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森浑身一凉,把半扭的头转了回来,面向男人。脸色沉的很低,额前的刘海遮着眼睛,看不出别样的情绪。
好好方才在隧道里一直觉得额角的汗不住的往下流。现在借了光源,才发现,哪里是汗,分明是粘稠的暗红色血液。一定是磕在地上的时候,蹭破了额头上的皮肤。而且面积不小。才会造成这么大的出血量。
男人这才意识过来,刚才的小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怒意横生,抡起另一只手快步走上前就给了好好一巴掌。
刚才小腹的阵痛还有,额头上的出血也过多,再加上男人的这一巴掌。打的好好一阵晕眩。没了方向,倚着脏兮兮的石灰墙瘫软了下去。
“妈的,小贱人,鬼主意还挺多啊!”说着那人抬手又准备往好好侧在外面的脸颊上去。
“你还不跑么?无良出去之后肯定会找人来救我们。你没有时间了!”先森依旧沉着脸,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有效果。
男人自己也心知肚明,是他自己太大意了。以为只是三个孩子,稍微恐吓一下就不会出什么了乱子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倒是低估了他们的智商。
“妈的……”他嘴里有的没的胡乱骂了一通,另一只手拎起瘫软在地上的好好的衣领。几乎是拖着的……快步往外面走。
停在隧道外面的是一辆白色二手的面包车,副驾驶上坐着一个人,光着上半身在抽烟乘凉。
这里比机场前面更是荒凉,连一栋像样的房屋都没有。到处都是野草杂生,杂草中间的车道也像是被强制碾压出来的。
好好像是一个摔坏的布娃娃,被男人拖在后面。这样的角度,先森正好不用转头就能对上她的眼睛。她脸上的血液已经半干。刚才被男人抡了一巴掌的那半边,明显可以看出肿了起来。先森方才一直低着的头稍稍抬起了一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好好。没什么波澜。
“老鬼,快来帮忙。”男人大喊招呼车里的同伙。
那车里的人一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立刻掐了烟头就往外跑。
“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呦,这两娃娃哪弄的啊……”
“废话别那么多,快帮我把他们捆起来。要跑路了。跑了男娃,估计叫人去了。”男人说着,把一只手上的先森递给那个叫老鬼的男人。自己双手拎起好好,防止她再出什么幺蛾子。
先森和好好被强制塞进了面包车的后面。车子里的味道很怪异。并不在他们平常能接触到的味道之中。
老鬼听那男人的话,用绳子把先森和好好困在一起。好好虽然还有意识,可是完全没有力气,半个身子倚在先森的身上,鼻息起伏很大。
先森斜眼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她的手依旧死命的抵住小腹。这感觉就像是在强忍着疼痛。
车子发动了,先森把视线移向窗外。又回来看了看前面驾驶座上的两个人。
“把我们全身的器官生摘下来最后能卖多少钱?”那语气完全不像是从一个七岁的男孩嘴里说出来的。
老鬼僵硬的掉头看了看先森,然后转向男人:“飞哥,你和他说了什么?”
那个飞哥斜了一眼,依旧望着前面的路:“什么也没说!”
“那……”正当老鬼一脸疑惑的时候。先森突然开口回答了他。
“我猜的。你们随便报一个价,我照三倍的钱给你们,不报警。怎么样?”先森侧了侧身子,让好好滑落到他的胸前,又接着说“你们先别急着拒绝,考虑清楚。如果把我们的器官非法卖给黑市,你们的危险系数是百分之八十,当然,这还得是你们在有靠山,有路子的情况下。而我可以在保证你们百分之百安全的同时给你们三倍的利益。”
“谁说我会去冒那个险,随便找个穷乡僻壤把你们卖了,挣个一万八千的够花就是了。”老鬼点了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转过身来对着先森的脸慢慢的吹。
先森没有直接回答老鬼的话,把脸侧过去避开烟:“飞哥是做大事的人,有没有那个魄力和我赌一把?”
驾驶座上的飞哥,蹙着眉,有点不适应身后这孩子的老成。其实他从刚才就发现了,这孩子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冷血,自家的妹妹被打成那样,他还能成功的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冷静果断的分析当下的情势。他能感觉到这些孩子的家世肯定非富即贵。
“赌什么?”
“就赌我报不报警。”
“我该赌你报,还是不报呢?”飞哥透着后视镜打量先森,心想着这孩子有点意思。
“你赌我报。”先森迎着后视镜里的目光望上去,“我赌不报。如果我赢了,你拿钱,放了我和她。”
“如果我赢了呢?”
“你没有赢的可能!”
“哦?”飞哥轻蔑一笑,挑了挑眉,“你用什么样理由说服我下注?”
“我只想自己......”先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人,“和她,能活着。其他人的生死与我无关。我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没必要在这世间惩凶除恶。”
一旁的老鬼什么也没听明白:“飞哥,别听这小子歪歪,还是老样子。看看这型儿道上有没有要的,没有就直接扔山沟沟里面换点钱儿。”
“你闭嘴。”那个叫飞哥的男人狠狠的冲了他一声。说实话,是先森的话让他开始动摇了,“今晚不出城,找个乡下旅馆住下。”说完他又挑眼看了看先森。
男孩没有动静。
老鬼虽然闭嘴了,可是心里还是憋屈,他就是觉得不应该听一个小屁孩儿的话。
车子开了许久,天已经逐渐黑了。飞哥和老鬼把车停在一个村口,锁了车门下去找旅舍。
“先森你真厉害,几句话就把他们骗住了。”好好突然一下子从先森的怀里蹦起来,笑嘻嘻的。脸上的血迹绝大多数都已经抹在了先森的衣服上。除了红肿的半边儿脸以外,其他都好。
“我没说谎!”先森瞥了一眼她的脸,内心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你是真不打算报警?”
“不打算。”
“你,他们是人贩子,如果警察不抓住他们,会有更多对的人受害的。你这样坐视不管就等于助纣为虐。”好好都没想到自己的成语用的这么好。
“在机场也有人对我们遇害的事情不闻不问,我只是用这个世界教给我的方式在回报这个世界。”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个孩子。
“我不管,我不管这世界教给我什么,我只相信爸爸教给我的事情。”好好的心里有些不痛快。大抵是先森让她失望了,明明是个长得那么好看的哥哥,可是......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爸爸教你什么了?”先森莫名的怒火不知从何而起。
“别和我说话,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后来,两个人都沉默。
车外回来的人只有老鬼,那个自称飞哥的人已经不见了。他把好好和先森带到了旅馆,抵着一把匕首在先森的后腰,威胁好好:“别乱叫,你哥哥的命在我手上。”
好好不得已,但心里还是乞求旅馆里的人可以察觉到一丝诡异,能够救他们一命。只是事实却像先森嘴里说的一样,残酷。
先森走在好好的身边,看到此情此景。微微扯起嘴角:“我说的话比起你的好像更有参考价值。”
好好别过头去,不愿承认。现在她全部的希望都在无良的身上。
老鬼把他两困在旅馆里的木质实心床柱子上。像是对飞哥这样的决定及其的不耐烦,他随手把匕首扔在地上。然后自己就慵懒地坐在电视机前,开始喝酒,嘴里还一直不停地嘟囔:“随你好了,玩完才好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好好不停的安慰自己无良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突然,她感到一阵冰凉从指尖传过来。低头一看却原来是先森的手。
“别动,我先帮你解,你再帮我解。”
“死结,没用,解不开的。”
先森不理她,顺着绳子的曲线把曲子打结的方向摸了个边。好好感觉自己的手掌痒痒的。
偶尔老鬼转头回来看一眼,他们就装作睡觉。相互不说话。
“这是兄妹么?屁话都没有一个,还以为死了呢!”
木老曾经先森怎么在三分钟之内反手解结,没想到今日还真的派上用场了。好好手腕的绳子被顺利解开。
两个人的动作愈来愈轻。先森看看好好的脚,示意她先解开自己的脚。然后又看了看方才被老鬼扔在地上的匕首。让她拿过来。
老鬼坐在电视机前,背对着他们,好好正好全部在他的视线之外。
收到先森的示意后,好好轻轻挪动身子,伸直双脚,用两脚脚尖掂起匕首柄。然后利用身体的柔韧性蜷缩回来,把匕首递到自己手里。又轻轻的挪回来。心脏跳动的声音脸先森都听的分明。
她赶紧把匕首藏到后面,开始慢慢磨先森手腕上的绳子。
“解开绳子我们要怎么办啊?”她轻声问。连好好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现在是开始在依赖先森。
先森没有回答她的话。
这时老鬼又转头回来一次,吓得好好手一哆嗦,差点割到先森的手。老鬼也是相当的谨慎,生怕在飞哥回来之前出点儿什么差错。见两个小鬼不吵不闹的,还算老实。他又把头转了过去。
就在这时,连好好都没有反应过来。先森手腕一用力,挣开了已经松了一半的绳子。顺手从好好的手里抢过匕首,丝毫不加迟疑的冲向老鬼,对着老鬼的心脏猛猛的把一刀扎了下去。只是老鬼坐的凳子有点高,先森的身高不高够并没有对准,给了老鬼回身的机会。
可是第一刀扎的不浅,也足以让他动弹不得,瘫软下去,嘴里嘟囔:“你......”
还留在床边的好好目光呆滞,望着眼前的少年,满手鲜血。哪里还有初次见面时的纯白干净。又或许,先森从来是这样子,也从来没有人走进他的内心,试图了解过他。
就是这样的先森让好好,体会到了比死更难过的事情。
先森低垂的刘海遮着眼睛,浑身暴戾,像是来自地狱的无常索命鬼。面无表情,他丝毫意识不到自己,这是在杀人。
老鬼未死绝。
再一次,他缓缓的举起匕首,对着未死的老鬼。突然抬起头来。从狭长的刘海里漏出一双嗜血的眼睛。
一刀下去,空气中弥漫出重重的血腥味道,四溅的血液满地都是,无从收拾。
下手的少年,突然漏出诡谲的笑容,却在眨眼,睁眼的那一刹那失去了,世界的声音......
眼前的光景像末日一般,那个初次见面偷偷躲在爸爸背后打量自己的女孩,那个把自己按压在地上一顿痛打的女孩,现在正挡在老鬼的面前,用同样一双,犹如初见时的眸子,静静的望着他。双手打开,无比勇敢,带着纯真的善良。
“像你...这样没用的人...没有权利...伤害...任何一个人...”
世界里再没有声音,再没有颜色,只有这个孩子,在那一刻死死盯住自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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