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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桂英匆匆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住了,冬梅见她神色间犹豫不决,知她此刻还没想清楚。
冯桂英委实拿不定主意,走到门口,她才清醒过来,以秦芳的手段,恐怕已经知道了此事,既然秦芳没有来找她,就说明她并不想阻挠此事,或者说她也毫无办法,就像她之前所说,相爷若真是宠了柳烟,对她们来说是一桩好事!
想到此,冯桂英顿时感到身处孤立无援无人理解的境地,转身便往回走,突然撇见冬梅身上有很多糕点沫,郁结在心口里的恼怒一下子找到了出口点,问也不问,劈头盖脸狠狠甩了冬梅一巴掌,骂道:“你这贱婢,竟然趁我不在屋里的时候,偷吃东西!若是被旁人知道,我这点脸怕都被你丢尽了!”
冬梅吓的跪在地上,她只想着擦干净嘴巴,却忘了吃茶糕的时候,还落了一些在衣服上!如今她是有口难言,任凭冯桂英辱骂。
冯桂英打骂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消了气,冬梅的脸上红肿的委实不能看了,仍旧咬着唇不肯哭出来!
冯桂英打骂完了,便指使冬梅去给她放洗澡水,自己则坐在一旁吃着紫葡萄。冬梅放好了洗澡水,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道:“主子,洗澡水放好了。”
冯桂英吐了一颗葡萄籽出来,眼皮都不抬的问:“玫瑰花瓣放了吗?”
传言相爷喜欢玫瑰花的味道,冯桂英便用玫瑰花沐浴,使身体散发出玫瑰花的香味儿来吸引相爷,但这方法试了无数次了,效果没见到,倒把冯桂英试出习惯出现了,若有一日没泡玫瑰花澡,浑身都不舒服!
冬梅怯怯的回道:“放了,昨个儿您嫌花瓣多了些,今天奴婢少放了一些。”
“好了,我让小玲伺候我沐浴就行了。”冯桂英瞥了冬梅一眼,把掉在地上的葡萄皮一踢,道:“你把这里打扫干净。”
冬梅垂下头,看着一地的葡萄皮和葡萄籽,道:“奴婢知道了。”
冯桂英去了澡房,冬梅便拿来扫帚、抹布开始擦桌子扫地,虽说她是跟着主子的陪嫁丫头,但干的活比粗使的丫头好不了多少,还动不动就被冯桂英打骂,像刚才那样的场景早就习以为常了。
冬梅有时也委屈,但一想到冯老夫妇曾救过她的命,她只好咬牙挺下去,其实她也挺能理解冯桂英的,嫁进相府后,一直不受相爷待见,到现在都未曾圆房!比她先进来的秦芳虽同她一样也是姨太太,可人家掌管着相府的后苑,手中还有些实权,时间久了,主子心里难免积攒了太多的怨愤,若是不发泄出来,时间久了会憋坏的!
主子要出气,便要打人,但相府里的人是不能打骂的,传到了相爷的耳朵里,主子更没有出头之日了,所以,打骂她便成了司空见惯的事!
一通擦洗拖地后,躺上床已是后半夜了,冬梅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哪哪都不像是自己的,本想换身衣服再下床的,实在是累的不想动弹,没一会儿就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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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苑内,红樱铺好床铺,向小环使了个眼色,两人跪了安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顺带将门也掩上了。
一下子少了两个人,屋子里顿时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
南宫溟换好了玄青色长衫,背手立在长窗下,侧颜的轮廓俊朗丰腴。
晚上的菜有点咸,这会儿还真有点口渴,柳烟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南宫溟:“相爷,喝水吗?”
南宫溟转过身,身后的巨大天幕衬的他气质高贵非凡,他没有接过杯子,而是握住柳烟的手,另一只手则关上了窗户,温和的道:“晚上起了风,当心着凉。”
柳烟心头一暖,却垂下头去不敢接触他的眼眸。
“来,我有话对你说。”
南宫溟握着柳烟的手走到桌边,拉开椅子扶她坐下,自己也拖了一张椅子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令柳烟既受宠若惊又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南宫溟要同她说什么,但她知道她现在的身份与以往不再相同,她不再是一个人,她的一举一动都会与柳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得罪了相爷,柳府也会受到牵连。
“对不起。”
温润如风的三个字,令柳烟不知所措,茫然的看向南宫溟。
南宫溟勾唇笑了笑,牵起柳烟的手,认真的道:“烟儿,我能这么唤你吗?”
烟儿——她的乳名被他低沉温柔的嗓音唤着,倒是极好听的。柳烟笑着点头:“当然,在家时,爹娘也是这么唤我的。”
南宫溟缓缓道:“我与公主之间没发生任何事,我进宫是因为公主病了。”这几日外间的流言她恐怕早就听到了,却一直装作若无其事,他希望能消除她的一点小怀疑小戒备。
柳烟惊讶的抬眸看向南宫溟,她没有料到他对她说的会是这件事,而且他似乎是在向她解释他留宿在皇宫的原因,这让她心里有点小窃喜,同时又隐隐感到不安。
“相爷,你没有必要同我说这些。”柳烟回避着南宫溟的视线,想抽出手却发现被他紧紧的握住动弹不得。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相信我,我可以等。”握在柳烟手上的力气加大了一些,仿佛是在证明他的话一样。
南宫溟的话像洪水一样溢满了柳烟的脑海,令她毫无防备又矛盾不已,突口而出道:“若是我没有办法相信呢?”
“我给你一辈子的时间。”南宫溟的双眸锁住柳烟的面庞,用极其认真的口吻道:“我南宫溟认定了一个人,便是一辈子。”
一辈子?柳烟不禁露出了苦笑,找到了索以,她就要离开这里了,这里并不属于她,她已经打乱了这里的一切,她不能一错再错。
见柳烟怔怔的出神,南宫溟起身在柳烟的额头印下一个吻,道:“你早点睡,我还有些奏折没批完。”
“相爷此刻去书房?”
“不,就在这里批。”
柳烟朝书桌上望去,她竟没有留意,那里已经堆了许多奏折。
柳烟躺在床侧,隔着纱帘她看到微弱的烛光下,相爷有些模糊的身影,她终于明白他所说的等是什么意思,原来他一早便看穿了她,也打定主意不会强迫她,等她向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柳烟心里一阵暖流涌过,下床了温了杯奶,又拿了一盘小糕点,送到桌旁:“相爷若是饿了,将就着吃些吧。”
“倒真有些饿了。”南宫溟搁了笔,斜长的黑眸一挑,笑问:“怎么还没睡?”
柳烟摇摇头,“睡不着。”顿了一下,见墨水快要干了,便道:“墨快要干了,我帮相爷磨墨吧!”
南宫溟见她确实没有困意,便点头:“也好。”
南宫溟看奏折的时候很入神,眉头时皱时舒,有时薄唇微微抿起,柳烟坐在一旁磨墨,偶尔也会替南宫溟整理奏折,忙了好一会儿便觉得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南宫溟望着柳烟安静美好的睡颜,不禁勾唇笑了笑,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上床,盖好被子,正要起身离开,柳烟却翻了个身,将他的胳膊结结实实的压在了身下。
南宫溟哭笑不得,想抽回胳膊,却又担心惊醒了她,只好躺到床上陪她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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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烟一睁眼,发觉天已经亮了,想起身时才发觉一只有力的手臂环在她的腰间,心中一惊,下意识去摸身上的衣服,确认衣服还完好的穿在身上,才长舒一口气,突然又发觉颈后传来阵阵热气,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看,就听到熟悉的嗓音从颈后传了过来:“醒了?”
柳烟这下再也不敢动了,红着脸回:“嗯。”
“昨夜睡的可好?”
南宫溟的声音里藏着促狭的坏笑,柳烟听了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她记得昨夜明明是她要帮着磨墨的,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又是怎么上的床,她完全没有印象了,这次恐怕真的丢大脸了!一时想不到好法子应对,干脆装作又要睡去的样子,含含糊糊的道:“……挺好的。”
南宫溟翻身起了床,发觉半条手臂都有些麻,本来半夜她翻身时他的手臂已经恢复了自由,没想到后来又被压到了!见柳烟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喊了一声没回应,以为她又睡着了,便对着立在门口等候的红樱和小环道:“你们主子昨夜睡的晚,让她再多睡一会儿,不要叫醒她!”
红樱和小环一听到这话,对视一眼立马会意,不禁有些心疼起烟夫人来,也不知道烟夫人那小身板是如何禁得住相爷的轮番折腾的!又听见相爷如此体贴烟夫人的话,当下脸上都像贴了金似的兴奋死了。
小环话多,头一次听到相爷如此和气的说话声,控制不住的道:“奴婢们不叫,奴婢们专等烟夫人睡到自然醒。”
“烟夫人?”南宫溟饶有兴致的念了一遍,脸上神色莫测。
红樱见状知道不妙,脸上都变了色,赶紧拉着小环下跪,道:“烟夫人是奴婢们口无遮拦,私下里叫着,不是主子的意思,奴婢们不懂规矩,求相爷责罚。”
南宫溟望着跪下的两个人,若有所思的回头望了一眼床上的窈窕身影,薄唇微微一勾:“往后就这么叫吧。”
说罢便领着早已等候在门外的方仲青走了,留下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的红樱跪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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