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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回到洞中,青苔道人便开始由浅入深的教授二人诸般技法,首先当是使二人能够辟谷。古人云“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所以凡修道者无不从辟谷开始。而辟谷之要决,重在修习吐纳导引之术,再辅以药石,往往不出百日,便可使人不食五谷,饥则吸风,渴则饮露。再择仙术中之上善者兼而习之,更是可以事半功倍。尤其是要必修金丹,金丹之成,元神乃化,才可另外炼就元婴。元婴成日,便可为仙。自秦汉以来,修道之人无数,莫不遵循此法,籍载飞升者亦不下千百。青苔道人亦以此法教二人调息理气,定力凝神,匀呼吸,灭杂念,又传了不少的心法要诀,循循善诱。二人本是长年习武之人,对呼吸吞吐之法自是不会陌生,这两天又经过一番脱胎换骨,头脑更是变得灵敏,亦是一学就会。不到月旬,便不思饮食,日间只饮数觚山涧水与几杯清酒而已。又过六七日,便不思睡眠。后又兼食白术、黄精、茯苓等诸多药草与青苔道人所制辟谷丸,两月有余便可止呼吸,断烟火之食,以绝谷类。又兼学御剑之术,不至半年,二人便俨然剑侠中人矣!
青苔道人见二人进步奇快,大出当初所料,心中不禁欢喜,于是又教了二人不少的搜妖灭魔之术,与众多的法宝器物的使用之法。偶有间隙,便向二人道一些当今正邪之争,仙魔各况,以及自己的一些降魔灭妖的事迹。不时也带着二人流连山川,游戏人间,以解乏闷,只不过都是稍去即回,不肯多作逗留,一来是怕二人因此耽搁了修行,二来也是怕时间一久,二人容易露了身份。
如此一晃三载,眼见二人各种仙术宝器已习得精熟,青苔道人甚是满意,对二人道:“算而今已过三载,你二人也都已尽得我术,各有所成。眼下妖魔猖盛,正是你二人施展机会,不如就此去吧!多多除恶积善,也好早日成就!我自去云游海外,行道四方,你二人也无需有甚牵挂。”二人一听此话,便知青苔道人欲与二人就此分别,不禁心中伤感,柳湘元道:“如此一别,更不知何时能与仙师团聚?仙师何不让我二人长伴左右,共同四海行道?”青苔道人说道:“我又何尝不想如此!只是一来你二人道法初成,尚须经过一番历练,方能有所成就。我若时时相伴,你两个必是事事仰仗于我,如此怎能快速成长起来。二来我一向独自往来惯了,正落得个逍遥自在,正所谓‘走停随我,快慢由心’,若有你两个陪在左右,反而是不甚自在。”卢晋秋道:“我二人此去必是阻力重重,若行道之时遇有难事,该当如何向仙师求援?”青苔道人笑着说道:“这倒无妨!仙剑中人无门派之见,同道者即为同门,你们若遇难事便可以向任一正派仙门求救,他们当无不肯。而且各正派中人皆有与我相识的,遇事便向他们道出我的名字,其也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我已教会你们传音之法,只要以此法呼我,不论我离你们多远,也能千万里瞬息即至。”二人这才稍释心中之惑,又听青苔道人道:“方今天下,正邪水火不相容,互不两立,仙魔之战往往一触即发。近数十年,魔道中人不知怎么,冒出许多厉害的角色来,又要蠢蠢欲动,想要对仙派发起一场大战,以雪三百年前战败之耻。因此各仙派对此也早作防备,一面行道,一面到人间搜罗了许多根基深厚的男女来培养。因此近十数年来的后起之秀也是层出不穷,你们此去行道,必会遇到。到那时便可与他们偕力而战,共同灭魔降妖。若在行道途中发现有可塑之男女,也不妨收作弟子。”说罢便命二人起身。二人谨遵师命,纷纷向青苔道人叩拜了三次,泪洒衣衫,出得洞来,一顿足间,便化作两道剑气望东南方上空飞去。青苔道人站立洞口,微笑着挥手作别。二人回首一顾,只见青苔道人施法封禁了修道之所,便也化作一束天青色的精芒向天空飞去,转眼间就埋没于青天白云之上,方向正与二人相左,直朝西北方飞去,不提。
且说二人自从离开青苔道人,出得道所,一直前飞,也没有一个去处,久之也甚是觉得无聊。卢晋秋道:“湘元兄,你我二人只如此在空中飞着,时间一长,数百里不遇一同道中人,也没有见到什么妖邪,却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便找一处好景去浏览一番,一来解解乏闷,二来我两个自从跟随仙师学道,也已经很久未履尘世,不如趁此机会到风景名胜处赏玩赏玩如何?”柳湘元道:“你我恰恰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天下之大,好景甚多,不知该去哪里游览才好?”卢晋秋道:“这倒无妨。我昔年行道之时,曾经到过一个妙处,好似离这里不远,不如我们就到那里歇上一歇,怎么样?”柳湘元道:“这样也好。反正如此一直飞着,也没有多大意思,不如且到你所说的那个地方驻足领略一番。”于是两人就改了飞行方向,由东南转向正东飞去。
二人一路飞驰,转眼间百数十里,不一会儿就飞到那个妙处所在。自上往下看去,只见下面有一处湖泊,如翡翠明珠一样镶嵌在群山之中,周围竹林环绕,外侧更是到处都是深深的密林。湖泊不大不小,广约数亩,从上下望,倒像是半个琵琶,波平如镜。再一看,湖边竹林之内,似有二三小筑,偶有四五游人散步其间,不时指点四周,好似评点山岚模样。柳湘元问道:“秋弟,你所说莫非便是此处?”卢晋秋道:“正是。此处名为绰约湖,景致清幽,别有饶趣,而且还有一二个极特别之处。”柳湘元道:“咦?什么特别之处,可否说来听听?”卢晋秋但笑道:“我先不说,等兄长到了下面便会知晓。”柳湘元初见此好景色,便欲下去观它一观,现在又听卢晋秋说此湖还有一特别之处,心中更是感到好奇,想要一看究竟,于是道:“那我们就到此处欣赏欣赏这佳湖美水。”说罢便与卢晋秋二人飞身下去,选了一个没人的密林深处落得脚跟,以防被别人看到,不小心露了身份。
二人现出身形,走出树林到得湖边竹林中的一个茶肆里坐下,拣了一处好座,叫了一壶好茶,边品香茗,边赏美景。只见湖清透澈,湖中荇藻微摇,随波而荡。四周更是修竹四合,竹叶簌簌而落,积滞满地,人在上面走动,双脚踩在上面纱纱作响,甚觉舒适。再加上丽水青天,风轻日朗,与那茂林修竹互一映衬,更觉得有寄情幽林,置身世外之感。柳湘元赞道:“此湖果真佳妙!方才自上观之,其形如怀抱琵琶,现在近处观之,风水雅美,果如其名,绰约如女子!尤其是这杯中佳茗,更是清香阵阵,沁人心脾,想来必有奥秘。”卢晋秋道:“正是如此!我所说此湖有一极特别之处,正是与这杯中佳茗有关。”柳湘元奇道:“哦?快与我讲讲,这茶中倒底是有何奥妙。”卢晋秋喝了一口茶,道:“兄长可知,你我手中佳茗,便是由此绰约湖中之水沏成。”柳湘元道:“想来这湖水极清,毫无纤尘,能用来煮茶,也并不奇怪。”卢晋秋道:“有水无茶,何能煮成佳茗妙品。此湖极特别之处,不光在其水,而在其茶!”柳湘元道:“不知这茶,又与这湖有何关连?”卢晋秋道:“兄长有所不知,此湖水色清碧,深约六七丈,湖底有一处甚是平整,淤泥厚有一二尺,竟生长有百余棵茶树,每至春夏之交,茶树便会花开湖底,千千万万,灿如云锦。白天还好,一到夜间,群花便光透水表,映照竹林,连那水中的游鱼都流连不返。附近山民偶而发现,于茶成之时冒险潜入深湖之中采摘,一夜间费了好大精力,才获得四五两来重,视如珍宝。就算是这小小一杯,没有二三两银子,也休想喝上。只是后来附近山民突发奇想,又从其它地方引过了不少的茶种,移栽至湖底。这样年复一年,那新移栽的数千棵茶树,居然与湖中原有之茶借着水中的游鱼虾蟹互相传花授粉,竟然又育奇株。”柳湘元道:“不知新茶与旧茶相比有何不同?”卢晋秋道:“自从湖底原有之茶与新移之茶互相作用,另产生了一种奇茶,山民便发觉,若想喝到此上品之茶,不必再像以前一样费大力气潜到湖底去采那茶叶,只要用舀具在湖边随意取上一二勺,倒入壶中用小火慢慢的煨上两三个时辰,便可煮就一壶清香无比的好茶,所以茶虽极佳,现今也是十分容易的便能喝到。”柳湘元道:“想我平生所到之处也是不少,所饮过的茶也不下百种,却从未有如此绝妙者。可见‘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今日也算是以广历闻了。”说罢饮了一杯湖茶,又道“喝下此茶只感到清香入口,久之不散,果是平生不曾饮过之好茶。此茶既是如此之好,不如你我走时带它一些,留待途中以解馋岂不是好?”卢晋秋笑道“我料兄长会如此说。只是恐不能如兄长所愿了!”柳湘元问道:“听你话中意思,难道是此处山人不让外人取此湖中之水吗?”卢晋秋道:“这倒不是。此处山人本就不多,方圆百里内只有几十户人家,民风又十分的朴实,自是不会介意我们取此湖水。况且此湖本是无主之湖,若取水来喝,自然不会有人干涉。我所说不能如兄长意者,是因此湖另有一奇处。”柳湘元道:“什么奇处?”卢晋秋道:“这绰约湖水虽是极好,能煮佳茗,就是用来酿酒,也能造就上品,所以附近山民不仅以此湖水煮茶,每逢佳节,也都会取些湖水来自造些酒吃。只是不管是煮茶抑是制酒,都要在这湖外竹林范围以内,绝不能走出竹林半步。若将湖水移出到竹林以外地方,湖水便会立马变得黑臭无比,闻之直令人作呕,更别说用来煮茗作酿了。如果此时将那早已腐臭不堪的湖水移回竹林以内,则又会变成清澈如初的样子。所以附近山民无论是品茶还是饮酒,都在此处。时常有往来商旅到此处歇脚赏景,饮酒喝茶,都大感此处茶酒是平生所未见未尝过的,走时常常有人不听山人劝告,私自取湖中之水,以器储之,想到在途中细品。谁知刚出竹林,便闻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几乎令人不能忍受,这才知道方才所取湖水早已变得腐恶不堪,就连那盛水的器具也都被腐化,不能用了。无奈只得又将湖水倒回湖中,变成了原来极清的模样。取水之人往往为此可惜。我昔日路过此处,也私自取了一些装起带走,走到路上正要品尝,才知水已恶浊不已了。”说时不由一笑。柳湘元道:“我想天下之物,各有其所。辟如南桔北枳,易一地,换一处,则其性其状大变。此湖中之水,恰如南方之桔,出了此竹林,则变成了北地之枳了,遂不复前状,其实仍是一物。”卢晋秋也点头道:“我想也定是如此!兄长所言甚是在理。”
二人又品了一些湖茶,一边凭览山湖,一边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天已近暮。远望平湖十里,水天一色,湖中野凫也要归巢。红霞满布长天,倒入湖中,好似那数只野凫不是在水中游荡,倒是在满天云霞中闲步一般。二人正看得出神,忽见自夕云中出现一条极淡的蓝色光线,快速无比,从东到西从无数暮云中穿过去,后面紧跟着一道浓绿色的光线,两者相差不过数里远近,眼看就要追及前面那道光线。二人看那道蓝色光线,虽然颜色较淡,但是满是正气。而后面那道绿色光线,虽然颜色较深,飞得也较前面蓝色光线快些,但却散出极浓厚的邪气。二人一看便知是有同道剑仙被妖邪追赶,那两道光线便是二者剑气所化遁光。二人见此,唯恐同道剑仙被后面的那个妖恶追上,遭了不测,于是二话不说,瞬间也化作两道遁光朝西面追去。附近山民见二人一顿足间,各化作一道光线直冲霄汉,瞬间便穿入云中不见,惊奇不已,纷纷仰首看天,张大嘴巴,呆望良久,还以为真是神仙显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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