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快步下了梅山,却见一矮小身影坐在一块山石之上,颓然的身影透出和外表不符的落寞味道。
王行心中一惊,顿时便意识到了什么,示意叶楚退下,然后自己看着那个仍带着稚气的身影,长呼一口气,走了前去。
还没等王行靠近,一道稚气的声音故作轻松地说:“我总叫你来剑阁找我喝酒,你总也不来,还是得我来找你。”
望着来人稚嫩脸上的伤痕,王行叹息一声,说:“七门大会结果如何?”
似是被触痛到了伤处,剑凌霄的小脸扭曲了一下,随后低下高傲的头,神情落寞地说道:“自然便是那昆仑又夺去了天灵榜头名。”
语气之中说不出的不甘与无奈,剑凌霄甩了甩头,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更加难过的事情,双手捂着腮帮子,神情变得更加沮丧。
王行没想到自己在那笔墨世界中居然度过了那么久的时间,七门大会已然结束,从剑凌霄的表情便可看出结局有多么的糟糕。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剑凌霄的肩膀,在他旁边坐下,像挚心之友一般搂着剑凌霄的肩膀。
“那么他,额,还是去挑战了吗。”王行仍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地问道。
听到这句话之后,剑凌霄的情绪像是彻底无法压抑了一般爆发了出来,他像个孩子一样跳起来,尖叫着,闹腾着,连着打碎数块山石,劈断数棵大树。
“你说他这人怎么就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啊!以为自己夺了个地灵榜榜首很了不起了吗!”剑凌霄发泄着,咆哮着,王行漠然不语。
“我都说了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蜀山颜面啥时候轮到他一个起尘中期的修士去争了!这不是连我这个剑阁师兄都没放在眼里!”
“剑罡之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同阶无敌吗!同阶无敌又如何,别人天生道体本来就不比他弱,修为比他高,神通比他强,他哪来的自信去挑战!”
“那霍天放在天灵榜的争夺中早就已经展现出横扫开元一下修士的实力,哪怕是起尘后期修士也不是他一合之敌,张彩鳞也不过十个回合便败下阵来,他凭什么就认为自己开启十成的剑罡之体就有一丝机会!”
“他就这般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剑阁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就为他一时脑热全部付诸东流!他凭什么这样!”
剑凌霄终于闹腾累了,蹲下来嘤嘤地哭了起来,真像个小孩一般,难以想象这是剑阁首席内门弟子会有的举动。
王行有些安慰般地摸着剑凌霄地头,看着他脸上的伤痕,就知道在他为在他口中无所谓谓的蜀山颜面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却仍然改变不了什么,在想到林云的处境之后,内心也是极为难过,终于是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别哭了,像个小孩子一样,你不是来找我喝酒的吗,小孩子怎么能喝酒。”
剑凌霄确实不哭了,但看着他的表情王行就知道自己讲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感觉有些尴尬。
两个葫芦状酒壶不知何时出现在剑凌霄的手中,王行毫不客气地抢过一个,然后打开,本想故作夸张地夸一句酒真香,活跃一下气氛,但真打开之后,却发现这酒是真香,不是扑鼻的那种酒香,是一种幽香,深入肺腑,呼出一气芬芳。
“好酒!”王行不由自主地叹道,然后看了一眼剑凌霄,对方的泪渍已经消失,已经自顾自端着葫芦喝了起来,便用自己的葫芦撞了一下剑凌霄的葫芦,然后一口酒下肚。
幽香之酒本该温淳,可这酒却出奇地烈,下口便是一阵火辣,直入喉头,肺腑,肠肚,感觉像被刀子一路划过一般,爆裂的火辣之后,是苦涩,涩入人心,涩的人眉头紧皱,涩的人心生抑郁。
酒本该是借之浇愁,可这酒,却喝出心中愁郁,王行不由想起当初初入梅山,初次授笔之时遇到的那个紫衣少年,意气风发,满心傲意。
再想起之后的妖罗密境之内的偶遇,两人同患难,七门大会开始之前,两人谈偶像,过往种种,历历在目。
“他,还活着吗。”被勾出心中苦闷的王行借着些许醉意,问道这个问题。
剑凌霄数口苦酒下肚,也是有些晕乎乎了,说到:“没死,呵,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修仙之人被废除丹田,断去仙路,本就与死无异,何况他又那般不管不顾开启十成剑罡之体,全身经脉逆流,更是活不长久。他已经下山,回到自己的家族去了。”
虽然已有准备,但真听到之后,王行才感觉一阵难过,林云是他在修仙界为数不多的朋友,就这般无缘仙路,甚至命不久矣,虽然仙路漫漫,将来总有一天会面对这些,但这一天来得太早了,让他没有丝毫准备,就像之前面对玄墨子的死一般。
“活着总比死了好一些。”王行猛地灌下一口苦酒,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七门修士已经离开了吗。”
“没有,明天就要举行闭幕仪式,还要让昆仑那帮混蛋在我蜀山耀武扬威一天!”剑凌霄狠狠地啐了一口。
王行眼睛微眯,背靠梅山望着鼎阁的方向,愣愣出神,想起了许多,有当年李白的奇迹,月前某个紫衣青年的梦想与骄傲。
“那,除了林云,还有谁去挑战那天灵榜首的霍天放?”
“哼,除了林云那个白痴,还有谁会做那种蠢事!”剑凌霄愤愤不平。
“那也就是说还有两次挑战机会,而明天闭幕仪式结束之后,这一届七门大会才算结束?”王行淡淡地说道,眼中流出一股异样的神采,和,某个离去的剑阁青年极为相似。
这一抹神采让得剑凌霄一下子惊醒过来,酒意尽消,他极为不安地看着王行,不确定地问道:“那你是?难道你也要?”
王行收回远望的目光,看向剑凌霄,露出一脸微笑,在剑凌霄眼中却有些难看。
“怎么连你也这样!”剑凌霄像是被踩到尾巴的松鼠一样跳了起来,“你知道霍天放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怪物吗!你以为我就这么甘心让他夺走那天灵榜首吗!真正面对他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和他之间的差距有多让人绝望!林云不知天高地厚也就罢了,你连林云都不如,用什么去挑战?”
“玄墨子前辈死了。”王行面对剑凌霄的质问,沉默片刻,终于给出这么一个毫无关联的回复。
剑凌霄不由愣住了,梅山虽然已然式微,但玄墨子在蜀山的地位极为超然,这一点蜀山越是修为高的修士越能体会,不仅仅因为他是这一届的梅山之主,还因为他是李白的师兄,梅祖的亲传弟子,而这样一个人物就这般不知不觉地死去了,没惹出一丁点动静。
而玄墨子是梅山唯一的依靠,他的死对王行来说意味着什么剑凌霄十分清楚,这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喉头哽住许久,终是再没说难听的话语:“那你肩头背负的更多,你就应该更珍惜自己才对!”
“该珍惜不错,但这不是逃避的借口,大丈夫该有所为。”王行淡淡说着,一壶苦酒已然见底,眼神却愈发清明。
“有何为?为何所为?这是整个蜀山的尊严,我剑阁再无能,这蜀山颜面,又何时需要梅山唯一传人来争了!”
“为梅山的道,为玄墨子和李白前辈的传承。我接手了梅山传承,那上一辈的恩怨,也该由我来接手。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梅山不应该再躲藏在角落里苟延残喘。”
“可是没有你没有实力,又如何接手那些!”那些被人刻意掩盖的历史显然剑凌霄也知晓一些。
“当初李白不也没有实力?”王行反问,想象着那个少年如何横空出世,与整个世界对立。
“万一你出了事,梅山传承怎么办!”剑凌霄心中焦急,连忙想出一个可以动摇王行的问题。
王行显然也愣了一下,想起玄墨子临走时的托付,眼睑有些低,说道:“山上有个孩子,叫李平,万一我真的出了事,帮我好好照顾他。”
剑凌霄还欲劝阻,王行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悲伤,显然他一直在压抑:“其实,更是为了他。”
两人沉默下来,乘酒的葫芦空了,随手丢在地上,被不知从那里吹来的风吹着滚到远方。
风中,仿佛有一紫衣少年乘剑而来,朗声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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