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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问了台里，说她辞职了。递辞呈的日子，正是她姑姑家遭偷的第二天。太巧了吧。许文直觉她是有预谋的，可也不至于就为了躲他吧？工作都不要了？问圈子里的人，都说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微信圈也联系不上，她辞职后再没发过微信；揣着闷惑，忍不住到她家，真是没人。邻居说有一阵子没见到她了，保安也说最近没见过这个女孩。
一个大活人，突然人间蒸发了！许文想，她在北京毕业，还有房子，早晚会回来的。便不再找了。
没多久，却接了个朱雅涵的电话，说程橙托她把做好的片子给他。
许文原本是懒散地坐在椅子里的，一听她名字，没注意自己上身猛地向前倾，同时抓紧了扶手。发现自己竟是紧张的。问清楚了，骤然失落了，原是她辞职当天托付的朱雅涵。
许文女伴飞马灯样换的更勤了，没一个超过三天的。董少奚落他，说他不正常。
许文认可董少的评价。他将自己的失常现象总结为：恰似小时候，玩得正好的一件玩具突然丢了，一时又找不到可替代的、更好玩的。
不知某日起，许文无论走到哪儿，都特别留意梳两个辫子的女孩。话说这发型现代社会确属稀有，有时一个月碰不上一个。
莫斯科飞往威尼斯途中，许文上趟卫生间。关门欲回商务舱，一眼猫见经济舱靠过道的座位有两条长辫子。心跳一下子快起来，定睛，脑中闪过一句老话：化成灰我也认得你。然后在自己被自己想到的这句老话惊得毛骨悚然中，走向了程橙。
程橙正盯着挂在前面椅子背后的屏幕打游戏，余光见有人在旁边站定了，感觉落在身上的到视线，一瞧，忙解开安全带站起来：“许少，您好！您也搭这班飞机。”
许文凶凶恶蹦的心瞬间坠入冰冷的深渊，她的语气和表情，他比同事甲路人乙并没有强一点点。她仿似忘记了他们之间的故事。下一秒恍然领悟，是自己糊涂了，她是对的，他与她之间有故事，她与他之间，却是没有的。遂假笑道：“许久不见。碟的事谢谢你。”
“哦，”程橙几乎不记得了，大脑早把此等与渣人有关的渣事自动清理掉，扔进回收站了。经他提醒，方又重新翻出来还原，“小事情，您客气了。”
许文特别、特别想劈头盖脸地揪着她问，你去哪儿了？你怎么突然消失了？全被理智压下，淡淡地说：“你出来玩？”
“不是，工作任务。”
“威尼斯电影节？”
“是。您猜的真准。”程橙拘谨地笑。这不难猜，做传媒的，这季节电影节又被宣传得火热。
“工作愉快，再见。”
“祝您旅途愉快。再见。”
许文几乎是捧着一颗沉甸甸的心回去的，他不能再和她多聊一句了，他突然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坐好，刚闭上眼睛，一个女声温柔地问：“许总，您有什么不舒服吗？我给您叫杯水？”
“谢谢，不用。”口气平淡，却不容置啄。方如云，正当红，前一阵主演的电影内地票房过了七亿。他晓得方如云对他有心思，不过他有个原则，凡是和自己公司签约的艺人，一概不碰。男人事业和娱乐是要分得清清楚楚的。
一路许文再没找过程橙，下了飞机也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各走各的。
电影节上程橙却见到了许文，惊讶他也是来参加电影节的，他居然是鼎鼎大名的策马影业老板。策马影业近年发展势头强劲，老板必是能力非凡的，原来他并不单是绣花枕头。
目睹他操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或法语，接受记者采访时侃侃而谈、风度翩翩的样子。程橙了悟，许文迷死女人合情合理。如斯地位、外表、才能和风度，旁边女星看他的眼光完全可以理解。即便抛却高干子弟的身份，他自己也是有些料的。
对于他的语言能力，程橙分毫不感到意外。
欧洲同时可说意大利语和法语的大有人在。法语区国家虽然法语是官方语言，但各国基本都有自己的语言。本地人太多能说两三国语言的了。只要在某国呆过，会说几国话并不稀奇。
且语言这东西说难也不难，自己在二外学了初级班法语，日常也能对付个七七八八，自然，聊深点就必须上英语了。语言环境真的很重要，自己到了意大利几天，便已感觉到进步了。更勿论世家子弟了，哪个没在国外呆过数载？你若是宋美龄的家庭经历，说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有何稀奇？不会说才为稀罕。
含着金钥匙出生，随便挑着享受世界最好的教育，顶尖学府溜上几圈，镀上层层金，是他们最平凡的人生。语言水平岂是她这种小门小户，靠自己打拼的人能比的？
程橙的底细许文已了解得一清二楚。在北京台她的编制性质是一般派遣，属于和人力资源公司签合同的那种，前途并不看好。她现在上海《时尚FANS》杂志作记者，她大学一个老师介绍她去的，收入对她而言非常可观。此次是出报道任务。小丫头挺有才的，不仅摄影、文字能提起来，还能溜达出几句法语。
后来，许文得知，自己认为她失联的这段时间，她并没有和原来的朋友失联。
杂志要人急，刚到杂志有个封闭培训，期间她也用QQ和同学们联系过的。培训两个月结束后，她换了上海的手机号，和北京都联系着呢。只不过没人告诉他。是了，他只她刚辞职那会儿打听过她，问的也是云淡风轻，别人也不知道他去她家小区找过，又非他肚子里的蛔虫，除非有病，才会冒冒失失、平白无故专门告诉他程橙的事情。
电影节期间，遇见几次，许文只和她礼节性地点点头，没说过话。电影节结束，她回上海，他回北京，再无联系。
程橙电影节报道任务完成得不错，部门领导夸她的同时，告诉她工作调整，让她准备准备到北京记者站工作。
上海有她的魅力，但北京程橙更熟悉，愿意回去。退了租的房子，收拾收拾飞北京了。
首都机场取了行李出来，竟看见许文在那里张望接人的样子，心理的直接反应是一个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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