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漫长梦里醒来,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糟糕,上班又要迟到了!
这是我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我看看周围,却发现自己并不在那张熟悉的床上,而是躺在一个房间里的地面上,旁边有许多看似陌生而又熟悉的物什,我慌张地坐起来。
“哦,你总算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随后他又笑着对我说,“怎么,不认识我了?”
“不,我还以为自己在地球上,原来我还在……”我用母语回答着,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便惊诧地说不出话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噎着了一样,痛苦地伸直了脖子,被定格在那儿。
“你在说什么?”那个男人惊奇地问,用的是那种外星语言。
“哦,齐拉,这种折磨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痛苦地说道,“在梦里,我一直在那木星上,我都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是一个叫林伟康的男人……求求你了,帮我,让我回去吧。”
“听着,我会送你回去的,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还记得曾经经历了什么吗?”
“……”齐拉一问,我的脑海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往事如洪水一般从高处的蓄水库里倾泄而出,瞬间淹没全身,我有气无力地说,“我的记忆在——你在审判区救了我——那里截止,以后的事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们这是在哪儿?”
“你已经昏睡了200多天。”齐拉平静地看着我说,他轻轻地按了一下我右手手背,示意我不要插话,他继续说道,“从审判区出来后,你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希帝命令我和雅雪,不要让你死掉,也不要让你清醒过来,用药物控制,让你在昏迷状态下接受我开展读取信息的工作。还记得吗?就是有关于宇宙间超远程穿越的技术资料?”
“哦,该死,齐拉!你真把那玩意儿放在我脑子里了吗?”我愤怒地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告诉你吧,没有。我曾经跟你说过,它们在我脑子里,我都记着呢。所谓的读取,我只是装模作样,但我若不骗希帝,你早死了。”他说,脸上尽是自豪的神情。
“哦,不,我们在这里说话……”我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不要紧张,我们在魔王城底层的花房里,你通过达旺带来的信息非常有用。”齐拉默默地看着我,见我会意地微微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是的,我故意放缓了技术资料的读取进度,每天都向希帝汇报,让他看我最新读取的资料,他居然非常满意。”
“忽然有一天,负责宇宙空间探测的长官向希帝汇报,说有一枚不明‘爆弹’突然在外太空出现,正朝着犹翼飞来,据测算,其打击目标正是我们所在的魔王城。这枚‘爆弹’的飞行轨迹异常神秘莫测,好像和犹翼刚刚研制成功的远程穿越武器一样,它不是通过传统的三维宇宙空间飞行。等犹翼人探测到它的时候,它已经位于离这个星球不到五天的射程内。万幸的是,我们也有同样强大的武器。希帝马上一声令下,要求我们发射该武器,去拦截那枚‘爆弹’,以保魔王城和星球的安全。鉴于这枚‘爆弹’杀伤力的未知性,后来希帝又命令魔王城里的人全部撤离。他们在犹翼星上封锁了一切有关‘爆弹’来袭的信息,将所谓重要人物、技术资料、便携武器、生活物资等准备起来,飞往犹翼的跟星菲塔上去避难……”
“哦,天哪!”我诧异地叫出声来,心在猛烈地跳动,“那希帝他们走了吗?”
“希帝昨天就跑了,但是该死的,他们还有余党在这儿,希帝要求他们坚守在这儿,继续开展探测和研究工作,还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些宇宙空间、武器、生物技术等方面研究资料及设备转移出去。”
“那我们怎么到了这里?”
“我们必须躲到这里,否则希帝必会将我们带到菲塔去,或者直接把我们杀死。我和达旺早就暗暗研制了一种屏蔽服,想不到这么快就用到了,我们在屏蔽服的掩护和达旺的帮助下,在前天夜里偷偷地躲到这里,是的,我把你背到了这里。整个魔王城正处于灾难来临前的慌乱之中,不然我们能躲到这里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那我们躲在这里等死吗?难道这花房还能抵挡‘爆弹’的袭击?”
“所以,给我们逃出去的时间非常少!只有等那批该死的余党撤走之后,我们才能行动。”
“啊?这岂不是很危险?!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撤走了没有?我们直接跑出去不行吗?”
“的确,我们的处境非常危险。但我们现在还不能出去,他们手里有武器。他们撤走后,达旺会悄悄留下来,他会来救我们的。”
“达旺?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多次帮我们?”
“关于达旺,一言难尽。你先吃点东西,喝些水吧。过不了多久,我们还要逃出去呢。”
我这下才感觉到自己已是非常饥渴,拿了齐拉递过来的食物和水,便大口吃喝起来。心里的思绪异常混乱,犹如还在梦境中,齐拉口中所说的一切是那么不可思议,那么不真实。
“不对啊,齐拉,你刚才说用那武器去拦截‘爆弹’的,那希帝为什么还要逃跑啊,还要跑到菲塔上去?你哄谁啊?”我吃着东西,嘴里嘟哝着。
“哈哈,看来你清醒得很,但不要因此对我还存有戒心。”齐拉笑着说。
“在这里,我能信谁?我甚至不相信我自己……”我被食物噎了一下,赶紧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难道那武器发射失败了吗?”
“实际上,那天卡地龙被杀掉了!”
“啊?!”我诧异地叫出了声,心里不禁惊叹希帝的凶残和愚蠢,同时又为自己的借刀杀人欣喜不已,“怎么会……所以就由你接管了武器研制,对吗?”
“是的。据我所知,那天的读心器显示卡地龙反驳你的话居然是谎话!呵呵,难道那个丑陋的研究官真的是垂涎你的美貌,还是那个读心器出了故障?”齐拉不管我表露出何等惊奇的表情,继续面有喜色地说道,“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希帝帮我们扫除了一个障碍!我获得了希帝的信任,并接管了武器研制,尽管还有一个名义上的研究官,但他根本是一个外行,他监督不了我。而你那些盗取的武器资料派上了大用场,我研究了武器穿越和爆炸原理,并在武器上做了手脚,将那种金属没经过化合,直接被包在一层薄薄的另一种化合物里,那种金属极不稳定,在稍高的温度下就与那种化合物进行了化学反应。简单地说,就是让武器失去了原有的威力,因此在碰到‘爆弹’时,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只是将‘爆弹’前进的速度降缓了一点点,但那样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它继续朝着原来的轨迹正朝着我们飞来。因此,希帝在慌乱之中只能选择逃亡。”
“那希帝不会到处搜寻我们吗?毕竟我们不可能凭白无故地消失掉的呀。”我还是十分不解。
这时,房间的门自动大开,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有其他的光源从门外照射进来,随之钻进来的是一阵扑鼻的花香,一个熟悉的人影闪入。
“你这个问题得问他才行。达旺,我们可以走了吗?”齐拉问道。
“可以走了,但问题是那帮混蛋在离开前关上了所有门,将控制关键门禁的遥控环全部带走了,破坏了所有升降设备,还关闭了智能中心所有设备。”达旺说道,脸色非常难看。
“啊?那怎么办?”我问。
“你们先走,我去重启智能中心设备,给你们指路,并通过远程手动模式给你们打开门禁,快,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达旺说完,立即出门而去。
“我们一起把全部门禁打开,再一起出去不行吗?”齐拉大声问。
“不行,远程手动模式打开门禁需要密钥的,我得先在智能中心的机密库里找到密钥,而智能中心离魔王城的大门很远,等我们全部打开所有门禁再一起走,我怕来不及,那样三个人都会出不去……”达旺边说边跑,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天哪,这个达旺到底是谁啊?他宁可让我们早点逃出去,把自己的安危却置之度外。”我对齐拉说,心中装满了对达旺的亏欠。
“走吧,阿尔莎,也许他别无选择。看来我们只能通过楼梯往上走,但愿他能以最快的速度重启智能中心设备,打开所有门禁,并指示我们找到大门。”
出了那个房间的门,我才发现那房间外面才是真正的花房,那里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卉,有些花已经开了,它们高高地打着朵儿,像一个个望哨的士兵警觉地监视着敌情,抑或是幸灾乐祸地看着深处险境的我们缓慢地走向渺茫的生机。
慌乱中的达旺定是忘记了一个重要的基本事实,那就是我们根本无法快点行走,因为齐拉的腿部被植入过那种限行设备,他前行的速度不能超过2道码每时轮!
魔王城是一个迷宫一样宏大而复杂的建筑,从走入它的那一天起,它就成了禁锢我们的牢笼和地狱,它太大了,走出它,似乎要经过漫长的一生,根本不知离它的大门还有多远。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虚弱的过客,迷失在荒茫无垠的沙漠里,怎么也走不出来,只能无奈地祈求神灵和奇迹的出现。
“我已经开了第一个门禁了,你们现在直走,到路口再往左上楼梯……该死!你这样太慢了,齐拉,我们时间不多了。”达旺的声音在空中飘荡着。
“闭嘴,达旺,你只管专心寻找密钥,开你的门吧。全部门打开后,赶紧跟上,我们谁都不能死。”齐拉回答道。
“来吧,齐拉,让我背你出去,就像你背过我一样。”我冷静地说。在危急的情况下,惊人的智慧和毅力也会随即迸发,但齐拉在那里犹豫着,我蹲下来,大声地喊道,“快!快上来啊!齐拉。”
经过多日的昏迷,我的身体是虚弱的,魁梧而又沉重的齐拉是我今生承受的最大负荷,我背着他,我们前行得快多了。我咬紧牙关,使尽了全身的气力,在达旺的指引下,快步地向前走去,小心地上楼梯,汗水从刘海上滴下,从面颊上流下,从背部渗出。我好累啊,真想把背上那个重物狠狠地扔下,一走了之,但我不能,背着他快走一步,我们才更有可能获得一丝生的希望。
我想到了花王,那种曾经让我享受迷乱、无情地刺入我肌体、让我昏死后再醒来的神奇植物,想象着它开放时妖艳的姿态,想象着它沁人肺腑的馨香,我仿佛又看见了花王谷湖中会发光的鱼儿,它们幽幽地发着美丽的蓝色光,照耀着我前方漫长而艰辛的道路。它们似乎给了我力量,让我走过了一道又一道门禁。
终于,我的骨头像散架了一样,忍不住痛苦地□□了一声。齐拉拂着我额头和刘海上的汗水,说:“停一下吧,你太累了。”
“不!”我只能说一个字。对生的渴望促使我要保存自己的体力,并不断地前行。
这时,我想起了雨倩。那天,她第一次穿高跟鞋,不小心崴了脚。从医院里出来,我也是这样背着她,背得大汗淋漓,像一头年迈的耕牛喘着粗气。
“伟康,让我下来,你太累了,第十根电线杆早过了!”雨倩拍着我的背叫着。
“不累,医生说了,你的脚还不能走!”
“那可以打车啊!你干嘛这么为难自己啊?”雨倩嗔怪道。
“小姐,我说过了,现在是下班高峰期,打不到车的,你让我表现一下不好吗?你家又这么近。”我故作轻松地说。
“哼!你不累,我累!”雨倩说道。
“哎哟姑奶奶,你不要把我笑死,是我背你哎,你累什么累?”我笑着说。
“你背着我的人,我背着你的感情!”雨倩的下巴靠在我左肩膀,对着我左耳轻声地说。
我被雨倩的话逗乐了,不知浑身哪里来的力量,一刻也不停歇,硬是把她背到了家,用年轻的激情赚足了路人的回头率。一路上,她使劲地拍我的背,示意我让她下来,而我一意孤行,心中如此甜蜜。到她家的时候,我终于放下她,说:“歇歇吧,朱雨倩!以后觉得背得太累的时候,再跟我说吧。”我说完,两个年轻的生命相视而笑。
想到这,我哭了,疲惫的身躯往边上一歪,我和齐拉都摔倒在地,我坐在地上大声地哭泣,我实在走不动了。
“阿尔莎,歇一下吧。你怎么啦?”齐拉心疼地问道,一副很过意不去的样子,“来,我来背你吧。”
“不,我没事,我只是害怕。不行,你太慢……”
“要不你先走吧,外面有人会接应你的,出去了你就知道,快……”
“所有门禁都打开了!你们只要在下个路口左转,再左转,走上那个楼梯,右转,再直行一大段路就可以找到大门了,记住了没,我马上就来。不要停下,继续走啊——”达旺的声音如呼天抢地,可以听出达旺对当下情势的悲观判断,定是万分危急。
我和齐拉赶紧站起来,两人也不再推让,默契地搀扶着,以齐拉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向前走去。
跨上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听见有人喊:“齐拉,我的儿子,你在哪里?我来救你了,齐拉!”
齐拉侧耳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的笑容,他高声回应道:“父亲!我在这儿——”
听到齐拉的回应,我也欣喜若狂,我知道,也许我们终于要摆脱这邪恶的魔王城了,我的心里就像在寒风凛冽的冬日墙角里照进了拨开云雾的太阳光芒。
一会儿,三个魁梧的男人跑过来,其中带头的那个人说:“齐拉,快跑!这里马上要被夷为平地了。”
“快来把他背出去吧,他不能跑。”我立即说道。
那个人二话不说,背起齐拉便朝魔王城的大门快速跑去,我也紧紧跟着他们,浑然不觉全身不堪的疲惫,只听见齐拉在喊:“达旺,快跑!快啊!”
跑到魔王城外,发现有一艘巨型的飞行器停在魔兽的“舌头”上,等我们向它跑近时,飞行器的门打开,我转身看了看,但哪里有达旺的影子?
“快进来,时间不多了。看那儿!”一个男人说。
我和齐拉抬起头,顺着那个男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天上有一个小小的亮点,在灰暗的天幕上缓慢地移动。
“那个就是‘爆弹’吗?”我惊恐地问道。
“看样子是的,阿尔莎,我们进去吧。”齐拉说,一脸的无奈。
“可是……”我话还未出口,齐拉就把我拉进了那个飞行器。
“父亲,还有多少时间?能不能等一下达旺?”齐拉对着那个年纪最大的男人说道。看上去那是一个强壮的中年男子,目光锐利,行动敏捷。
“可以等,但时间并不多,最多只能等到警报响起。”齐拉的父亲泰坦说道,他语气虽然平静,但也是一副焦急的神情。
“哔哔……”一声声刺耳的警报声在飞行器里响起,我就像丢了魂一样来回不安地走动,齐拉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而又无望,泰坦悲伤而无奈地低下了头。
“兀兀……”飞行器启动的声音就像一个沉闷的呜咽从某个很远的地方传来,意味着我们即将离开这阴曹地府般的魔王城,同时也意味着达旺的灰飞烟灭。
“等一下,达旺!达旺……”我大声地叫着,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而飞行器屏幕上显示着天上的那个‘爆弹’影像却越来越大,飞行器并不因为我的大声哭喊而减缓其起飞的速度。齐拉握着我的手,拍拍我的肩,看着渐渐远离的魔王城大门出神。
终于看见达旺在那扇死亡之门的门口出现,他双手朝着我们招摇,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而后他的身影随着飞行器的加速显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悲伤的空气在飞行器里流淌,我们目送着达旺走上那条充满烟与火的归途。
不一会儿,一个巨型的闪着白光的物体,拖着火光,从远离飞行器的天际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魔王城划落下来,不及一秒,魔王城耀眼的火光像花王谷里的红花一样极其热烈地肆意绽放,一声沉闷的轰隆声随之传来,顿时魔王城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迅猛地腾空而起的烟雾与灰尘。我们所在的飞行器也在爆炸引起的气浪里轻抖了两下,然后渐渐飞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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