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密的卷发,白皙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湛蓝的眼眸,完满的结合了东方人和西方人的优点。照片上的男子无论谁看到,无疑都会惊为天人。可是,温灵偏偏是个例外。
昨天才刚刚领教他的恶作剧,今天再怎么看都觉得面目可憎。就连那外人看来亲切的笑容,自己见着都觉得藏着蔫坏。
有的人就算皮相好,人品太烂也是个渣!白白浪费了上帝赐给的一张好脸。温灵在FBI实习的时候,徒有其表的杀人犯她见过太多。那时候她就深有领悟,不要被眼睛所蒙蔽,只有灵魂美才是世界上最美的。
温灵看完桌上肖恩的照片说:“抱歉,儒刚!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我不想做那个人的助手。”
对于温灵平静的拒绝,丁儒刚似乎并不觉得很惊讶。他甚至连为什么都没有问一句,只是淡淡的看了温灵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
片刻之后,他将桌子上的照片重新放回包里。
轻声说:“没关系!你的想法我能理解!”
理解,他理解什么?温灵没想到五年没见的那个人第一次要求和自己见面竟然是有求于自己,而且还说能理解自己。
五年了,从小长大的两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却从来不联系,尽管彼此都有对方的电话号码,知道对方的家庭住址。他们的感情真的疏离到了陌生人的地步吗?看样子,十几年前的那件事情,放不下的人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他。
“既然如此,改天再聊!”
丁儒刚拉上包上的拉链,极力挤出一个深深的笑容,又将包夹在腋下,起身想要离开。
正当他站起身来时,温灵也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等等!我们之间……除了工作,就不能说点别的什么吗?”
五年了,她一直期盼的那人终于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却是一幅让自己无比尴尬的情景。她不是一个爱主动的人,却害怕一不小心就又失去了那个人的身影。
丁儒刚听到温灵的话,神情一滞。眼睛在温灵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又默默无声的坐下。半晌,从在包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温灵一看,竟然是一包香烟。什么时候他学会抽烟了?
印象中,他只是不爱说话。小时侯的自己总说他有些呆,不擅长哄女孩子的甜言蜜语,就连情书也不会写一封。每回说他,他总是傻呵呵的笑着,一点儿也不生气。自己总笑他是“傻大个”,可是却总是沉溺在“傻大个”的保护中。
十三岁那年,温灵的父亲去逝,没有父亲保护的孩子总是被班里的男同学欺侮。却总有一个个子高高大大的男生在背地里帮着自己教训他们。温灵只发觉那些欺侮自己的男生开始远离自己,却不知道原由。
直到有一天,在温灵放学回家的路上。有一个社会上的小痞子抽着香烟,想将带着烟味的臭嘴亲上温灵的脸庞时,被跟在后面的“傻大个”一拳打过去。虽然“傻大个”的个子在同班同学中有优势,可是那时候的他和社会上的青年相比,还是要瘦弱一些。结果自然是社会青年骂骂咧咧的败退,“傻大个”也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但是,从那天开始,温灵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守护天使叫丁儒成。
从此以后,温灵便同自己的守护天使一块上学、放学。这样的守护一直持续到温灵十五岁的那年。如果当初不是发生那件事情,或许温灵还会继续享受着那个人的守护。
也许,会是一辈子。
要不是因为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他或许会是另外一个样子。而不是眼前这个神情有些漠然,指间夹着香烟,落寞吸烟的男子。有时候,一件事情会改变一个人一生的轨迹。
“你,交了女朋友吗?”温灵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没,太忙了。”丁儒成抽着烟,慢慢的回答。
“这个清明年,我去拜祭丁伯伯了!”温灵试着寻找话题。
“嗯,我知道。我去扫墓时,看到你给他送的花了。我一猜就是你!他坐在轮椅上那么久,还有谁会记得他?”丁儒成的声音有一些伤感。
“怎么会?丁伯伯那样优秀的人,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记住他的!”提起丁儒成的父亲,温灵的心里面总有种隐痛,就如同想起自己已经过逝的母亲。
“你去美国那些年,我也经常给阿姨扫墓!”丁儒成淡淡的说,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嗯,谢谢!”温灵的心里面痛到了极点。虽然不愿意提起,却始终忍不住要说,“如果当年不是我那样执著,或许我妈和丁伯伯就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事情都过去了!没有必要再想这个了!”丁儒成猛抽了两口烟。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温灵内疚的问。
“事情已经过去了!真的没有必要再提!”丁儒成手中的那根香烟终于快变成了一根烟蒂。
“五年前,丁伯伯过逝的时候,我问过你一个问题。现在,我还想再问你一遍!”温灵忍住快要流出来的泪水,终于还是问道。“你愿不愿意和我重新开始?”
丁儒成没有说话,终于把手里面的烟蒂掐灭。用充满磁性又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小灵,一直以来,我都是把你当妹妹看待。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说完,他夹着他的包起身离开。这一回,再也没有人叫他停留。就快走出咖啡馆的那一霎间,他停下了脚步,想回过头来看看那位曾经最爱流泪的女孩是否需要安慰。最终,他忍住了没有回头,一直走出了咖啡馆的大门。
而还坐在座位上的温灵,眼睛里的泪水早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的打湿一张又一张纸巾。正中了少年时代的丁儒成笑话自己的那句话——泪腺发达。
从咖啡馆里出来以后,温灵没有回症所,她给小优放了一天假,也想让自己的心情放松一下。可是,她却无法平静下来,只好一个人漫无目地的在大街上行走着。
这个熟悉又陌生,带给自己无限期望又让自己陷入绝望的城市,似乎直到今天自己才有机会一睹它的全貌。温灵从艳阳高照一直走到夕阳洒落余晖,从中午时分繁华忙碌的大街,一直走到灯火辉煌的夜市。筋疲力尽的温灵这时才觉得有些饥肠辘辘,想吃点什么,却又觉得什么也吃不下。
拿起手机,忽然想起了高中时代的闺蜜叶玉莹。
电话打过去,响起了带着几分嗔怪的语气:“哟,我的温大医生,什么风吹到你的症所门口,才会让你想起了我呀?”
“我想请你喝酒!来不?”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叶玉莹有些奇怪。
“我……”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或许只有在最熟悉的人面前才会毫无保留的完全释放。温灵终于再也忍不住,由声音哽咽变成泪如雨下。
“别哭,别哭!谁欺侮你了?姐们帮你出头!不就是喝酒嘛,咱老地方见,不见不散!”
电话那头的叶玉莹还是一如既往的那样豪爽。她和温灵是高中同学,和温灵一样,也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可是,相似的身世却是不同的命运。
叶玉莹的父母离婚后,父亲承包了个煤矿厂,母亲嫁了个企业家。两个人再婚后都没有生孩子,全把叶玉莹看成是心头肉。无论靠着哪一头,都是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可是,叶玉莹却是个极有个性的人。大学毕业之后,没有依靠谁,凭着自己的能力创办了个小型的服装厂。发展到今天,已经在市里面小有名气。
在“怀旧时光”的KTV包厢里,叶玉莹在听完温灵的叙述后,就开始为她打抱不平起来:“我说丁儒刚那小子忒不是东西了!你等了他五年,他就拿一句那样的话糊弄你?什么妹妹哥哥的,你们中学时代谈恋爱的事,班上哪个不知道呀?他不就一破警察嘛,牛什么牛呀?”
温灵低声说:“你别怪他!他和我一样,都是背负着过去的人!”
“十几年前的事情你们还没有放下呀?你妈的事,他爸的病,怎么能全都怪你呢?发生那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的呀!再说你也是受害者……”
“不,怪我当初太执著!不是我,也就不会发生那件事情。我虽然学的是心理学,能改变自己的心态,却永远也改变不了过去!”
温灵的话让叶玉莹把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我说你也是!和那个丁儒刚就是一路货色,整天抱着昨天不肯撒手!你说这五年来,我给你介绍过多少帅哥、大款,还有吃皇粮的公务员?你愣是一个都不去看,白白错过多少大好的机会?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天天惦记着那个破警察做什么他有什么好的呀,跟你一样,就一呆子!”
真正的朋友就算责怪自己,也能同时在嘻笑怒骂中体会出话语里面透露出来的怜惜。对于叶玉莹对自己的直肠直肚,温灵一直习惯了。
“别说了,今天什么也不要提!不——醉——不——归!”温灵说完,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狂饮起来。
叶玉莹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傻瓜!亏你还是心理医生,处理别人的问题时总是头头是道,怎么对待自己的问题时就成了缩头乌龟?”
她疼惜的看了身边的好友一眼,见她早就两眼通红,不想让她再伤心,只好把想说的话重新咽回肚中。
入夜时分,叶玉莹把喝得酩酊大醉的温灵从出租车上扶下来,跌跌撞撞的把她搀扶进温灵居住的小区。一路上还不忘喋喋不休的骂着:“明明不会喝酒,还愣是把自己灌成个烂泥!下回再这样,我就把你丢到大街上,一个人等天亮!”
叶玉莹打开门,把温灵抬上床,这才放心的离去。看似醉得不行的温灵却是心知肚明,噙在眼眶中的泪水悄悄滑落。
有的人,就算平常不长联系,也会在你迷茫的时候骂醒你,疼惜你。因为人家心里有你。
而那个人,这一生真的只能和他做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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