为她是个任人玩弄的尤物,又过一年,张生另娶新人,崔莺莺也只得嫁去他人,张生竟然以‘表兄’的身份求见,还盼着和她做红颜知己,此般行径,实在令人憎恶。”
长乐公主深情的看着周将军,说:“我比莺莺幸运,至少我的夫君敢作敢当。”
周将军想起白花仙子,痛苦的说道:“其实,我比张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崔莺莺还活着。”
长乐公主不知道周将军的心之所想,于是说道:“张生不过是戏里的人物,好好的和他比做什么,其实崔莺莺与张生一见倾心,却落得始乱终弃的结果,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周将军问道:“这是为何?”
长乐公主说:“谁让她不顾礼教约束,与张生私定终身,张生不仅抛弃她,还说她是尤物,只能说她是自寻苦果。”
周将军说:“你是这样想的?”
长乐公主说:“是啊,天下间的男女,都要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负责,若不然自己酿的苦酒,只能自己喝,怪不得旁人。”
周将军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是啊,怪不得旁人,原来,我竟然酿了满满一缸苦酒,这辈子都喝不完。”
长乐公主依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既然你喝不完,那我与你一起喝,这辈子总能喝完。”
周将军说:“苦酒你也愿意喝?”
长乐公主说:“与你同饮,苦也是甜的。”
周将军挽住公主的袅袅纤腰,公主轻轻的依偎在周将军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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