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不知不觉中逝去,也不知我那遥远的故乡今夕是何年,或许这里的一天、一年压根就和那木星上完全不同,谁知道呢?!我已经记起了很多东西,也写下很多爱情故事。除了写故事,我试着在魔王城里四处走走,居然也没人管我。于是我胆子越来越大,活动的范围也开始越来越广。这建筑物的宏伟和智能,让我不得不对犹翼人的智慧产生了钦佩之情。
“你已接近机密地带,请返回,否则你将身首异处。”当我走到某地时,忽然会有一个声音在空中响起,而且我前方的墙体里会自动推出一扇门挡住我的去路。整个建筑仿佛就是一个迷宫,让我根本找不到出口,我相信,就算我能找到出口,他们这样高度发达的科技也会让我插翅难飞。于是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回来,但可能是我走得确实是太远了,我根本找不到我的“房牢”。当有人经过时,我赶紧拉住一个人,向他请求帮助。只见那个人手腕上戴着一个环状的东西,他在那东西上面轻轻一按,并对着它说:“呼叫智能中心,那木人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请求帮助。”说完,那个人便转头离去。
不久,空中响起了一个声音:“收到。请根据我的指示行进。”
“继续前行……右转弯……左转弯……上楼梯……”就这样,我很快便回到我自己的房间。
夜晚,我坐在房间里,呆呆地看着那一片不大的天空,发现有两颗“星星”特别大,特别亮,先后经过我窗外的天空,它们散发出来的白光好像让我想起了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那柔和的光让人平静,也让人惆怅。
“那两颗特别大、特别亮的星星是什么啊?”我对来收集掉落的头发和排泄物的达旺说。
“那两颗是吗?哦,那是我们犹翼星的跟星,它们围绕着犹翼星转着呢。”达旺说,“现在我们看到的这颗,叫菲塔,我还去过呢,但到那里探险是可以,目前并不宜居。”
“它们是自然生成的,还是你们人工建造的?”
“阿尔莎,卡地龙研究官有令,明天他们要给你做取骨手术,所以今晚开始,你不得进食,直至取骨结束,请做好各种准备。”达旺答非所问,他又递来一个小纸片,说道,“这是你此次取骨的部位、手术时间、方式及注意事项等,请务必仔细查看。这是希帝交待的,务必要将这些内容告知于你,显示对你个人意志的尊重。”
“尊重?我可以选择手术部位吗?我可以选择不做这个该死的手术吗?要杀要剐随你们好了,我受够了,不要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词汇来修饰你们的暴行。”我愤怒地说。
“哦,可别这么说。我们完全可以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你麻醉,然后取走你任何部位的骨头。当然希帝杀掉一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在我看来,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猎物’产生了怜悯。好好看看吧,也许你已经是最幸运的一个。”达旺轻轻地在那张纸片上敲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听了达旺的话,我居然无言以对,也许齐拉的提议对于我的生命确实是一种保护。我拿了那张纸片来看,上面显示的是关于这次手术的详细情况及注意事项,那些字体似乎是某种机器自动在纸片上打下难以抹掉的烙印,就像是天上飘落神的旨意,我竟然对希帝产生了一种“感恩”之情。
忽然,我惊异地发现在纸片不大的空白处,似乎有字,但字迹显得十分模糊。我拿着纸片,对着桌上的灯光,将靠近自己身体的纸片一端朝上转了大约45度,那字迹就显得清晰可辨,只见那些字是:我可做你和齐拉的信使。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转而平静地将纸片撕成极小极小的碎片,扔进了污秽处理间。我的动作看似无意识的,我的内心却如沸水一般在不断地翻滚:这个达旺可以信任吗?达旺是不是也将类似的信息传达给了齐拉?或者希帝对我起了什么疑心,这个达旺其实就是来考验我的?
我知道,必须想办法得到验证后,我才能相信达旺,若是轻易地相信了他,我的处境将会相当危险。
同时,这张纸片带来的另一个信息也开始萦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那就是他们要取我的一根肋骨!
天啊,一根肋骨!这似乎让我想起了什么,是什么呢?我眉头紧蹙,心绪不宁。这时,在桌子光亮的、宽宽的金属边缘里看见了自己姣好的面容和一双忧郁的眼睛。忽然眼前一亮,哦,对了,《圣经》!创世纪!女人的起源!神先是创造了男人,后来从这个男人身上取下一根肋骨,然后才有了女人。
难道希帝看过我们那儿的《圣经》,还是一种机缘巧合?但不管怎样,这绝对是对我现在所处孤苦无依、性别错乱的处境一个绝好的讽刺!这时,面对即将到来的剐肉剔骨,我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害怕,怎么反而有一种新鲜和刺激。
我躺在了雅雪团队的手术床上,目光呆滞,行为顺从。这时,我没有恐惧,一种炽热的仇恨如同地底的岩浆在暗处涌动,准备在适合的时机狂乱爆发。
“不必紧张,我们的技术和装备非常完美,一会儿就好。”雅雪的手下对我说,我听起来觉得有一点阴阳怪气,甚至挟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紧张?哦,不。这是我的荣幸!”我说。
不久,他们开始给我实施麻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忽然想到了这个句子,旋即,便失去了一切知觉……
“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女房东叫李雅洁的?”我对着别墅入口的保安大叔问道。
只见那保安大叔穿着崭新的保安服,笔挺地站着,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整个人显得挺拔、肃穆,他警觉地回答道:“我们不能私自透露房东的任何信息,请问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我是来找人的,有她的联系方式我也就不用问你了。”
“对不起,那你就在这门口等会儿吧,兴许这个时间点,她会从外面回来路过这儿,假如你认识她的话。”
“请你帮帮我吧,帮我查一查好吗?哪怕帮我联系她一下也好,她若不想见我,我马上走。”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儿子。”我轻声地说,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儿子?那怎么……”保安大叔惊奇地说不出话来。
“是的,我们没有生活在一起……对不起,请帮我一下。”
“好吧,我试着联系她一下,看她在不在家里,你先不要进来啊。”保安大叔说完,便走到传达室里,在一个设备上操作了几下,想必是一个可以和房主对话的通话系统。
不一会儿,只听见保安大叔说道:“哦,您好,李女士,真的打搅了,这里有一个小伙子,说是来找您,看样子不知道您住在哪一幢。”
“小伙子?他叫什么?”只听见那设备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叫什么?”大叔朝着我叫道。
“林伟康。”
“哦,他说我他叫林伟康。”
那边的人沉默着,大叔小声地问道:“李女士,让他进来吗?”
“不,我出来找他。”那个声音说道。
约摸过了十分钟左右,一个女人打着一把深紫色的遮阳伞缓缓地向我走来,她穿着一袭紫罗兰色的长裙,头发高高地挽起,在后脑勺扎成一个发髻,在那发髻下面,还有几绺黑发挂在她的脖子上随风飘扬着。尽管她的神情表明她不再年轻,但她白皙的肤色、明亮的眼睛和不落俗套的穿着打扮,使她显得十分亮丽、高贵。
看着她的面容,让我想到了镜子中的自己,既熟悉又陌生,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我赶紧转过身去,背对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走吧,跟我来!”那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她把我带到了不远处的一家茶馆里,我一路尾随着她,在她的示意下,我在一间僻静的包间里坐下。
“基因真的很强大,我们太像了!”她在对面落座后,看着我说。
我看了看她,目光立即转向包间里墙上那幅抽象画,画上似乎是一片苍茫的草原,草原上似有一片繁花似锦,还有两个模糊的人形,一个高,一个矮,像是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小孩尾随着大人,昏黄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唉……你终于来了,这一天终于到了。”她叹了口气说。
“你知道我会来?”我转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说。
“我儿子真帅,哈哈,要是没有那些事该多好啊。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我爸已经死了。”
“我知道。”她平静地回答道。
“原来你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那么……残忍?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内心多年的怨恨在此刻急速地迸发,化成了愤怒的泪水和诘问。
“残忍?说得很好!伟康,我这一辈子,没有愧对过任何人,除了你,对你说千万句对不起也是苍白的。但我要告诉你,你有一个更残忍的父亲。”母亲苦笑着说。
我惊愕地看着母亲,听她开始讲他们之间曾经的恩怨情仇……
“我出生在一个教师家庭,我父亲,也就是你姥爷,他是大学教英语的教授,而我母亲,她是中学的语文老师。那时候,我们的生活虽然很清贫,但我们很快乐,我是他们唯一的掌上明珠。记得那时,父亲有时候会念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有时候会念《简爱》等小说里的片段,而母亲经常会拿出中国古诗词念给我听,他们琴瑟和谐,相濡以沫,而我的童年到青少年时期,就沉浸在书香和诗意之中,我以为我可以一直那么幸福下去。直至那一场席卷全国的时代浩劫真真切切地来到了我们身边,父亲因有海外关系,而且与学校里某些人所谓的路线相左,最终被人迫害致死。不久,母亲也受到牵连,她最终因受不了惨绝人寰的侮辱而自缢身亡。从那时候起,我的幸福世界就塌陷了,我对丑恶的人性充满了仇恨,对黯淡的人生产生了厌倦,那个快乐的我死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伺机报复的复仇者。”
“后来,我自愿被过继给了大姨家,同时改名换姓,苟且活了下来。那场浩劫结束以后,一个机缘巧合,我认识了你爸,很快他对我产生了爱慕之情。他那时几乎天天追着我,粘着我,还和他的竞争者打架、斗殴,他人高马大、身强力壮,在那场争斗中,自然而然占据了上风。最终,我被他的诚意和才华所打动,更为重要的是,惨酷的过往命运让我觉得强壮的男人才能更好地保护脆弱的我。后来我们结婚了,不久就有了你。本来以为我终于拨开了幸福生活的面纱,但是捉弄人的命运再一次燃起我那复仇的烈火……”
这时,母亲的讲述嘎然而止,我抬头看看她,只见眼泪像一条条水沟布满了她那张白皙的脸,流花了她那淡淡的妆。我起身为她拿了一张纸巾,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继续说道:
“你出生以后,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本来就很狭小的房子显得更加局促。你爸说要把房子理一理,把没用的东西扔掉,腾出地方来给宝宝放衣物、放玩具,我说你只管上班去吧,我现在反正在家休假,让我来理吧。那天,我翻箱倒柜地整理我们的房子,你爸是一个没有生活条理的人,柜子里什么旧东西、破东西都乱扔,不一会儿我就理了一大堆。他的书柜也是乱得一塌糊涂,于是我把他的书全都搬出来,再按书本的分类、高矮大小重新排列一遍,最后想把一些过于破旧的书拿出来扔掉。在那些破旧的书本里,我发现了一个薄薄的日记本。”
“我翻开日记本,里面有一篇日记详细描述了他的‘斗争史’,还提到了我的父亲、母亲!天啊,那个家伙居然是领导迫害我父母的首要分子,他居然是杀死我父母的刽子手!我不得不佩服他那强大的叙事能力,把如何策划并折磨我父亲的过程写得淋漓尽致,以示他对那场斗争的无上忠诚。但那进一步加强了我日后对他的厌恶和仇恨之情!”
“于是你就报复他?”听到这里,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说。
“更可恨的是,我拿着那个日记本向他求证时,他居然一点悔恨的意思也没有,还说是那个时代造就了那场悲剧,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天哪,那个时代已经结束了呀,哪怕他对我说一声对不起也……”
“可是确实是这样啊,他只是随波逐流而已,或许他也是一个被利用的受害者。”
“哼,你没有资格这样说,因为你没有亲身经历过,当然想象不出他们当时遭受迫害的惨状,也无法体会我们生离死别的剜心剔骨般的苦痛。而且我又如何跟一个杀父仇人过完这漫长的一生?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对我一种折磨。”
“哈哈,是的,我实施了报复,用自己的青春和美貌。我找到了和你爸竞争的那个人,也就是我现在的丈夫。我和他在大街上闲逛,穿着喇叭裤,烫了卷发,吸着烟,唱着靡靡之音,在你爸面前招摇过市,无耻地给你爸戴了绿帽子,是的,我成了城西一带出了名的坏女人!你爸他狠狠地打我,我说你就打死我吧,让我们一家都死在你手里,你的手上沾染着我们全家的血,你也会不得好死的。后来,我现在的丈夫也叫了一帮人打他,我还记得,那天他没有还手,抱着头像只老鼠一样躲在角落里默默地遭受着他们的拳打脚踢和无情的唾骂、羞辱。从那以后,你爸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上班下班,一言不发,也不打我了。上班的时候他把你带到托儿所,下班的时候一个人专心地带着你。直到你四岁那年,我们终于离婚了,我嫁给了那个人。那时,我天天诅咒你爸,诅咒他在悔恨的噩梦中孤独地死去。”
“所以那个悲剧的年代造就了你们扭曲的灵魂,然后再把仇恨的恶果让我来吞食,让我从小就缺失了母爱,造成了我孤苦、焦虑、敏感的性格。对于我来说,你们最大的过错,就是当时生下了我,呜呜呜……”多年魂牵梦萦时寻找母亲的渴望、焦急顿时化作委屈的泪水,酣畅淋漓的啜泣如同暴风雨般肆虐,不知何时才能停歇。
“妈,这不是真的……不是这样的……”
“伟康,我对不起你,呜呜……当年妈也想带你走的,只是带上你我就迈不进那家的门。妈如何才能弥补这么多年对你的亏欠?”
“不,我的童年已经回不去了,你无法弥补了。你本不该恨,不该怨怨相报,不该毁了自己一手创造的家庭和我的童年。妈,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但我的未来生活中将不再有你……”
一场痛苦的蚀骨长梦过后,就像经过了长途跋涉,我疲惫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房牢”的床上。哎,我的母亲,难道我一句赌气的话居然真的一语中的,难道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吗?我这才发现,那帮外星人真的“侵蚀”了我的骨头,在我的左腹部挖去了一根肋骨!难道最初造物主真的是这样创造了女人吗?那么,我现在算什么?是亚当,还是夏娃?不,我宁愿变成一条邪恶的毒蛇!
“阿尔莎,你醒了?感觉怎样?”床旁传来达旺的声音。
“就做了一个梦,我很好。”我若无其事地答道。
“想必你昨天好好地看了那些注意事项,因为今天的手术你配合得很好。是不是这样?”达旺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
“是的,确实是这样。”我同样盯着达旺,用同样的口吻对他说。
“那好的,我先走了,我还要把你的情况向卡地龙长官汇报。”
“我想知道,那个可怜虫齐拉在什么地方?”
“哦,他嘛,就像一只老鼠一样,一直躲在黑暗的实验室里,接下来他要对你的肋骨开展研究。放心,他哪儿也跑不了。”
“哈哈……他这叫作茧自缚……”我笑着说道。
“达旺,说这些废话并不是你的职责!小心你的贱命!难道你还要重蹈覆辙?看来你并没有吸取教训啊。”忽然,房间的空中传来一个可怕的声音。
“啊,长官,对不起!我只是太孤单了,找个人多说了几句,我真的是无意的,我这就走。”达旺惶恐地说着,急忙慌不择路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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