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联系一下冯姐，”许梢雪在阳台站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掏出手机打了电话，“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商量。”
《逐鹿》即将面临最后的杀青戏，她这些日子不断地回想周染森的那次意外到场，到最后还是下了这个决定。
许梢雪是个明白人，明白人就不能太装傻。
周然森邀请了林毓不假，付喻生看好林毓也不假，但是这两个人在谈论起那部片子的时候却丝毫没有要请她回避的意思，反而还把事情全都摊到台面上，尽管她在这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周然森，但付喻生的性格古怪她还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有意要让她听到这个消息，那也是很明显不打算瞒着她。
虽然从只言片语中就能猜测到，周然森手里的片子一定是一部大男主戏，但很显然，无论如何，这都是相当好的资源。
许梢雪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嘟声，深深地吸了口气。
周然森自己投资监制并且导演，甚至有可能出演，这种噱头绝对是能立刻吸引一大票国内媒体。现在她再清楚不过了，冯晓季被压制，明英飘摇动荡，很多事情只能靠她自己去争取。
而且最重要的事情，这极有可能就是林毓十月份末尾接的那部戏。
关键。
她听见自己胸口传来的剧烈跳动声，电话那边过了半晌才传来人的声音。
“喂。”
“冯姐，”许梢雪坐在床边，“我有一部戏想请你帮忙查一查。”
周然森是有自己的工作室的。他现在活得潇洒自在，根本没什么束缚，却鲜少有人知道他当年大学的时候读的是导演系。付喻生倒是知道，而且还经常拎出来调笑，但他很明显并不在意这些，这些年在圈子里逐步的经验积累，足以让他有了开始新一步的资本。
“周哥你亲自站台？”
付辰咂嘴：“这血本下的够狠啊，以前几年都没见你上过这么多节目。”
周然森刚一回国就去了宗则正那头，现在匆匆忙忙赶回本市，为了就是见一见付辰。他笑了笑，敲了敲桌上的文件：“所以想请你出手帮忙。”
“别别别，”付辰连忙摆手，弯起一双桃花眼，“可别抬高我，我也才回国没多久，哪里有你的影响力。”
“我的工作室人员现在还不太熟悉国内的环境，”周然森笑道，“还想请你帮忙多看看。”
“这倒是小事，只不过，”付辰顿了一下，“……听说你找了林毓那小子？”
周然森顿了一下，挑了挑眉。
都说国内娱乐圈没有不漏风的墙，这才离他上次去宗则正片场几天，付辰这边就收到了消息，甚至还能准确地指出他对林毓有兴趣。
尽管想的透彻，他只是笑了笑：“不是正式人选，还得再看看。”
付辰微微眯眼，神色不明。
他跟周然森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多深，严格说起来，也是从前他读书的时候在他老爹片场遇见过，场面上还能喊一声周哥，只是随着他后来执意回国父子闹僵，从前的很多人也早就不联系了。
林毓的性子看起来冷，但实际直的要命，又懒得应付人情，所以很多事情——比如入围奖项就完全讨不了好。可周然森不一样，他当年就被人私下称做人精，情商极高，做事情滴水不漏，最红的时候都没有被狗仔记者抓到一星半点的绯闻——就连卓云这种无往不利的，也败在了这位的手上，吃饭的时候遇见记者偷拍也是从容自若，见了小报的照片都跟拍杂志似的。
这样不普通的人这次肯找他，肯定是看中了他现在手上的一些人脉。付辰很清楚，他现在手里最值钱，也是最被外人看的明白的，就是这个重点。
导演和演员不一样，他太清楚了，这位周姓影帝既然是他家老头子带出来的，就注定是个苛求完美的人。
为了这一星半点的完美，他们什么事都能做，也没外界想的那么高高在上。本质上就是一群完美主义者，甚至可以说是隐藏的疯子。
歧途这部片子题材有些打擦边球，周然森想赶的是国内西京电影节，审核速度当然越快越好。何况他现在刚刚回过，想找演员也得一个个筛选，付辰现在手上就胜在资源多，所以认识的人广。
他手中的笔一转，嘴角翘了翘：“听说周哥的戏里还缺一个男一？”
周然森笑了，回答的很快：“我不收没有实力的人。”
够直白，果然是触到原则就会直截了当的人。付辰暗自感叹，却并不慌张：“那女角色呢？”
周然森从善如流：“……会有女士想主动出演精神病患者吗？”
“周哥你太小看你的影响力了，”付辰往后一靠，倒在靠背上，支起下巴，“不客气地讲，我手下的好几个女星都可以随你挑，只要你愿意给一个机会。”
这就是在谈条件了。
周然森歪了歪头，他今天头发弄的很随意，几缕刘海偏着，可简单的一个动作也带出不一样的气氛。
付辰这人太会做生意，从来不肯吃亏，跟他家那个导演父亲简直是两类人，难怪会闹矛盾回国。
他好像有些无奈，眼角带出几丝怅然，好像眼前的尴尬成了付辰的不是，喃喃道：“好吧，不过只能有两个人，我请了宗老来面试，最后的结果也不能我说了算。”
果然是有备而来，宗则正确实是个再好不过的挡箭牌。付辰心里感叹，面上依旧挂着笑：“那是自然。”
两个人的事情谈的差不多，要出门的时候，周然森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轻飘飘地道：“你没有签下李芬妍？”
付辰本来因为谈成了一桩生意心情大好，这时握着门把的手又略略一僵，转头时却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声音略略有些冷淡：“……周哥刚刚回过就这么消息灵通，看来这些事也不需要我的帮忙了。”
“别误会，”周然森笑的温和，仿佛并没有说出什么话，“我没有别的意思。”
付辰微眯起眼镜，过了几秒，突然又揉了揉额头，恍然开口：“……让我家老头别瞎操心这个，我有分寸，劳烦周哥了。”
周然森好像并不奇怪他的回答，反而只是含笑点了点头。谈了生意自然就得像模像样地吃个饭，两个人并排走公司楼道上，路过的职员都知趣地避开，付辰掏出车钥匙，二人一左一右，上车后又沉默了几分钟。
“凰娱的事情我不知道跟你有多少牵扯，”良久，周然森才道，“但到底是我曾经呆过的老东家……听说你把一批经纪人都挖到手下来了？”
付辰仿佛并不意外：“还是瞒不过……不过人才总是哪里都要的，何况周哥你后来也选择了离开凰娱，我想很多事情你一定也清楚。”他这话说的平淡，但语气下却明显带着一股淡淡嫌恶之情。
还是没变。
周然森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嘴。
他的确清楚。
凰娱内部的很多事情早就沾上了污水，他当年之所以敢在最红的时候出走别的公司，而且不怕报复，就是因为手上曾经握着一些不能外漏的消息。
倒是付辰这个性格，虽然生意做多了是变的机敏了，但骨子里果然还是有一股所谓的正义劲，就跟他当时片场遇见的那小孩一样。
要不然怎么能签了袁澄芳，却舍了李芬妍这颗种子。凰娱敢牺牲袁澄芳他一点也不意外，当初这女孩儿刚入公司的时候就心高气傲得罪了一帮人，就凭上面那群人的记仇，他就能料得到这姑娘的下场。
遇见了付辰这种骨子里还带着英雄主义的年轻人，也是撞了运气。
周然森挂上墨镜，只是含笑着沉默。
《歧途》这部片子，他从来就不打算只是安静地拍好。付喻生所教给他的很多东西，都已经在他的骨子里烙下了印。
他很认同那个观点，只能叫好却不叫座的电影，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失败品。既然要打算要搞试镜，那就尽量闹的够大，无非是卖付辰一个面子，宗则正明面上看的确是这部片子的质量保证，从另一种意义上讲，这位大师的不近人情，也为他省了很多麻烦。
付辰和他都是做惯了生意，心思活络的人，一顿饭吃下来也还算有趣，道别的时候付辰甚至心血来潮送了他一瓶酒。
周然森把盒子顺手交给助理，坐在自己车里的副座上陷入了沉思。
男一号和二号都是片子最重要的部分，但很显然，里面的两个女性角色也都是缺一不可的。他虽然打算炒热，但从来没想过将就，如果只是要人气，随时都能抓来一大把身后跟着一帮粉丝的。
林毓算是他的意外收获，而且说句实在话，单论演技，这个人担纲一号位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一贯不太擅长跟这种冷面的爽快人打交道……倒也成了难事。
周然森暗自想了半天，有觉得有些疲惫，抬手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今天有人主动联系过吗？”半晌，他才开了口。
助理跟了他很多年，熟练道：“有的，好几家打了电话过来……哦对，明英那边有人亲自来拜访过。”
果然来了。
周然森笑了，付喻生说的没错，跟林毓搭戏的那女孩是个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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