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里,这两天已经陆陆续续地放病愈的患者们回家了,地字号房里一下子走了个七七八八。除了天字号房的污染区里还有个病重的姑娘,医馆里已经没有确诊的鼠疫病人了。整整两周,会宁府辖内都没有再发现新的鼠疫病患,看来这场来势汹汹的瘟疫已经悄悄地退去了。医馆里的每一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因为过不了多久,等患者都病愈离开,他们就不用每天闷在布巾和罩衣的后面,忙里忙外的了。
病人少了,大家闲暇的时间自然就多了起来。毕竟都是年轻人,凑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楼的大厅里,就是他们常聚的地方。这会儿,大家正架秧子起哄,让赵青给讲个故事呢。老实头赵青涨红着脸,嗫嚅了半天也张不开嘴,最后他像是豁出去了似的,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做工有些粗陋的竹笛,结结巴巴地说:“我嘴笨....说不好故事.....,我给大家吹个老家那边的乡野小调吧。”
没想到赵青还真有两下子,一首曲子吹得婉转动听,大家都听得入了迷。只有眼尖的墨卿瞧见了赵青时不时飘向李大丫的眼神。墨卿倒是乐见其成的样子,在她眼里,赵青是个踏实上进的,李大丫更是不用说,这两个人要是真的能成,肯定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就在大家喊着让赵青再吹一首的时候,医馆的偏门被人敲响了。
来人像是非常不耐烦,“咚咚咚,咚咚咚,”一个劲儿敲,也不怕被门砸出个洞来。原本还热闹着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墨卿示意,去个人应门。芙蕖扭扭捏捏的,半天不愿意往前走一步,还是李大丫爽利,她走到了门旁,对外喊了一声,“谁呀?”
外面的人倒是半点没有客气,说话冲的很,“快把门开开,我们夫人来看她妹妹了!”
李大丫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来路,但是她知道医馆的规矩是不允许探望病患的,所以就好声好气地跟对方说:“我们慈心医馆收治的都是鼠疫病患,一个不小心可是要过人的,这位夫人还在家去吧,等病人痊愈了自会回家的。”
“噗通”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砸在门板上,把屋里的人都惊了一跳。接着,外面就骂骂咧咧地说开了,“个破医馆,哪儿来的狗胆,还敢拦着我们夫人,知道我们夫人是谁吗?听好了!我们夫人可是吕钦差吕大人的爱妾,敢拦着她,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说罢,外面又开始“咚咚咚”地砸起门来,半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看样子是没法善了了。墨卿摘下了身上的围裙,朝门口走去,准备去瞧瞧这个“吕钦差的爱妾”是个何方神圣。她安抚地拍了拍李大丫交握的双手,嘱咐她靠后,就拉开了侧门,一步跨了出去。
门外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大冬天的,还在缀着粉色的轻纱,端是香艳无比。看这排场,确实像个受宠的小妾,只是不知道,她前来探望的妹妹是谁。墨卿敛下了表情,不卑不亢地说:“不知夫人的妹妹姓甚名谁,令妹也许已经病愈归家了也说不准。”
须臾,一只点着蔻丹的素手拨开了纱帘,里面的人并没有出来,她上下打量了墨卿一眼说:“劳烦姑娘了,我妹妹叫燕语,之前在槐树坊的花果胡同落脚,不知姑娘对她是否有印象。”
墨卿逆着光,看不清马车里的情形,但是这位夫人焦急的语气是做不了伪的。她挺能理解家属的心情,之前的那一点不愉快,也就过去了。墨卿思索了片刻,想起了还躺在三楼天字号房里的那位姑娘,就说:“医馆里确实收治了一位从槐树坊大杂院送过来的姑娘,她名字里带了个燕,不知道是不是夫人的妹子。”
马车里的人一下子探出身子来,盯着墨卿急切地说:“那个姑娘现在在哪儿?”
墨卿没想到这位夫人会这么激动,她赶忙答道:“这位燕姑娘还在我们医馆内,她送来时的病情相当危重,这几天渐渐有了起色,但是还没有脱离危险....”
墨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抢白了,“我要见她,我必须亲眼看见才能放心!”说着,就扶着丫鬟的手要从马车上下来。
墨卿一看急了,她提高了音量说:“这位夫人,想必您是知道鼠疫的厉害的,那可不是头疼脑热的风寒,这个病是能过人的!慈心医馆已经收治近百位患者,大多数的病患都已经痊愈归家了。我们定会尽心竭力地治疗令妹,也请夫人不要让我们为难。”
不知道这红衣女子听进去了没有,她扶着车辕站了半晌,然后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墨卿,语气算不上客气的说:“我权且信你这一回,若是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钦差大人的板子可是没有道理能讲的!”说完,就矮下身子钻进了车厢,不一会儿他们一行人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这还是墨卿第一次遇上这样嚣张跋扈的阵仗,她就是再好的脾气,也被红衣女子咄咄逼人的威胁给消磨掉了。她还没见过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不过看他爱妾的这番做张做势,估计也不像是个爱民如子的。
唉,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会宁府,府衙
听说燕王殿下今日要上门来拜访,管家常三天还没亮就忙活开了。他是个惯会钻营的,平日里最会做些个捧高踩低的活儿。他一会儿指使着下人们在大门口洒水,把青石板的条石路刷洗的锃亮,一会儿又吩咐着小厮抬着茶花金桔什么的往前厅里搬。常三忙的连喝口茶都顾不上,就跑到大厨房盯着午膳的菜色去了。
常三可不傻,一般人可劳动不了他的大驾。再怎么说,吕家早已今非昔比了,家里的大姑奶奶进了宫做了皇后娘娘,又生下了皇长子。等皇长子做了太子,吕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在长安城里,还真没有几家能让常三看得上眼的,尤其是那些穷端着架子的世家,动不动就标榜自己是绵延百年的大族,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可他们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内里早就朽烂了,他常三爷才不惜搭理呢!
不过这燕王殿下,可不是吕家能造次的。他是先帝的小儿子,当初还差点做了太子,现在手里握着虎符,领着五十万大军出生入死地守着大夏朝的江山。这样的人,连今上都拿他没办法,更别提小小的常三了。
不过来的时候,家里的老太爷再三叮嘱自己,如有机会见到燕王,定要投其所好,尽可能地攀上这棵大树,再不济,也不要与之为敌。眼下正是立储的关节时刻,如能将燕王拉拢到大皇子这一边固然是好,实在不行,也不能将燕王推向其他的皇子,尤其是丽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和四皇子。
想到自家大人,常三就唉声叹气的,生怕和燕王殿下的会面被他搞砸了。大人他从小就缺根弦,做事情毫无章法,倒是在女色上无师自通。这些年要不是老太爷指点着自己,帮着大人上下打点,大人自己上哪儿能博得个八面玲珑的好名声。
叹了口气,常三锤了锤酸痛后腰,又朝后院去了。半路上听下人来报,艳姨娘带着丫鬟婆子出府了,常三这会儿哪儿有闲心去管她,摆了摆手,就去看戏台子搭的怎么样了。听说这玉仙班的台柱子小玉仙是个尤物,一开嗓儿,就能将人的半边身子给唱酥了。常三想着,这燕王殿下一年到头泡在军营里,府里也没个王妃,要是能纳了小玉仙,以后就不愁燕王身边没人给吕家,给大皇子说好话了。
这常三哪里能想到,就这会儿,他家大人和小玉仙已经滚到了一处,哪里能体会到他的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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