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这些天做事总是心不在焉的,虽不至于把糖当做盐巴搁进锅里,但是熟悉她的人还是能看得出来,她在发愁。不过倒没人放在心上,毕竟她父亲月前才去世,又被从住了好几年的府里赶了出来,换谁都会心气儿不顺。怎么说,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家,再大的事儿,时间长了,总会淡下来的。
可惜他们都猜错了,真正搅乱了一池春水的是燕王殿下。墨卿理不清自己对燕王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他那些若有似无的关心,就好像一根羽毛轻柔地抚过她的心口,痒痒的,但是落不到实处。
关于燕王殿下这个人,墨卿最初还是从话本子里读到的。她虽为女儿身,但是天生很有几分侠气,最钦佩那种可以一肩担起家国的忠义好汉。可巧燕王殿下就是个中翘楚,他是少年英雄,十五岁临危受命同罗刹血战数月,最终收复了河山。他的其人其事被作为蓝本演绎成了许许多多的故事,墨卿的书架上还有一个小隔断专门收藏这个系列的话本子呢。再后来,墨卿因为鼠疫与殿下结缘,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夏朝第一美男子,可是她一心扑在防疫的上面,对殿下并没有任何绮思杂念。直到那天傍晚,墨卿窥见了一个掩藏在铜盔铁甲下的殿下,她突然很想伸手帮他抚平轻蹙的眉头。那一刻,墨卿知道,她心里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这样的认知只会让墨卿更加的沮丧,且不说她是个父母双亡没有依仗的孤儿,更别提她已经定了亲。这个年头,婚姻是父母之命两姓缔约,半点没有小辈可以置喙的余地。墨卿是三年前才穿来的,根本没去过扬州,更不认识父亲口中少年英才的沈表哥。此番扬州来人,就是接她南下去沈家的。她恨不得山海关关上一辈子才好呢!这样她就不用寄人篱下,也不用盲婚哑嫁了。
墨卿不傻,自从知道父亲定下同沈表哥的亲事,她就把芙蕖反常的举动和神态都一一看在了眼里。芙蕖比自己大上两岁,已经十七了,要不是当年母亲去的早,估计芙蕖这会儿已经出府嫁人了。说句良心话,要不是芙蕖忠心护主,墨卿也不能够在母亲去世后这么顺利的接下府里的中馈,可这不代表芙蕖可以这样明晃晃地觊觎自己未来的夫君。在感情上,墨卿信仰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绝不会接受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每每看到芙蕖提及沈表哥的时候羞红的脸颊和上扬的唇角,墨卿只能低头苦笑,她有预感,这桩婚事可能不会像父亲料想的那样平顺和美,举案齐眉。
“唉,小姐。”芙蕖轻轻地唤了一声。
正在出神的墨卿,从茶杯上收回了视线,看向芙蕖,“什么事儿?”
“奴婢...奴婢听说....朝廷重开了山海关,过不了多久筠少爷家的下人就应该能到了。要是赶得及,我们恐怕就能在扬州过年了!”芙蕖兴奋地说着,眼睛晶亮地盯着墨卿。
墨卿不想和芙蕖多作解释,她抿了口茶,说:“嗯,我已经安排华伯留意着了,到时候安排他们找个客栈先住下。等医馆的事情了了,我们再走也不迟。”
芙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墨卿说:“小姐!........怎么好让人家等呢,我们在这会宁府无牵无挂的,早日去扬州才是正经!小姐那可是您的姨母!怎好叫长辈久等呢...”
听着芙蕖三句不离沈家,墨卿莫名的很烦躁,她耐着性子跟芙蕖解释,“眼下的疫病才是重中之重,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到最后关头越要小心谨慎!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想姨母会理解的。”
“小姐啊!您又不是领差事的少爷们,就算您做的再好,朝廷也不会嘉奖一个女子,您何必白费这个力气呢,还不如.....”
墨卿看与芙蕖也分说不明白,懒得听她掰扯下去,就打断了她的话,“大中午的正忙着呢,我先回灶房了,沈家的事儿我会同华伯商量着办的,你也忙去吧。”说完就甩着辫子,快步走了出去。
山海关内
这山海关也封了有一个多月,还留在这等消息的人已经不多了。多数要出关的人都是一般的老百姓,豁出一身力气也不过挣个三瓜俩枣的钱,谁有那个能耐,只出不进的天天耗在这里干等着。原本挤得满满的驿馆和客栈都空了下来,不过扬州那队要出关办事的人,还在大通客栈住着呢。客栈掌柜的分外殷勤地跟着他们跑前跑后的伺候,谁叫这年头有钱的是大爷呢!眼看着要过年,谁会跟钱过不去。
这会儿,客栈掌柜的不知道打哪儿听来了小道消息---要重开山海关了,立马颠颠儿地跑去跟住在天字号房的扬州客官们透消息。果不其然,等的已经有些着急上火的他们,一听说不久就能出关,领头的管事都有了笑模样,一扬手,就甩给了客栈掌柜的一块银角子。那客栈掌柜的,一叠声地说着吉祥话,边说边从房里退了出去,瞧着四下没人,就偷偷地把银角子拿出来用牙咬了咬,然后笑眯眯地哼着小曲儿下楼去了。
得知不日即可启程,此次同来的几个管事和婆子都聚在一起商议着路上的章程,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们就散了。屋里还有两个人没走,一个是少爷的奶娘,一个是夫人的陪房,都是主子跟前得脸的嬷嬷,大冷的天,怎么也轮不到她们鞍前马后的操劳,所以就留在了屋里。
这两人原本没有什么来往,这趟差事办下来,倒也处出了情分,常凑在一起烤火聊聊家常什么的。眼瞅着很快就能接到表小姐,把差事了了,连素日规矩最严的王婆子也都塌着腰送了口气。
“老姐姐,大少爷翻了年就十八了,太太是不是有意思给安排两个房里人?省的叫外头那些脏的臭的给迷了眼睛!”李嬷嬷往前凑着,一双眼睛转的那叫一个快,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王婆子贴着炭盆烤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半晌才说:“放不放,那都是太太说了算。华家是读书人,清贵着呢,最看重这些做人的条条框框,要是叫他们挑了错处去,那就不是结亲,是结仇了。”
李嬷嬷哪里想到这么深,她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闺女,才来探王婆子的口风。想了想,她还是不死心,“老姐姐,成亲前要给表小姐留些体面,这我懂,不过开枝散叶可是大事,她总不能拦着不叫少爷纳妾抬通房吧。”
王婆子半睁半闭着眼睛,慢悠悠地喝着茶,不咸不淡地说:“成家立室就是为了宗族大计,传宗接代那是头等大事,连太太都违逆不了的。不过嫡子的身份贵重,下面的弟弟妹妹是越不过他去的,再不济还有太太呢。”
李嬷嬷撇了撇嘴,心里酸酸的,凭什么都是少爷的种,还分什么嫡庶。做奴婢的想攀上主子,还不是为了以后,有片瓦遮头,不被人作践。这倒好,生了孩子也是奴才秧子,比不上少奶奶肚子里爬出来的金贵。
王婆子瞟了眼还在那发白日梦的李嬷嬷,半点看不起她这轻狂样子,心里想着:“呸!就你这老货还想攀扯上大少爷,也不瞧瞧你那女儿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表小姐的娘家能帮衬上大少爷,太太才看不上那破落户呢!好在梅家的小姐是个玲珑的人,愿意屈尊来给少爷做妾,将来等她生养了,要扶正还不是太太一句话的事儿。”
有道是: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看来,这沈梅氏可不是个好相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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